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郡王喊了這一句後，猛然又沉默下來，仿佛定一般一不。

    徐太師也不打擾他，直到半個時辰過去了，端郡王沙啞開口：“外公，尋秋相來吧。”

    秋相，掌管兵部。

    徐太師點頭，不止秋相，還要有兵部尚書等人，好不容易讓端郡王下了決心走上不歸路，只許功不許失敗，必要籌謀周全。

    徐太師起，見端郡王臉灰暗，微一沉，關切道：“這些我去安排，晗兒先休息一下吧。我讓下人送酒菜來。”

    端郡王拒絕，他此時哪有心思吃喝，端起旁邊早已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疲憊道：“不用了，我先休息一會兒，事急，不能再耽擱了。”

    徐太師心裡滿意，輕步出去了，讓守衛又退遠了些，囑咐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端郡王。

    端郡王頹廢的坐倒在圈椅，頭後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臂頹然垂下，另一只在眼睛上。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如何會走到這一步？明明皇子只剩下他能繼承大統喂喂，你當寧王不存在嗎？，為什麼會突然找到了太子的兒子呵呵，你當寧王什麼都沒做呢？？端王心裡好恨，好怨，眼前飛速閃過時時太子與皇帝親談笑父子相得的畫面。只有對著太子，老爺子眼裡才是全然的疼與護，而對著自己等人呢？再開懷的時候眼裡也有著抹不去的疏離淡漠，還有…戒心。不管太子做了什麼，做的如何，到了老爺子裡都是最好的。不管自己等人再努力再刻苦，也只是應該的，永遠比不上太子。端王心裡苦，只是因為太子是從皇後肚子裡鑽出來的嗎？呵呵，伉儷深？生死不負？皇後早就逝去多年，連你唯一疼的兒子也做了鬼，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去死？！

    端郡王猛的跳起。心煩躁，在屋裡疾步走了幾圈，複又停下，端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水連著幾片茶葉都倒進裡咕咚咽下。涼涼的茶水順著咽流下。端郡王閉了閉眼，不能生氣，不能焦躁，不能慌，等大事了。自己有的是機會報仇。

    端郡王扶了扶腦袋，覺得有些昏沉，舉步往書房後面走。

    這裡說是書房，其實格局與正院也差不多。客廳書房臥廂房淨房都有，裡面用也一應俱全。只是徐太師一般不會在這裡留宿，因年紀大了，偶爾會用臥室小憩。端郡王知道徐太師講究，哪怕自己不用，裡面的床被席褥等也是一天一換，都是全新的。因此。盡管端郡王有些潔癖，但也不介意去裡面躺會兒。

    臥室半開著窗，涼風徐徐而帶進花香，讓人不心神放松。

    端郡王倒在床上，閉著眼睛，心思翻騰，自己真的要走這一步了？走出這一步，不管日後自己如何英明民，在史上都會留下一筆瑕疵…端郡王想著想著，如果老爺子是讓位於自己該有多好？可惜…走了這一步以老爺子的子。父子倆不能同存於世間了…那，若是老爺子的詔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呢…

    “啾啾，啾啾啾…”幾聲婉轉的鳥鳴聲打斷了端郡王的思緒，應是有小鳥落到了窗臺上。

    端郡王煩躁的轉了個。

    “啾啾。啾啾啾…”

    端郡王又轉了個。

    “啾，啾，啾啾啾…”

    端郡王猛的坐起，順著聲音去，原來是一只灰小鳥啾啾著竟順著窗臺跳了進來，小小的扁腦袋東張西。仿佛在尋食。

    端郡王沖著那邊揮了揮袖，想將小鳥嚇走。

    那鳥兒才看到屋裡有人，嚇得撲騰飛了起來，卻是昏了頭，沒找準方向，一頭向屋裡飛了進去。

    “啾啾，啾啾，啾啾啾…”落屋裡的小鳥嚇壞了，打著轉的飛著找出口，怎麼也找不到來路，驚慌的個不停。

    端郡王更是煩躁，但他堂堂皇子不可能親自去轟個鳥，想人，但一想到自己方才在這裡所謀之事，下意識不想讓人進來。索又倒在床上，閉目養神，等那鳥自己飛出去。

    過了半天，終於沒得鳥聲，端郡王舒了口氣，連只扁畜生都來給自己添堵。

    “啾…”

    端郡王猛的睜眼，不會看人臉的鳥！定睛去，那鳥竟停在牆角多寶閣上。偏著扁腦袋，黑黑的豆粒似的眼睛正好奇的看著自己。

    那麼黑，那麼專注，端郡王不由就聯想到自己最恨的那雙眸子，心頭火起，左右一看，有一只蠟佛手正擱在枕邊。也不起，直接撿到手裡，沖著那鳥兒就砸了過去。

    “嘭――”

    “啾，啾啾――”

