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應暉生命的轉折點,他最有希也最絕的一年。
彼時在加州S大留學的應暉來自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由于家境貧寒,在C大求學期間他雖然績優異,卻從來沒過出國留學的念頭。那時候被數學系眾多教授看好的數學系天才的理想不過是找一份薪水不低、相對穩定的工作,把父母接到邊,然后結婚,生子,平淡一生。
只是這個理想很快了泡影。
畢業前夕,往了三年的友用很難過但是很堅決的態度要求和他分手。
應暉應變不及且無法理解,尤其在聽說與本系系主任的兒子已經切往了一段日子后,失意中更多了一憤怒。
“應暉,就算是我對不起你好了。”面對他的質問友亦滿是痛苦,“我以前把這個社會想得太天真,真正畢業找工作才發現,不管你多有實力,沒有背景,沒人把你當回事。我申請留校的事你也知道,可是我了多委屈你知道嗎?你本幫不到我。他是不如你,可是他至可以讓我在系里那些趾高氣揚的老人面前揚眉吐氣……”
“應暉,我不想讓自己的驕傲在這漫長的歲月被瑣碎的生活一點點磨去。也許將來你會出人頭地,可那要等多年?那時候我已經青春不在,就算苦盡甘來又有什麼意義?我不想低著頭生活,你不能維護我的尊嚴,應暉,我仍然你,但是對不起,我太驕傲了。”
應暉無言以對。
當晚他一夜未眠,第二天滿眼的他打電話給父母,他已經決定申請獎學金,赴留學。
應暉走得很迅速,赴那天,同學前來送行,友沒來,不同于同學們的打抱不平和依依不舍,應暉始終很平靜。但是沒有人能猜到那一刻,他平靜的眼眸下掩藏著多大的野心。
在加州留學的日子比在國更辛苦,陌生的環境,頻繁的打工,繁重的學業讓他在短短的時間瘦了一圈,但與此同時眼界卻開闊了許多。應暉的目,漸漸集中到了正發展得如火如荼的互聯網上。
堅實的數學基礎使他研究起計算機技來事半功倍,與當時熱衷建立門戶網站的大流不同,應暉興趣的是信息搜索。埋頭一年半后,不愧天才稱號的他獨立研究出一套優化的搜索算法,但是這套算法卻有個缺陷,它需要很多其它各種優化算法共同配合才能實現,所以初時并不得風險投資商的青睞,只有一家知名的網絡索引公司想以一個非常歧視的價格買走。應暉知道自己手里掌握的東西遠遠不止幾萬元的價值,可是他卻沒有時間等待更好的機會了,長期的勞累和力使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為數不多的積蓄也消耗殆盡。
走投無路的應暉異想天開,用上僅余的錢在一份頗有影響力的華文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說明了他的況,尋求華人投資。
然而事實很快讓他失了,十天他只接到了一通電話,容是罵他是個無恥卑鄙的騙子別丟中國人的臉。正當他心灰意冷地準備把算法賣給那家公司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來自N市的信,里面有一張沒有署名的紙條,還有五百金。紙條上的字跡并不漂亮,只寥寥幾個字,無法從中判斷是男是。
你好。
在報紙上看見你的求助。寄上$500,錢很,希能夠讓你等到真正的投資。
五百金,杯水車薪,卻重新激起了應暉的斗志。那筆錢讓應暉撐過了最艱難的兩個月,這期間,他終于開發出配套算法,不久后得到了第一筆一百萬元的風險投資。
時勢造英雄,應暉無疑上了最好的時機。幾年后,當他坐在SOSO總裁辦公室聽資產評估師告訴他他目前有多資產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當初那五百金,也許今天的他不過是個出的技人員。應暉曾經想過找出那個資助他的人,但是很快就放棄了。人海茫茫,信上甚至連姓名都沒有留一個,真的無從找起。
不久之后,那個人卻主出現在他的面前。
有一天他昔日S大同系的一個同學來拜訪他,順便帶了一封給他的信。
“這個人大概不知道你離開學校了,把信寄到了我們系里,我看到就順便給你帶來了。”
信封上的字跡似曾相識。
應暉心激的拆開信。
應先生:
你好,不知道你的地址有沒有變,或者你還記得不記得我。大約三年前你在報紙上登報求助,我曾寄過五百元。真的難以啟齒,但是如果你經濟上方便的話,能不能把五百元寄還我?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若為難的話就不必了。
真的很抱歉。
趙默笙
趙默笙。
應暉在心里默念了一下署名。
終于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了。
掃了下封底,發信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
如果不是走到絕境,不會寫這樣一封希渺茫的信吧。
應暉顧不得同學就在邊,連忙撥了信上留的電話,響了兩聲后,接起電話的是一個很清的聲。
第二天,應暉坐飛機到N市。
他們約的地方是一個公園,初春的時候,青的季節,應暉遠遠看到一個中國孩子坐在長椅上,圍著圍巾,好像有點冷,于是一直用圍巾著手。
應暉站在遠看著,卻突然生出一種溫暖的覺,那種覺,就好像回到家一樣。那時候他已經孤在國六年。
應暉走到面前。“請問,你是不是趙小姐?”
那個孩子立刻站了起來。“是的,我是,你是應暉先生嗎?”
應暉這才看清楚的樣子。一個很年輕的孩,大概二十出頭,也許還在讀書,服有點舊,看得出有幾年了,但很干凈,眼睛很大。
他微微笑了下。“趙小姐,我們找個有暖氣的地方坐下來說吧。”
拘謹的寒暄過后,應暉問:“我有點好奇,趙小姐,為什麼當初你會寄給我那筆錢,你不擔心我是騙子嗎?”
