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有妖名夤(YIN),常居於薔薇科植的周圍。生活習似蠶,結繭育嬰,相貌似人,極,格溫順。主以人的種種念為食,偶然也進一些蔬菜水果,所以巢離人群很近。因常見其形卻並不聞有人被其所傷,所以一度與人較為親近。後有人貪其,將之帶回圈養了做妾,不料其生育夜噬主,隔日下落不名,徒留空繭一枚,幹一。人見之大駭,此後被視為妖,見之即殺,於是對人警覺,遷徙深山遁,到西夏末年,已難覓其蹤跡。’
合上《山海經》,把那些塵封了很久的不愉快記憶也一並合上了,點到為止,每次不痛快的時候我會把這些東西拎出來在腦子裡過一遍,但不會更深,因為深的話效果適得其反。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很多,不再像之前劈裡啪啦吵得讓人煩心,我覺得好過了一點。
今天心很差,因為和狐貍吵架了。似乎從他住進來那天開始我就和他大吵小吵不斷,真應了那句話:人和禽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不過今天似乎是我不對在先。可能一早上就下雨,也可能最近做什麼事都不太順利,劉逸的事過去之後心就一直有點抑,上最近店裡的一些問題,所以脾氣就很差,結果為了一句話我朝狐貍發火了,跟他說讓他記住別老是自作主張做一些事,我才是這個店的老板。然後又對他說了一個字,那個當初對我男朋友說過的字,滾。
狐貍就滾出去了,在我火氣最大的時候。之後整整大半天沒見到他回來。
一度以為他會和我男朋友一樣,滾了出去再也不會滾回來,可是下午我一個人收拾店面的時候,狐貍全地回來了。當時我的心是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麼。甚至有些雀躍。
可是他回來之後對我的態度讓我寒心。
我從來沒見過狐貍那麼客氣的樣子,張口好的,閉口謝謝,他東不往西,那一瞬我真覺他了我一個單純的雇員,而不是那只天嘮叨抱怨,斜著眼睛從我的頭鄙視到我的腳的狐貍。
我很不習慣。剛開始還好,因為他總算正常了,不再嘮叨,不再擾我,不再罵我小白。後來開始覺得不對勁,他那麼溫和有禮的表,那麼合作的態度,那麼麗的笑容……
我覺我和他之間變得有點奇怪。
狐貍在別人面前經常是那樣溫和有禮,並且笑得風度翩翩讓人心的,除了對我。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沒什麼形象,不是傻了吧唧,就是對著我嘬著兩顆大板牙很猥地笑,一邊笑一邊我小白。所以別人都很喜歡他,除了我。
而這次在外面滾了一圈後滾回來,他怎麼就變了個人似的。變得風度翩翩了,變得像個優秀的雇員了……變得我突然覺得沒辦法和他好好說話了……
一直到吃過點心準備睡覺,我和他依舊在這樣的局面裡。所不同的,他似乎覺良好,沒有任何不適,並且就在半小時前,還在跟最後離開的那兩個孩子打罵俏了足有十分鐘,直到我最後忍無可忍把電源切掉才作罷。
而我卻不知怎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鬱悶,心越來越差。
有種忍不住想抓樣東西過來砸一頓發泄一下的沖,可手頭除了枕頭就是被子,我傻才會拿這種玩意兒去出氣。
所以只能坐在這裡,聽著這樣和我心一樣鬱悶的雨聲,翻開這本在桌子上擱了很久沒收的《山海經》,想一些遠比現在更加鬱悶的過往來讓心態平衡一下。
作用還是有的,至,這會兒我覺得有點困了。以後的事以後再去想好了,那只該死的狐貍,那些讓我鬱悶的事。琢磨著,我關燈準備爬上床。
還沒走到床邊,什麼東西忽然在我後喀嗒一聲響。
聲音很輕,可是沒來由的,我覺得背上一涼。就在這時原本關得好好的窗突然啪地打開了,撲面而來的風,冷冰冰打在我的臉上,帶著悉的味道。
很淡,很香。
一把抓起床上的枕頭,我腳底下抹了油似的猛沖出房門,頭也不回朝狐貍的房間奔了過去。
直到跑到他的房門口,剛才突然而來的恐慌突然間消失,我回頭看看我那扇黑暗裡紋不的房門,腳底下變得有點遲疑了。
狐貍的房門關著,門裡亮著燈,可是聽不到他的靜。我站在門口半天沒下得了決心敲門。於是抱著枕頭在他門口坐了下來,就這那點點線,看著自個兒的房間。
