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嫡

老太太住在舒雅園，跟柳園隔的那絕對是十萬八千里。

滿喜在前頭帶路，一邊走一邊跟解釋：“老太太從前是住在明暉堂的，二小姐離府後大夫人重新翻修了幾園子，老太太覺得舒雅園更大更好，就搬去了那裡，原本的明暉堂就給三姨娘安氏住了。”

羽珩點點頭，腳下步子加快了些。

“二小姐不用太急，現在時候還早，老太太有睡懶覺的習慣，不會太早起的。”

撇撇，“我不是急著去見，只是想讓你也快些走，出點汗那裳的才染得更快些。”

滿喜的量跟姚氏差不多，這套子若不是料子有問題，穿起來還真是好看的。

“你聽著，一會兒到了老太太那裡，你只管照著平時的規矩來，該怎麼說話怎麼說話，不要讓人看出破綻。”提醒滿喜，“這服上的病就是暴給人看的，你若表現得一點都不排斥，那纔不對勁呢。”

滿喜點頭，“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再想想，又不免擔心道：“大夫人雖說苛責下人，但對我們金玉滿堂四人還是在意的，尤其是李嬤嬤。我們這一出來，李嬤嬤定是跟大夫人遞話去了，您……會不會惹大夫人不高興？”

羽珩失笑，“我什麼時候讓高興過？昨兒一回來就指著我鼻子罵，要不是那個兒攔著，指不定多難聽的話都往外說呢。剛進府時我都不怕，難不睡過一覺就更長本事了？”

滿喜從未接過有像羽珩這麼說話的人，一面覺得新奇，一面又覺得過癮。

哪個做下人的對自家主子能沒有些怨言呢，再加上大夫人那個德行，金玉滿堂是比別人強點兒，卻也沒得到啥實際好。如今讓羽珩這麼一說，滿喜心裡那個舒坦哪！

“二小姐說的是。”

“不過你們大小姐到是個有點兒腦子的主兒，不像黛。”想起昨日正堂的沉魚，想起對方掛著一臉慈悲卻又在話語上幫沈氏圓得滴水不，看來這位大姐的腦子多半傳了爹。們二人之間的鬥爭，只怕還真得費些力。

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腳的不怕穿鞋的！羽珩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在乎，但沉魚不同，京城第一人的名頭頂著，賢良淑德的名聲也揚著，府的力也得抗著，還有那顆被捧起來的自尊心，哪有自己灑。

一個有太多顧及的人就很難完地施展拳腳，更何況羽珩從來都不怕事兒，就怕沒事兒，可別憑白的單調了這偏得的人生。

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途中還繞了兩個彎，總算在滿喜脖子上手腕上都功地染了之後晃悠到舒雅堂。

剛一進院兒就到了同樣來請安的沉魚，沉魚今日穿了一條紫綃翠紋，子上繡著清麗的蘭花，臂上披了條碧水薄煙紗，腰間帶一束，將原本就高挑的材又往上拔了幾分。

見到羽珩，並未因昨日發生的不愉快而有任何嫌隙，反到是主上前，抓了羽珩的手送上關懷：“二妹妹昨晚睡得可好？柳園那邊雖說偏遠了些，但卻是府裡最安靜的一所在，以往我就喜歡那園子，和父親說過幾次父親都不肯給我住呢。看來父親還是更疼二妹妹多些。”

說話時目真摯，任誰看去都是一個關心妹妹的好姐姐。舒雅園那些下人見了這樣的大小姐，臉上都跟著泛起驕傲，府中能有這樣一位主子，做下人也覺得面上有呢。

只是這真摯之下藏著的指不定是什麼鬼，一朵純潔的白蓮花看在羽珩眼裡，卻是比那豬籠草還不如。

“大姐姐說得哪裡話，這些年我在山裡，都是姐姐替我在父親跟前盡孝道，阿珩怎麼敢跟大姐姐爭這份寵。更何況父親那樣重重義之人，不管是念著父之，還是念著當初沈姨娘錢財相助之恩，都是會把大姐姐放在心中第一位的。”

說這話時，面上泛起的純然笑容比剛剛的沉魚更甚，沉魚也不知怎麼的，心頭就升起了一團雲。

“哎呀真該死！”想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羽珩一跺腳，“怎麼一開口就是沈姨娘，看來這小時候的習慣真是要不得，應該母親纔是。還好父親不在，不然阿珩要罰了，大姐姐不會跟父親告狀吧？”

