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前段時間又是置辦京城的服裝商場，又是遠程指揮徐潤去理鵬城和安城的幾家制廠,實在是疲憊不堪。如今蔣東升徹底安全了,夏也能靜下心來好好休息幾天,在小院裡陪著蔣東升住了些日子。

京城裡的服裝商場已經步正軌，這生意顧辛完全可以接手,至於錦蝶下半年的服裝圖樣夏已經給了顧白蕊，有和夏媽媽在四合院裡坐鎮指揮，也不至於出什麼子。

夏在小院裡日子過的安靜，白天他看書的時候，蔣也拿著本槍械冊子跟著一起看，兩個人喜歡的東西不一樣,但是卻出奇的聊的來。亦或者，不管夏說什麼,蔣都能津津有味的聽下去，一雙眼睛笑瞇瞇的看著夏，像是怎麼也看不夠。

馮乙這段時間來的很，據說扭了腰，一連幾天不接診了。

嶽斐會偶爾來一趟，笑著同他們兩個談論幾句。蔣東升對嶽老板的到訪總是顯得有些張，不等嶽斐對著夏說幾句什麼，他便匆匆岔開話題，扯到自己上或者其他人上去。

“夏，你去重新泡一壺茶來吧，這個都涼了。”蔣東升把還剩小半水的茶壺遞給夏，找了借口讓他出去。

夏答應了一聲，端起茶壺就出去了。蔣東升瞧見夏合上門走遠了，這才低了聲音道：“老板，我上次說過了，夏真的不合適，他就是一個做服的小裁，這份咱們用不上。”

嶽斐笑了下，故意道：“你這也太小看夏了，他生意做這樣小裁？你不知道吧，夏手底下那個顧白蕊手裡握著的四九城裡裡外外的消息，不比我派出的三路人馬知道的。”

四九城裡從人裡套話，遠比從男人裡問出一句模棱兩可的方語言更容易。夏手裡的高級服裝Z-錦蝶，這幾年在四九城裡大出風頭，如今已經了非富即貴的那些太太小姐們必備的一份兒面象征。顧白蕊替夏經營著錦蝶，就等於給夏上了無數的耳目，得到的消息是最新、最準的。

嶽斐認為夏小小年紀能做出這樣大的生意，除了他有天生的經商才能，再就是擁有這最靈通的消息來源。天時地利占全了，再加上夏背後那些人的支持，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蔣東升角笑的有點僵，裡還是說了幾句夏不的話，“他還小呢，就他做的那些買賣是多虧了霍明那幫人幫著，哦，對了，老板你知道霍明吧？霍明經商是一把好手，那小子手黑著呢，你喊他夥吧，這事也就他能幹的了！”

嶽斐饒有興趣的看著蔣東升在那詆毀夏的才能，這位把夏藏著掖著不許任何人覬覦，倒是順手把自己的兄弟霍明給賣了出去。嶽老板也不忍心再戲弄他了，“你放心，我不是會強迫誰‘幫忙’的人。你和夏多聯系一些，對你的工作總是有些幫助的，你不方便理的事可以讓他幫你。”

“可是老板你讓夏住在這，而且還讓穆瑞去接他……”蔣東升有些不太明白，這似乎超過了保範圍。

嶽斐咳了一聲，神有些尷尬，含糊道：“這個，你總不能瞞著他一輩子，反正先他適當接看看吧，我相信小夏自己可以理的很好。”

蔣東升聽見他說也跟著點了點頭，但對嶽斐的話還是將信將疑，一副生怕嶽老板讓夏也跟著他去出任務的表。

嶽斐瞧著蔣東升，忍不住想起自己當年年輕的時候，一邊歎當時的環境惡劣，一邊又忍不住對這好運氣的傻小子有些小羨慕。“小蔣，你當初留了一封信讓後勤郵寄回京城對吧？今天送到我這裡來了，我瞧著日期寫的是今年年底的日子啊。”

蔣東升點了頭，道：“對，當時吳隊通知我是年底出任務，我就想著走了之後托人告訴他一聲，好歹讓他知道我去了哪兒。不過老板你放心，我裡面沒寫任何泄機的事兒。”

嶽斐手指在木桌上敲打了幾下，抬眼看著蔣東升笑道：“他？”

“嗯，老板我有個喜歡的人，我想讓他等我。哪怕我死在外面也要讓他知道，這樣他還能多等我幾年，多念著我幾年。”蔣東升難得的老實，了自己鼻子一下帶著點不服氣道：“我就是不想他忘了我。”

嶽斐敲著木桌的手指慢慢停下，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像是看著多年前的自己。他當年也給馮乙寫過這樣的一封報平安的信，後來數次死裡逃生，再後來丟了一條手臂……給馮乙郵寄的那封家書終是沒舍得郵寄出去。

