夏離京,最先找來的卻是顧辛。

顧胖子得知霍明的舉差點嚇了,磕磕道：“這,這不太好吧？霍哥你這麼強迫把人送走了，回頭東哥要是知道了還不得鬧翻了啊……”

霍明這兩天也正心煩，站在院子裡那口魚缸面前用手指撥弄了幾下半枯的睡蓮葉子，道：“你當這是我的主意？蔣老二一早就這麼盤算的，就這還是我給拖延了幾天才送回去呢,要是他自己在這,早把人塞進車裡送回老家了。”

顧辛眨了眨眼，湊近了一步道：“你是說，東哥怕家裡的老爺子對付小夏？或者是蔣叔他……”蔣宏被調離出京城多也因為那天在駱啟明的酒會上鬧事,那天夏也在，蔣宏對付不了駱啟明這位大鱷,想法子夏還是可以的。

“多都有點關系吧。”霍明把枯葉掐下來幾片，懶懶地擱在一邊，“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嶽軍長派人來找過夏，想讓夏來幫他做幾筆生意。”

顧辛在京城裡也算是手眼通天，加上嶽軍長又是這兩年京城裡最熱門的新貴，說出來哪裡有不知道的。別的不說，單是嶽軍長掛職的總政聯絡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地方，那以前可是敵工部，下設三個局，專門負責諜報。

嶽軍長像是憑空出現的人，從總參二部的副部長、部長，一路升到總參謀部，一看就知道大有來頭。

霍明說的不多，但顧胖子瞬間就明白過來，試探道：“嶽軍長這事兒是好事啊，難道是東哥不希小夏……？”

霍明點了點頭，道：“對。”

顧辛看了一眼浮在水面上若無骨的蓮葉，眼神裡略微有些失，道：“可惜了。”

霍明依舊是神懨懨的，不難瞧出眉宇間的無奈。

顧辛知道霍明和蔣東升關系不一般，這二位可是從小的，比他們這些人多要再深一層，他們不能攙和也不敢攙和的事兒，也只有霍明敢手了。他瞧著霍大面上帶出幾分不痛快，免不得寬幾句，開玩笑道：“不攙和進來也好，小夏也沒什麼靠山，出了事兒還不得自己扛，跟咱們比不了，東哥這是疼他呢。”

霍明歎了口氣，道：“我也是這麼琢磨的，前幾天嶽軍長從軍委外國語學院挖了幾個人走，聽說也是一早就看中的，這位可是鐵手段，先禮後兵，沒有拿不下的人和東西。蔣東升這輩子頭一回求我，我要是連個人也看不住，那真是沒臉見他了。”

顧辛道：“是，小夏也是明白人，以後肯定能懂咱們的良苦用心。”

“你還別說，夏這人是聰明的，他瞧著跟那些書呆子差不多吧，但是心眼比他們都活，有什麼事兒你點撥一下他還真能舉一反三，有時候我都覺得他知道的比我還多。”霍明了下，歎了一句道：“東子帶他剛來的時候還跟個孩子似的，這會兒都大小夥子了，不過真是兒大不中留，留到最後反倒了仇家，養兒未必防老啊……”

顧胖子雄賤，湊上來道：“那得看養男孩還是孩了，養小子那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一個“娘”字話音未落，對面霍的眼睛就斜挑了下，危險的瞇起來，嚇得顧辛把後面幾個字兒咽回了肚子裡，咧傻笑。“我就是隨便說說，俗語，俗語！”

霍大心欠佳，也懶得理睬他，盯著那缸魚戲紅蓮又看了一會，蓮葉起伏，就像是風浪中的小船，實在瞧著太脆弱了些。

而同在京城，一個掛著京城政府第五辦事牌子的不起眼小樓上，嶽老板正坐在那慢悠悠地喝茶。他面前擺著一副已經打開的棋盤，放著一副散的殘棋，黑子多白子，嶽老板著手裡的白子把玩幾下，試著放了幾個地方，像是在琢磨如何讓手裡的白子發揮最大的作用。

門口有人喊報告，嶽老板頭也不抬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年輕人，穿著打扮跟外面的普通人一樣，面孔也是扔在人堆裡也認不出的樣子，他站在嶽老板面前出畢恭畢敬的模樣，拿出一份材料遞過去道：“老板，這是據三傳回來的資料整理分析的結果，一組和七組找到的那些關於武技的資料，也標注在裡面了。”

嶽老板示意他放下，略微翻看了一下，點頭道：“好，辛苦了。你在報分析那邊做的怎麼樣，還順手麼？”

年輕人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道：“還好，比在西非跟兄弟們一起教那些老黑走正步好多了。”

嶽老板手放在邊咳了下，笑著道：“你們辛苦了。”

年輕人咧了咧，還是忍住沒跟頭兒抱怨，他在西非的日子實在是煎熬，對教導那些習慣於圍著篝火邊跳邊沖天放槍的黑人兄弟們也頗有些無奈，當初還想教他們一些戰略方法，但是沒想到隊列行進就教到現在，不過效果也是顯著的。

“有沒有什麼需要的？”嶽老板合上那份分析資料，看著他溫和道：“不涉及資金的況下，組織滿足你一切的要求。”

年輕人臉上了，道：“那，那給我們組再調幾個翻譯學院的學生吧，要懂朝鮮語的，寫的流利點的就更好了。”

嶽老板點了點頭，道：“好，這事兒你找六去辦，就說我說的，讓他帶你去南京國關學院挑幾個人，你自己把把關。”

年輕人點了點頭，道：“是！”

嶽老板等他出去，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突然有些苦惱起來。說到底，一窮二白起家，軍部給的經費有限，還是缺錢啊……

嶽老板自己看了一會，唔了一聲嘀咕道：“馮乙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夏做生意的確是把好手，跟蔣家那小子不一樣，黑吃黑可做不到明面上來，還是放枚白子的好……”

他手裡著那枚白棋子，把玩了一會，最後啪的一聲擱在棋盤的一角——不起眼，卻穩穩為巨龍盤繞的一枚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