“二妹妹真會說笑。”聲音不似之前那般歡愉，目也收斂了去，“你不懂的規矩我自會慢慢教你，又怎會做出背地裡告狀的事來。快些進去吧，祖母該等急了。”

“多謝大姐姐。”亦揚起笑臉，那笑容比之前還要燦爛。

跟著沉魚一起來的丫鬟名黃綾，做爲大小姐邊的一等丫鬟，自然是跟大夫人邊的一等丫鬟走得親近。黃綾見滿喜跟著羽珩一起來，哪還能不明白大夫人的用意，只是留意到滿喜脖子上出來的一圈像紅疹子似的東西，心下奇怪。

這丫頭湊近了滿喜，小聲問：“滿姐姐，你脖頸怎麼紅紅的？”

滿喜故作驚訝，手上脖頸：“紅了嗎？我就覺得很，今早穿上這裳就這樣了。”

黃綾盯著滿喜的裳瞅了半天，心裡有了幾分猜測，卻並未點明，二人各自跟著主子進了屋去。

們到時，想容和黛已經在座了，黛正俯在老太太的腳邊用小手一下一下地給老太太。老太太微閉了眼，一臉的模樣。而想容則低眉斂目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

沉魚走了兩步，輕輕俯，聲音輕輕的，“沉魚給祖母請安來晚了，還祖母莫要生氣。實在是沉魚得知近日祖母的腰疼病又犯了，便趕著給祖母做了一對枕，祖母放在腰下試試。”

一邊說一邊從黃綾手中把一對枕接過來，那枕打眼看去很平常，但若往細了瞅便能發現不同之。原來面兒上竟是罩著上好的蜀錦，連錦鍛上的繡花都極其考究，用了老太太一慣喜歡的牡丹不說，還摻了金線。

沉魚親自上前幫老太太墊到腰後，看到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可面上還是帶著擔憂——“祖母的腰病往年不都是冬日裡才犯的？怎的今年才夏末就開始疼了？”

“唉。”老太太嘆了口氣，一揮手趕開了的黛。“人老了，一年不如一年。”

“沉魚是家的孩子，一切還不都是家給的。只要祖母喜歡，沉魚什麼都捨得。”話說得依然漂亮。

兩人說得旁若無人般，卻忽略了與沉魚一同進屋來的羽珩。而到也不急，就站在正中間等著那祖孫二人把嗑兒嘮完，這纔像模像樣地學著沉魚的姿勢俯行禮：“阿珩給祖母問安。”

沉魚一臉歉意：“呀，都怪我，適才與阿珩妹妹一併進來的，只顧著給祖母拿這枕，到是把妹妹冷落了。”

這話說完，到是黛率先狠狠翻了個白眼，小拳頭了又。

不喜歡羽珩，同樣也不喜歡沉魚，或者換句話說，討厭這府裡頭所有的嫡。正因爲有了這些嫡，所以府上除了自己的姨娘之外，所有人的力都投奔到嫡的上，對何止沒有關心，怕是連想都不肯想一下的。

就像剛剛，自己給老太太了老半天的，手腕子都酸了，也沒換來一句好聽的話。可沉魚一來，用兩隻枕就搶了所有的風頭。

黛討厭們，不管是羽珩這個歷史留問題，還是沉魚這個現任嫡。

老太太看了羽珩一眼，只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的穿這樣？”

幾年前的裳穿上，短小得一目瞭然，老太太這個嫌棄啊！

羽珩可不怕被嫌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於是趕忙解釋：“祖母是說阿珩這裳不好嗎？可……可這是昨日四妹妹特地給我送來的呀？四妹妹說當年我離府後這些裳就一直珍藏著，如今我回來了，趕就還回來給我穿。祖母，阿珩剛回府，不想駁了姐妹面，既然四妹妹送來了，自然是要穿的。”

說這話時，黛的憤怒可想而知，而坐在一旁的想容則是微垂著頭，心中默唸：又來了，又來了，二姐姐我開始有些期待你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話了。

羽珩沒讓失，回從滿喜手中接過那件紗，挪步子靠近黛：“四妹妹這樣喜歡我的裳，二姐姐很。只是從前那些都是姐姐穿過的，你不嫌棄還穿了這些年，姐姐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來，這是昨天公中特地給我送到柳園去的新，就送給四妹妹，希妹妹不要嫌棄。”

羽珩將手中直接往黛懷裡塞，黛下意識就要往外推，手一到那紗料，“嗷”一聲就尖起來——“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一嗓子效果顯著，所有人都把目集中到那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