那時候想的是，要是能活著回來，就親自站在馮乙面前說清楚。誰想，這一等就是十年。

嶽斐有些羨慕眼前這個年輕人帶著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沖勁兒，也羨慕他無所畏懼的。他和馮乙錯過了太多，瞧著面前年輕人的事，總忍不住想幫襯一把，以彌補當年自己未曾做到的。

夏沏茶回來的時候，嶽斐已經離開了。他把那壺新茶放下，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剛才不是還說要下棋，我把棋盤也拿來了。”

蔣東升招手讓他過來，道：“來來，我跟你下兩局。”

夏只遞給他一個茶壺，棋盤擺的遠遠的，“下棋有什麼意思？”

蔣東升握著夏的手腕，笑著把人也拽進懷裡，照著臉上親了一口，道：“夏，你輸了就說沒意思了？這可有點不講理。”

“你也就下棋能贏，不信我們比別的。你隨便找出一本書來，我們比著背書……”夏見他還親，忍不住慌了一下，生怕不留神熱水就潑到蔣東升上去。“你別鬧，剛沏的熱水。”

蔣東升把他手裡的茶壺拿走擱在一邊，握著夏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讓他著那裡邦邦的東西，笑道：“我這個也比你厲害，你認不認？”

夏著那過布料還泛著金屬涼意的東西，不得不承認蔣除了下棋，玩兒槍也是好手。“是很厲害。”

蔣東升把槍拿出來，摟著夏手把手的教他，“你平時都給我上課，這幾天我也給你上一堂課。夏，你認真學啊，過幾天和雲虎去打靶，我腳不利索，你替我吧。”

夏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神裡帶著難得一見的慌，“你不去？”

蔣東升被他這慌無助的小眼神迷的不行，一顆心都脹大了無數倍，湊過去親了他一口，道：“哪兒能呢，我就在你旁邊，陪著你。”

夏垂下眼睛，微微張開接納他，作裡有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依賴。

蔣東升說到做到，他開始認真訓練夏，打靶的時候果真讓夏親自去了。雲虎找的是一偏遠的擊訓練場地，原本準備了不同的槍械，瞧見夏來也只乖乖的陪著夏一起用手槍打短程擊。

蔣東升坐在後邊指導夏，雲虎也是難得的收斂起脾氣，老老實實給他師傅做示範。

夏進步很快，但是準頭總是差那麼一點，夏盯著那被白線層層包裹的人形靶的中心，忍不住眉心微微皺起。上面標記的清楚，他一連打出了數個八環，有幾個甚至間距微小，幾乎重疊並列起來。

雲虎看了他一眼，囑咐道：“沒事，再瞄準幾次，剛開始都是這樣的。”

夏點了點頭，但是仍舊有些頭重腳輕的眩暈，胃裡也有些不舒服起來。他當初看著蔣東升拆卸槍支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適，但是親手看著子彈穿靶位，總是讓他回想起當年那顆.他眉心的子彈。他勉強抬高了手，再打了一槍，卻是毫無準頭的靶了。

雲虎也覺察出有些不對勁，幾步過來關切道：“師傅你沒事吧？”

夏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昨天沒休息好，有點不太舒服。我緩一緩，一會接著打。”

蔣東升拄著拐過去，握著夏的手，讓他把槍慢慢放下，“好了，今天就到這，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可以繼續……”

夏還沒等說完，就被蔣東升強迫地奪了槍放回臺子上，“今天訓練的足夠了，以後還有的是時間，不急。”

夏手指微微發抖，放下槍依舊是指尖發涼，手心裡盡是膩的冷汗。蔣東升握著他的手給他拭幹淨，眉宇間沒有一瞧不起的樣子，倒是帶著幾分心疼。

雲虎在一旁還在磕磕的試圖安夏，他一向霸道慣了，安人的事兒還真是頭一回做，“師傅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力，慢慢來，別強迫自己……打多了就會了，真的！我以後常帶你來這。”

夏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那個沒有被自己中一槍中心位置的人形靶，眼神有些黯然。他既然選擇了跟蔣東升站在一起，就必須得變強，但是事實帶給他的打擊有些措手不及，他好像是一個不流的擊者——而且，如果他無法克服心底那道障礙，怕是一輩子也無法瞄準。

“我兩只手都會用槍。”蔣東升拿手帕幹夏的手，低頭這麼說道。“你跟在我後邊，什麼都不會也沒事，知道麼？”

夏愣了下，慢慢點了點頭，“好。”

蔣東升抬頭看他一眼，瞧著夏沒有出任何為難的樣子，也笑了，手了他的腦袋，道：“你別想那麼多，你有你擅長的事，你繼續讀書畫畫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凡事有我。”

“好。”

很多年以後，蔣東升沒想到夏是跟他站在了幕後的影裡掌聲，不過，那也是個不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