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含玉是從病房里面被趕走的。

他原本是要呆在那里等簡水水醒來, 但傅野周散發出來的氣場實在太過冰冷，他扛不住。

再加上醫生都說簡水水沒什麼大事，就是前一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太累, 所以才睡著。

他也就放下了心。

他其實很在意簡水水有沒有真的懷孕。

如果真的懷孕了怎麼辦？

會因為這件事跟傅野復婚嗎？

按照蘇含玉對簡水水的了解, 好像很喜歡孩子。

就算沒有要跟傅野復婚的意思, 會選擇生下這個孩子嗎？

如果生下這個孩子的話，那是不是就代表著跟傅野之間的關系就再也牽扯不清了？

他腦子里面很。

但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 他就算是等在那里也沒用。

蘇如珍給他打了很多電話，讓他先回家一趟, 簡水水現在的狀況已經穩定，他選擇先回去看看。

……

到家的時候, 蘇如珍已經在門口等他。

看到他回來, 的臉不太好看, “你今天穿著子去見爸也就算了, 還不打一聲招呼就半路離開，爸現在很生氣。”

蘇含玉聽了不以為意, “他什麼時候不對我發火？只要我在他面前一天, 他就沒有一天是對我滿意的。”

蘇如珍聽了這話，原本要走進去的腳步一下子停了下來。

回過頭來看著他，“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自己的格？我們現在是什麼境你不知道嗎？”

“爸爸在外面還有那麼多孩子，不缺我們這兩個, 你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 你以為以后分得到他多財產？你該不會以為憑借你跟他之間的緣關系，不管你怎麼胡鬧他都不會放棄你吧？”

“我從來就沒有這樣想過！”

蘇含玉冷笑一聲打斷，看著他這個有緣關系的姐姐，突然就覺得無比陌生, “媽是怎麼去世的你還記得嗎？你是心寬廣，我做不到像你這樣。”

他話里面帶著刺，蘇如珍聽得出來。

握了拳頭，深吸一口氣，“無論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任何事實，媽已經去世了，你就算是再恨爸，也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的話聽在蘇含玉的耳朵里面無比刺耳。

他忽然就停住腳步，冷冷地看向，“如果媽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有你這麼一個白眼狼的兒，死都不會瞑目！”

蘇含玉咬牙道：“對，媽是死了，媽是去世了，但是怎麼死的你心里不清楚嗎？”

“原本是個食無憂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因為蘇遠固那個牲口，會淪落到那樣的地步？臨死之前都還在想著我們姐弟兩個，你呢？你傷心難過了有一年嗎？有半年嗎？”

“你現在就像一條哈狗一樣在蘇遠固面前搖著尾，就為了那麼一點錢，你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親嗎？”

他說得眼眶都有些紅，聲音也夾雜著一哽咽。

這麼多年，他每回做夢都是母親滿臉是的模樣。

那麼漂亮的媽媽，那麼溫的媽媽。

就因為那個蘇遠固那個畜生，最后連命都丟了。

蘇遠固多麼可惡啊。

他原本不過是一個窮困潦倒的窮小子而已，即便他的確有能力有手段，但如果不是因為母親的話，他絕對達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他如今的飛黃騰達，全部都是踩在母親的尸上建筑的。

別人只看得到他一飛沖天，卻不知道他背地里用了多暗的手段。

母親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

可他最后是怎麼對待的？

“蘇遠固如果僅僅只是出軌，我還不會那麼痛恨他，可他……”

他已經有些說不下去，渾都在抖。

蘇如珍看著他這副模樣，臉上的迅速褪去。

但什麼都沒說，只用力地抿著角，“你現在已經年了，不再是那個小男孩，你以前可以大聲嚷嚷著自己的仇恨，卻什麼都不做，用你那些稚的手段去反抗，但你現在已經年……”

“好好想想你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除了把我們兩個的境推到更難堪的地步之外，有沒有任何幫助……”

“對！你冷靜，你永遠都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蘇含玉本就聽不進去的任何話，“你多厲害啊！跟死媽的人和和睦睦，父深！”

在他眼里，蘇如珍就是和蘇遠固站在一起的劊子手。

“媽生前對你那麼好，那麼寵你，你呢？你轉眼就跟蘇遠固為一丘之貉！”

“含玉……”

“你別在我面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讓我到惡心，你賺的每一分錢都沾著媽的……”

“啪”的一聲——

氣氛凝固。

他還沒有說完，蘇如珍忽然揚起手，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你給我閉！”

路過的阿姨腳步匆匆，裝作沒有聽到。

家里的人知道這姐弟倆經常在私底下吵得不可開。

沒有人敢勸架。

直到大廳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還嫌臉丟得不夠多嗎？蘇含玉，你怎麼好意思跟你姐姐頂！”

