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旁觀者替自己念著臺詞。
談敬依舊沒說話,半晌,他忽然轉頭用了拍了拍床面,哆嗦著用力朝門外吼了句什麼,因為急躁越發口齒不清,像神智不清的老人在雜無章地吼。
“陳——ch——唔唔!啊!”
談聽瑟被他驟然發的喝嚇得一抖,瞪大眼的一瞬間眼前就變得模糊,淚水奪眶而出,“爸,你……你別這樣……你怎麼了?”
門被人匆忙推開,陳書忙不迭跑進來,“談總!”
“出——去!”談敬用力抬起手指著門口,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門外,手指抖個不停。
“談小姐,您先出去吧!”
談聽瑟不肯走,脆弱的神經終于在這一刻全線崩潰,“爸!”
“談小姐!”陳書半強迫地拉著往外,“談總緒不能激,您先跟我出來吧,就當是為他著想!”
談敬背轉過不肯看,著他頭發花白的背影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為什麼?
為什麼?
房門被重新關上,談聽瑟蹲在門外把自己蜷一團,一直不停地在心底喃喃著問為什麼。
痛苦和無助幾乎將擊潰。
在試著從前些天的影里走出來的時候,命運又給了致命的一擊。
“談小姐。”陳書在邊蹲下,不忍地遞來紙巾。
談聽瑟用力咬了咬下,深呼吸,“為什麼,他……他都沒辦法說話?”
“可能是剛醒過來,緒又太過激。您別急,等他慢慢適應一會兒就能好一些。”
點點頭,將臉埋在臂彎里泣。
“談總不是不想見您,只是不想讓您看到他這個樣子,他要強慣了,不能接自己在你面前倒下。”
“我知道了。”喃喃著重復了好幾遍,“我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在那一瞬間崩潰。
對于一直對自己施以高的父親,以為自己沒有太深的和依賴,只有畏懼和違心的屈服。
但這一刻,能想到的竟然都是他為數不多的好。
好像有很多念頭從腦海里劃過,又好像一直都是空空如也。上一秒還覺得腦子里很,下一秒心臟就空得厲害。
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吧。”
……
談聽瑟在公寓一直待到了晚上。
期間談敬一直沒有說要見,卻也沒有真正讓走,于是就一直待在客廳里發呆,陳書送來的飯菜也只勉強吃下了一點。
原來幾天前經歷的痛苦和現在的一切比起來都不值一提。脆弱的神經經歷幾次折磨后已經不堪一擊,連回想起什麼都會讓它刺痛。
只能放空自己,什麼也不去想。
談敬很早就睡下了,陳書和護工都住在公寓,這里沒過夜的位置,于是不得不妥協先離開,被司機送回了朗庭灣。
坐在車上,談聽瑟忽然拿起手機。
這幾天陸聞別給打過電話也發過消息,但都沒有回復。一點進消息列表,就能看到他發給的那句話還顯示著未讀。
【等出差回來,我們彼此冷靜之后認真談談。】
談聽瑟沒回答他的話,徑自問道:【我爸生病的事,你知道嗎?】
將這句話發送后,攥住手機,一錯不錯地盯著屏幕。十幾分鐘后,兩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知道。】
又問:【你沒告訴我,但卻因為這一點而不得不再三照顧我,是嗎?】
談聽瑟頭靠著車窗,面無表的模樣有些木然。窗外掠過萬家燈火,但都是屬于別人的溫暖,沒有哪一盞是特意為點亮的。
昏暗的車,最終看見他回答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