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馮家還有個遠房親戚，想通過馮乙這邊給改回舒舒覺羅的姓氏，馮乙也是推了，只說他們這一支只姓馮。

馮乙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起小時候父親給起的名字，當初也並沒有這麼含糊，他小時弱多病，一到深冬就高燒不退，不醫生都說熬不過來年春天。他父親當初給起了個名字“延春”，只盼著他能延下這條命，多活些時候，只是了許多時也不見好，才和兄弟們一樣了如今的名字，倒是也慢慢調養的好了。他父親當時還念叨了一句，只說賤名好養活，當真不假。

舒舒覺羅·延春，他寫大字的時候也寫過，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覺得這字兒比劃太多，遠不如馮乙寫的輕巧。後來家裡因為某些原因改了姓，再後來又認了曾老當先生，進了曾老辦的學堂，老先生講課喜歡延，說到哪裡就多添加些故事和做人的道理進去，耐心又風趣。

馮乙對自己姓氏的印象，還是老先生當年說的——這姓也只能作為一個姓罷了，它榮辱完全要聽政治的擺布，這還有什麼好誇耀的呢？何必還抱著它津津樂道呢？

馮乙擺弄了一下手裡的古墨，角帶著抹笑，他子灑，曾老信佛，他卻信道。道教信今生，他對其他人的人生沒有毫想幹預的意思，別人怎麼過，就怎麼過，橫豎不過百年，逍遙自在心痛快了才好。又何必去管那麼多呢？

“馮乙，你和夏走的親近，你幫我多照顧他一下，提點一下。”老先生開口道。

馮乙笑道：“老師，您放心吧，夏現在好著呢，有時候我有事還要多求他幫忙才行，您不知道，他在京城裡的名氣也漸漸大了。蔣家的幹孫，京城的狀元，再加上他手裡的錦蝶，沒人敢小瞧呢。”

曾老想了想，道：“他還小，子雖然沉穩，但是並不適合這條路。”

馮乙也止住了笑容，緩聲道：“您是說？”

“我不知道蔣家要做什麼，他們這麼捧著夏，讓我更擔心了。夏這孩子是我教出來的，他不適合走仕途，我寧可他在家裡寫寫字畫些畫兒……”曾老微微皺眉，這不是他的錯覺，東升小子許久不來之後，蔣家突然收了夏當幹孫，而且大有一扶持夏的態度，這讓他不自覺的開始警惕起來。

蔣家的孫爺還有一位蔣易安，不論蔣家什麼態度，扶持夏是幫助蔣家這二位爺裡的其中一個也好，還是給東升回來鋪路也好，這都是帶了幾分危險的。曾老不樂意自己的外孫攙和進這麼複雜的事裡，但是夏答應了，他也只能以長輩的份多多幫他。

馮乙眼角眨了眨，面上出一個淺笑，“老師，您放心吧，夏邊有人給他出主意呢！誰都能吃虧，就他吃不了！”

曾老有些不明所以，但馮乙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岔開了話題又說起了別的。蔣大可是個護食的，夏這口鮮的小羊羔別人想惦記，怕是先得問問蔣的槍答應不答應。

聊到夜深，在小窩棚裡的小狼崽子也睡著了，正一點腦袋一點腦袋的打瞌睡。馮乙直接掀開窩棚頂上的兩塊木板，把夏志飛從裡面抱了出來，幫著老師背著小孩回去睡覺。馮乙板弱，平時自己走路都恨不得摔一下，這會兒背著個死沉的半大年，走到的時候出了一腦門的虛汗。

床上睡著的小孩還在所夢，一翻用勾住了自己的被子，吧嗒吧嗒，喃喃念了一聲哥哥。

馮乙失笑，只在心裡歎了一句，照這麼下去，等幾年夏志飛長大了，蔣怕是要和兄癖小舅子好好的打一場才能讓小舅子服氣的出夏吧？他打量了一下夏志飛，覺得這骨架怕是將來長得不比蔣矮到哪裡去，也得一米九的個兒……馮乙了下，眼睛笑瞇瞇的彎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剛才辛苦了，他真是等不及想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