剛才那一瞬我聞到的味道,到底是真的還是我的錯覺?我不知道,因為很淡,淡得讓我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覺錯了。可是突然之間就那麼一風刮進來,還真是夠詭異的,說什麼,明天一早都得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扇窗出了什麼病。
琢磨著,頭頂上一亮,我背後一空。
抬起頭就看到狐貍叉著腰站在我背後看著我,斜著雙眼睛,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沒言語。
他努努,我站起跟他進了房間。
那天晚上我在狐貍的房間,抱著變原形的他睡了一個晚上。茸茸的狐貍抱在懷裡很舒服,那一個晚上我睡得很塌實,很香。
沒有再想我房間裡那個開得詭異的窗戶,也沒去想他今天那種讓我很不適應的態度。一夜的好睡,連個夢都沒有。
直到第二天早上,上熱得有點不了了我這才迷迷噔噔醒過來。
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幅結實的人的膛,沿著膛往上看,看到狐貍一雙瞇瞇彎著看著我的眼。我一驚。想跳起可是手被他的腰給卡住了,因為昨晚抱得太舒服。想開口,可是他一張微微笑著的臉笑得讓我心驚跳,一時間居然一個字都沒辦法從嚨裡出來。
半天好不容易出四個字:“你幹什麼……”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他又笑了,匝了匝:“小白,睡我的床抱我的人著我的足足一個晚上,居然還問我幹什麼,小白,你還真是小白。”
“滾開死狐貍!”
“死狐貍不會滾。”
“你……”
“哧……”眼睛一彎,他低下頭:“小白,螃蟹什麼最。”
我瞪著他:“鉗子。”
“嗯,那螃蟹沒了鉗子可怎麼辦。”
我繼續瞪著他:“下鍋。”
狐貍點點頭:“小白,你在鍋子裡了。”
“什麼??”
他朝我眨眨眼,然後低下頭突然吻住了我的:“早安,小白。”
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如果說夢裡時突然而來的吻讓我張而驚蟄,那麼狐貍這個突兀的吻讓我覺裡有什麼東西悄悄炸了。
狐貍的吻。
然後看著他站起,甩著尾妖嬈地離開了臥室,頭也不回。
然後慢慢聞到一些好聞的味道從廚房裡傳了出來,鑽進我的鼻尖。
然後我到自己的很燙很燙,像被火燒過了似的,因為一只狐貍的早安吻。
然後站起沖到廚房裡揪著還在興致做著早飯的狐貍暴打一頓,因為他在看我沖進廚房時的那瞬眼神快樂又單純。
“狐貍!!我要殺了你!!!”一邊追打,我一邊尖,有點抓狂。
狐貍一聲沒吭,只是捧著臉滿世界竄,如果不是那張臉上的表很欠扁,你會覺得他那樣子相當可憐。
就在我一把揪住他尾想把他拽到邊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了停下來。
很突然的一個停頓,我一頭撞在了他的背上。抬起頭就看他呆呆站在原地看著窗外,不知道看什麼,看得這樣出神。
循著他的目,我也朝窗外看去,隨即愣住。
窗外依舊是雨蒙蒙的,隔著層玻璃,像從半空扯出道霧。霧氣裡一道影從馬路對面一步步朝我家的方向走過來。
高高的個子,銀白的頭發被雨澆了,嗒嗒在背後,沒了以往的輕盈和飄逸,看上去有點狼狽不堪。
怎麼看,怎麼悉的一道影。
近了,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目掃過大門,一眼撞進我的視線,他暗紫的眸子隨之微微一閃。了,突然絕似的一聲低吼,沖到窗口一拳砸了進來。
我一驚。
還沒反應過來,背後一,我被狐貍一把拽著朝後退開幾步。站穩了抬起頭,那影輕輕一躍已從窗口外跳了進來,站定,甩了甩發,散出一波濃濃的氣。
我著他小心翼翼了一聲:“鋣?”
他原本注視著狐貍的眼睛再次轉到我臉上,又從我的臉上到我的手腕。半晌,了,輕輕說出三個字:“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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