    佛手著那鳥兒砸到它停留的青玉花瓶上，鳥兒驚飛起，一頓，這次運氣好，很快找到窗口飛出去，一頭鑽進茂的花枝子了不見了。

    終於清靜了！

    端郡王仿佛解決了心頭大患似的，出了口惡氣。旋即苦笑，自己還有跟只畜生置氣的一天？

    躺著躺著，端郡王總覺得哪裡不對，方才自己砸那鳥兒時…

    一個翻，端郡王往多寶閣那裡走，腳下一硌，是那只蠟佛手。他彎撿起，轉檢查，完好無損。幾步到得多寶閣前，看著那只青玉短口花瓶發呆。

    方才，自己是砸到這上面了吧？憤恨之下，用的力道可不小。佛手無傷，花瓶未損，倒也沒什麼。可為什麼這花瓶竟也未？端郡王低頭看花瓶底座，下面並沒有做固定之用的凹糟，不應該呀。

    端郡王手要抬，沒。再晃，還是沒！

    瞳孔微，這必是什麼機關了。端郡王靜靜站在花瓶前，心裡戰，這八是室的開關。誰家沒個室暗道的，自己府裡可不下十八呢，自己書房裡也有，不稀奇。可，經過方才之後，端郡王和徐太師的關系已經不是以往的簡單的一繩上倆螞蚱了，變了更加的生死與共。端郡王約覺得這裡面有，是徐太師的大，他不是說疼敬重自己嗎？那為什麼這些年來，自己無數次出這書房，都沒告知這個室？

    端郡王此時有些鑽了牛角尖，不過區區一個室，人家值當告訴你嗎？多大不了的事。

    可是，他此時就是較真了，不是說什麼都為自己考慮嗎？不是說什麼全心輔佐自己嗎？你竟然還有事瞞著我？藏了什麼心思？

    端郡王微微冷哼，左右端詳，兩手握住青玉花瓶，試著旋轉，果然花瓶了，左轉右轉，試了半天，終於聽到哪裡一聲輕微的咯噔聲。

    不是牆上，也不是架子後，端郡王疑的四查看，最後目落到床榻上。

    果然，掀起被褥，下面的床板可以折起，出一個兩尺多的口來。

    端郡王略略猶豫，關嚴門窗，還是下了去。方才自己跟徐太師講要休息，應該不會有人來打攪自己。

    端郡王扶著口拾階而下，卻不知道，窗戶關上的那一剎那，茂花枝裡有一個人影滿意的笑了，他抬手停在肩頭的灰小鳥，一人一鳥悄無聲息的離去，仿佛從沒出現過。

    且說端郡王下了約莫有幾米深，拐了一道彎，便看見兩扇石門。石門可以推開，走進去，赫然是一間寬敞的石室。牆上有幾只長明燈臺，裡面整齊有序擺著些箱子木架，木架上面有大小盒子。

    端郡王走到最近的一只木箱前，掀起蓋子，一陣珠寶氣耀眼，不由一笑，這是徐太師的私房錢？還是徐家的保家家底？

    放下蓋子，不再看這些一模一樣堆在一起的大箱子，信步走到架子前，隨手開了一只木匣，裡面放著幾本殘舊的冊子，一看便是珍貴孤本。端郡王原樣放回，又隨便看了幾只匣子盒子，不是孤本就是竹簡，還有錦書甚至玉冊，不由點頭，不愧是百年徐家，這些才是文人最重的財富。

    再打開一個紫檀木的匣子，裡面竟是田產房契，有京城也有外地的。端郡王拿起看了幾張，又看了幾張，不由皺眉，這些產業自是徐家的無疑，但沒有一是自己聽說過的。顯然，是徐家暗地裡置下以備萬一的。

    端郡王看那厚厚一遝，想著徐太師的手段，說不出什麼滋味兒，就算自己敗了，徐家也能留下骨富足一生吧。錢財外徐太師能留下後路，人更是也早有二手準備吧。說不準在遠離京城的哪個地方，就有徐家嫡系骨早搬了過去呢。

    不怪端郡王如此想，狡兔三窟這個道理還是徐太師給他講的。

    唉，誰能沒有私心呢？端郡王落寞，自己也不可能去問徐太師為何瞞了這些？這是人家家族保命用的，再有私心，也是自己的母族，端郡王也是希徐家好的――只要不威脅到自己。

    起要往外走，忽然眼睛看到架子後竟然還藏了什麼，不由狐疑，還是走了過去。竟是一只楠木大箱子，上面還用厚厚的黑絨布蓋了，若不是走到架子前，本看不到還藏了這東西。

    端郡王直覺這裡面的東西很重要，不然怎藏得如此？輕手輕腳打開，裡面的事映眼簾，駭得端郡王差點兒倒了過去。

    他渾冰冷，只覺得都停止了流淌，兩只手僵的直打。好半天，才找回心跳，噗通，噗通。

    端郡王抖著手將裡面明黃的裳拿了出來，仔細端詳，前後左右，俱是聲勢威赫的五爪金龍，正是“九五之尊”。

    竟，竟然…端郡王忽而想到什麼，急急將裳完全抖開，卻是對著量一合…

    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