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他也吻過那片雪白細膩的,那是談靜最敏的地方,只要他一在那里呵氣,談靜就全只會笑著投降。可是現在嫁人了,屬于別人了。想到這里他就覺得格外難,恨不得快步走到天臺去,一支煙。
在談靜向他要錢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絕了;在生日那天,看到談靜跟孩子說笑回家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絕了。可是真正絕的,卻是談靜坐在他面前,以那樣虔誠那種祈求的目看著他,為了和另一個人的孩子。
說過:“這世上最殘忍的事并不是別的,是讓你以為自己擁有一切,最后才發現一切其實都是假的。”
在潛意識里,他從來不去回想那個雷雨加的夜晚,不去回想那句殘忍又冷酷的話,只要他不想,他就能自欺欺人地覺得,很多年前,或許只是一場噩夢。
誰也不知道他在那個大雨夜里走了多久,誰也不知道他在那個大雨夜里流過多眼淚。大雨沖刷著一切,在很長一段時間,每天晚上他都做噩夢,在夢中仍舊是自己獨自走在雨中,雷電仿佛利刃,一刀刀割開濃稠的夜,大雨像繩索一般打在他的臉上,他的上,他的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在年之后,他從來沒有那樣痛哭過。雨中迎面車道上的車燈雪亮,而他下一秒,就只想迎著那雪亮的車燈撞上去,撞得碎骨,永遠也不要醒來。
在國的時候,他甚至看過心理醫生,很長一段時間,需要藥的幫助。整個治療過程長達三年,最后,他終于不再做那個噩夢。心理醫生語重心長地警告他,這并不代表他痊愈,這只代表他暫時將這段心理創傷封閉起來九九藏書,換句話說,就是自欺欺人地當那段對他造嚴重傷害的往事并沒有發生過。這種現象臨床非常常見,比如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人,常常會頑固地否認孩子已死亡的事實,比如遭遇過強暴的子,總會選擇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這比他夜夜做噩夢還要糟,因為顯的癥狀變了,他的心理會在某種特定狀況下更加不穩定。
“你沒有真正選擇忘,你只是選擇封閉。”
心理醫生的話言猶在耳,他也知道自己的問題所在,可是這幾年來,緒從來沒有超出過他自制力的范疇,直到重新遇到。
早就開始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而自己,是該徹底停止這種不切實際的、永遠沒有希的思念了。
他應該選擇真正地放下。
談靜走到公站的時候,突然覺得很累。包里還有五千多塊錢,下午的時候,去把針賣了。當初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想過賣掉那枚針,因為那是聶宇晟送的第一件禮。可是今天下午去了典當行,鉑金這幾年來漲了好多倍,所以沒想到鉑金材質就值五千,碎鉆倒不怎麼值錢,對方一共給了五千六,裝在包里,去了醫院。
當護士告訴聶宇晟不在的時候,還以為他是有意避開自己,站在走廊里,心頭一片冰涼,自從上次找他要錢之后,原本也覺得自己沒有臉再見他。
如果氣一點,也應該把這五千六先還給他,可是不能這麼做。孫志軍要錢,雖然籌不到兩萬,也得給他幾千塊,不然的話,他沒準真的干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回憶就這樣一點點被掏空,最后一點紀念也被換了錢。自嘲地笑笑,為了錢,自己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公車來了,醫院門口上車的人很多,到后面,發現還有一個空位,于是坐下來,抱著包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把孩子接回來,孫平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樣,晚上的時候要特別注意,防止他睡覺的時候因為心臟供不足而窒息。所以晚上總要醒三四次,看看孩子睡得怎麼樣。白天的工作比起收銀來要復雜許多,要學的東西太多了,每天被迫悉大量的新知識,每天的八小時都是非常張的。
只睡著了一小會兒,一睜開眼睛,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懷里的包拉鏈竟然被拉開了。馬上翻找,發現放著那五千多塊錢的紙包不翼而飛。
不由得“騰”地站起來,只睡了那麼一小會兒,怎麼錢就不見了。
“師傅!我錢被人了!”
公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沒吭聲。
“師傅,麻煩您開到派出所去,我只睡了沒一會兒,這還沒有三站路。”
車上的人立刻不滿起來:“這去派出所還遠著呢!”
“麻不麻煩啊!”
“都趕著回家呢!”
“都停了兩站了,小說不定早下車了。”
“就是……小肯定早跑了,還在車上等你抓?”
“去什麼派出所啊,一去就幾個鐘頭,晚飯都沒吃呢……”
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每次帶錢出門總是張又張,謹慎又謹慎。也幸好很帶錢出門,可是今天竟然就把錢丟了:“麻煩大家了……有五千多塊錢……是賣了我最重要的一件東西換的……我還有個孩子有心臟病……我沒錢給他做手……”
泣不聲,話說得斷斷續續,但車里的人都安靜下來。司機轉了方向盤,把車開往派出所。
當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下來的時候,談靜向每一位乘客道謝:“麻煩您了!”
大部分人還是善意的,沖點點頭,只有部分人嘀咕著,埋怨耽擱了時間。
在派出所里折騰了好幾個鐘頭,錢沒有找到。接警的警察說:“沒準小早就下車了,他們一得手就會下車的。你也是,帶這麼多現金,怎麼不注意點?”
談靜不語,眼淚一滴滴落在鞋子上。
最后是怎麼回的家,怎麼上的樓,談靜已經不記得了。
直到進門之后,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去接孩子。請了半天假去醫院,原本以為談完就可以去接孫平。但聶宇晟爽約,等他回到醫院上夜班已經六點了,而從醫院出來,也快八點了。原本打算把錢放在家里后再去接孫平,因為錢背來背去不安全。
可是把錢丟了。
伏在桌上,嗚嗚地哭。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從聶宇晟的辦公室出來,就覺得自己最后一點希都快要沒有了。雖然聶宇晟話說得非常婉轉,但也明白這個手肯定風險很高,好幾次話到了邊又被咽下去,沒有選擇傳統方案的能力,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更不愿意讓孩子去冒這樣的風險。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會在回家的路上丟了錢。這五千多塊,雖然是打算給孫志軍的,但是賣了針才換來的。這件事像是最后一稻草,徹底地垮了。
或許這真的是報應,原本不該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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