這個問題讓怔了一會,然后有點含糊其詞的說:“那時候我當好有一筆錢……”模糊的帶過,接著說,“其實應先生你本不必專程過來,我只是收拾雜的時候看到以前的舊報紙,寄那封信其實沒抱什麼希的。”
“那你現在是?”
應暉沒費多大勁就套出了事的始末。
歸納總結一下就是:眼前這位趙小姐有個關系不錯娟姐的鄰居,因為拿刀砍傷丈夫被判獄三年,娟姐有一個小嘉的孩子,因為娟姐的白人丈夫有暴力傾向,所以娟姐把孩子托付給。眼下,正為爭奪小孩的監護權而和鄰居的丈夫周旋。
應暉喝了一口熱可可。
“趙小姐,你經常這麼,嗯……樂于助人嗎?”事實上比起“樂于助人”應暉更想用“好管閑事”這個詞。
“不是的。”有些窘迫,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凍出來的還是因為不好意思。“我們做鄰居很久了,而且幫過我,有一次我生了一場大病,一個人在屋子里暈過去沒人知道,是發現救了我,要是晚點發現的話,也許我現在就不存在了。這是救命之恩是不是?克魯斯先生真的有暴力傾向,我親眼見過他拿酒瓶砸娟姐和小嘉,而且小嘉很乖很聽話,娟姐其實也很可憐……”
著急地找著一切理由。
應暉卻無于衷,這個世界本來就各有各的凄慘。
只是,眼前這個孩善良得有點傻氣呢,應暉在心里想。但是如果不是這點傻氣,當初怎麼會給素未謀面的他寄那五百金?
應暉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
這件事并不好辦。
應暉的私人律師史斯先生說:“趙小姐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克魯斯有暴力傾向,而且就算取得證據取消了克魯斯的監護權,也無法收養那個孩子,不符合該州收養人的條件。這件事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的話很難,私下會比較簡單,In,那種惡用錢打發或許更容易。”
“是的。”應暉說,“但是我不喜歡花錢在惡上,而且也許他會不知足,一再地敲詐,或者隨時反咬一口,這不是本解決之道。”
“除非那位小姐立刻結婚,嫁個符合條件的丈夫,或許能增加勝算。”史斯聳聳肩膀,開著玩笑,“In,你就完全符合條件。”
史斯的玩笑讓應暉心中一。
他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排斥這個主意。
應暉在給默笙的電話中轉述了律師的話。
“就算證明克魯斯的暴力傾向,取消他的監護權,你也無法收養小嘉。你的年齡,經濟條件,婚姻狀況都不符合本州法律規定的收養人的條件。小嘉會被送往福利院,你知道,對一個混孩子來說,那絕對不是一個好地方。”
默笙六神無主。“我只是想幫朋友一下,為什麼這麼難……”
或許不難,應暉和克魯斯談過一次,他的確只想敲詐一筆錢而已,可應暉并沒有全他的打算。應暉見過小嘉,那是一個黑發黑眸有點呆傻的混兒,據說癡傻是小時候被打所致。
“如果你真的決定背上這個包袱的話,我有個提議。”應暉輕描淡寫地說,“你可以找可信任的、符合收養條件的人假結婚,或許……我可以幫忙。”
電話那端的默笙本就是傻住了,反應過來后就連忙說不行。“那怎麼可以……”
應暉也不強求。
接下來事有了進展,克魯斯喝醉酒拿煙頭燙傷小嘉的照片被默笙的房東無意中拍到,但就如史斯律師所說的那樣,克魯斯雖然被取消了監護權,但小嘉也被送往了福利院。
默笙學業很忙,還要打工,就這樣,也每隔一天或者兩天就去看小嘉。
幾個月后的一天,遠在加州的應暉接到默笙的電話,的聲音微帶哭音:“應先生,我想收養小嘉……”
小嘉在福利院里被別的種族的小孩欺負,其實已經不止一次了,只是這次更加嚴重,小嘉被推到了廁所的馬桶里,若不是及時發現,恐怕會窒息死亡。
應暉去N市的時候帶了份協議書。
“這份協議的容是你放棄這樁婚姻所帶來的一切權益,相應的,你也不必履行一切義務,也就是說我們將只有夫妻的名義。”應暉解釋說。
權責分明的協議書讓默笙的態度自然了起來。這正是應暉的目的,他清楚地知道這份讓默笙占不到一分便宜的協議書反而會讓輕松許多。
“應先生,謝謝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必。其實這樁婚姻對我好也不,我的公司快要上市,一個已婚男人的形象更能得到民的信任。而且,已婚的份能讓我掉許多麻煩。”應暉說著自己都覺得很可笑的理由,最后一句話卻很誠懇。“何況趙小姐對我實在不僅僅是滴水之恩。”
所以才想把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可是,僅僅是這個原因嗎?
應暉不敢自問。
他看著簽字的手微微遲疑著,眼眸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熄滅,然后抓了筆,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上遞給他,再沒看一眼。
應暉在默笙順利取得小嘉監護權的當晚飛回加州。
默笙學業未完,依然在N市。
因為要應付福利院的定期檢查,應暉每月月底必須飛N市一趟,默笙為麻煩到他疚不已,應暉卻一次比一次期待月底的到來。
應暉的白人書小姐琳達十分可地說:“Boss,你不知道我是多麼地喜歡每個月的月底,那時候的你總是那麼和藹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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