蘇遠固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很注重打扮，上了年紀，但是收拾得很年輕。

他冷冷地看著蘇含玉，臉很難看，“今天原本是家宴，你上穿的這是什麼？還不快滾進去換掉！”

看著自己是個男不男不的兒子，蘇遠固都恨不得沒有生過他，他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生了這麼一個丟臉的東西！

蘇如珍連忙走到蘇遠固邊，“爸，今天日子特殊，不好生氣……”

蘇遠固聞言看了蘇如珍一眼，看到自己這個樣樣出的大兒，又想到剛才為自己辯解的那一番話，眼神倒是和了一些。

這才是他的孩子，識時務，懂得把握機會。

不像蘇含玉，跟他那個死去的媽一樣，頑固得有些蠢。

看著他們兩個父深的模樣，蘇含玉只覺得一陣惡心從胃里翻騰起來。

他臉上還頂著一個鮮紅的掌印，什麼都沒說，冷冷地看著他們兩個，轉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蘇遠固的臉越發難看。

他剛要發作，蘇如珍只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爸，吳家那邊我剛才已經聯系過了，今天中午的曲不算什麼，他們沒有放在心上，我也跟他們約好了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蘇遠固聞言頓了頓，眼里終于帶著一抹欣，“要是你弟弟能有你一半聰明懂事，我也就不至于發這麼大的脾氣。”

蘇如珍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年紀還小，不懂事。”

“都已經十八歲了，也不是小孩了。”

“男孩子總是長得要晚一些。”

蘇如珍說的話總能夠安到蘇遠固的點子上。

蘇遠固忽然沉沉地嘆了口氣，看向，“這些年來，你怪過我嗎？”

蘇如珍愣了一下，知道他指的是母親的事，眼神有些恍惚。

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以前不懂事的時候怪過吧……后來長大了，知道那是母親自己的選擇，大人的世界，只有長大了才能明白。”

蘇遠固抬起手，拍了拍的肩膀，“你這些年做得很不錯。”

他緩聲道：“跟吳家的那個項目本來是打算給老三的，但是我看他現在的能力還不完全能夠撐得起來，你過去幫把手，也好漲漲經驗。”

蘇如珍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只要能夠幫爸爸分憂。”

蘇遠固越發覺得熨帖，“你跟蘇含玉不一樣，你是爸爸的驕傲。”

蘇如珍笑了笑，沒有說話。

……

蘇含玉回到房間就把自己給鎖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也沒人他，反正他在這個家可有可無，蘇遠固恨不得他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于是他打包好行李離家出走的時候，也基本上沒有人攔他。

只有蘇如珍走出來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收回視線直接無視了他。

蘇含玉的心里一陣鈍痛。

他握拳頭，直接去了星海俱樂部。

……

吳星辰今天剛好也在。

看到蘇含玉過來的時候還有些驚訝，隨即不滿道：“你不是已經退出俱樂部了，還過來干什麼？”

他跟蘇含玉一直很不對付。

十歲的時候就結下了梁子，這麼多年都看彼此不順眼。

蘇含玉原本是要刺他幾句的。

但是今天的事實在是消磨了他所有的力。

他了眉心，在沙發上坐下，隨意地將行李扔在桌子上。

看到吳星辰朝自己走過來，他有些疲憊地說：“水水住院了，我跟家里也鬧翻了，我沒心跟你找不痛快……”

吳星辰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他的臉很難看，“水水住院了？什麼時候？怎麼了？”

蘇含玉：“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跟家里鬧翻了？”

吳星辰大步走到他面前，恨不得直接將他給拎起來，“你一年要跟家里鬧翻八百回，誰管你鬧翻不鬧翻！”

他神很焦急，“水水怎麼會住院？”

他定定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語氣忽然變得古怪起來，“你……又跟水水聯系上了？”

他還記得十歲那年，他跟蘇含玉一起去見簡水水，那年簡水水得到了世界冠軍的獎杯。

后臺慶功宴，簡水水卻只看到了蘇含玉，忽略了蘇含玉邊另一個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就是他。

過去這麼多年，他還是無法釋懷。

蘇含玉跟簡水水近距離接過，還讓等他長大以后娶；

但吳星辰卻只得到了一張集照，連單獨合照都沒有！

他冷冷地看著蘇含玉，“水水在哪里住院？”

……

病房。

又只剩下簡水水跟傅野兩個人。

空氣寂靜得要命。

簡水水松了口氣。

了有些頭疼的太，“還好虛驚一場……”

這副模樣刺痛了男人的眼睛。

傅野幾乎沒有思考，就開口問，“你好像很開心？”

簡水水聞言看向他，“當然開心。”

想也沒想地口而出，“我們都已經離婚了，懷孕會很麻煩。”

“哪里麻煩？”

“打胎很麻煩啊。”簡水水蹙眉道：“而且很傷。”

心腔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傅野的視線鎖住，臉一瞬蒼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