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天雲閣裡只剩下了蘇子斬與陸之凌。
陸之凌掃了一眼天雲閣環境擺設,目落在桌案上的酒罈上,眼睛一亮,疾步走過去拎起酒罈,飄輕的酒罈預示著裡面空空如也,他頓時又垮下臉,“原來是一個空酒罈,這麼能喝,也不留一點兒給別人。”
蘇子斬掃了那酒罈一眼,滿屋飄著他最悉的醉紅,他輕喊,“娘。”
娘早就站在門外了,聞言緩步走近,清清爽爽地笑著說,“公子,您是問這醉紅嗎?是冬知小公子收藏的那一罈,據聞太子妃對他說,若要喝酒,此生從今往後只喝醉紅,別的酒再不想沾了,所以,他今日給太子妃開封了。”
蘇子斬聞言面容一凝,定了片刻,眉心,寒寒地笑,“倒是不客氣!”
娘也笑,“拿來五萬兩順方錢莊的銀票,不止包了夜場,還喝走一罈醉紅,今日咱們春紅倌的買賣可虧了。”
蘇子斬冷聲道,“春紅倌今日虧了算什麼?一番心思又付之流水,比春紅倌虧得多了。”
娘聞言收了笑,“公子,真沒想到,今夜太子妃利用我們春紅倌與太子殿下破釜沉舟。”
蘇子斬狠狠地放下手,揹負在後,看著窗外大雨瓢潑,他寒寒地說,“春紅倌能讓瞧得上,是春紅倌的福氣。”
娘霎時心神一凜,直覺得周比窗外的大雨還要涼。
蘇子斬盯著窗外大雨看了片刻,問,“七公主呢?安置在了哪裡?”
娘立即回話,“尋了一間空房間,睡在那裡。”
蘇子斬寒聲吩咐,“雲遲帶著人走了,扔在這裡是什麼道理?將即刻送回東宮。”
娘垂首,“是。”
蘇子斬不再多言,擺擺手,娘轉走了下去。
陸之凌拎著空酒罈哀嘆半晌,放下,回頭對蘇子斬說,“太子妃說得沒錯,沾染了醉紅,便再不想喝別的酒了。沒想到這一點我倒與頗有知己之嫌。”
蘇子斬冷哼一聲。
陸之凌走上前,拍拍他肩膀,慨道,“今日我算見識了,天下有這樣的子,別人逛花樓喝花酒嫖男人都是藏著掖著捂著,卻想鬧得滿城皆知。看來,是真的十分不喜歡做這個太子妃吶。”
蘇子斬不語。
陸之凌又慨,“可惜了一番謀策,真不該在你不在的時候出手,雖然地方選對了,可惜趕巧了,你不在京城。若是你在京城,一早就得了信,勢必能攔下東宮的護衛,定能讓梅老爺子的人順利地將請人的信送去各府邸。這事兒,沒準此時已經了。”
蘇子斬不語。
陸之凌也看向窗外,有些憂心地說,“如今被太子殿下帶回去了,你說,他會不會人前不治,背後回去與算賬?”
蘇子斬冷笑,“他今夜贏了,還想怎麼算賬?”
陸之凌眨眨眼睛,忽然笑嘻嘻地說,“那冬知抱了,這賬,總要算吧?”
蘇子斬眉眼一冷,冰寒骨,“誰找誰算賬還不一定呢?他雲遲便沒抱過人?當年,一幅人圖,讓趙清溪見了喜不自一時不察險些失足落水,他彼時抱過免於落湖,否則,多年來,趙清溪能對他死心塌地一心期盼主東宮?”
陸之凌愕然,欷歔地說,“這賬也算賬?那時年歲小啊,與太子妃如今不同。”
蘇子斬冷笑,“有何不同?冬知如今也年歲小。”
陸之凌呆了呆,啞口無言了。
花被雲遲抱上馬車後,便氣悶地對雲遲一陣拳打腳踢。
雲遲生生地了。
花鬧騰了一陣,不見他躲避,也不見他還手,更不見他置一詞,慢慢地住了手,恨恨地說,“皇權之高,憑什麼拉我登上去?帝王之路孤寂,憑什麼拉我陪著你?”
雲遲眸溫涼地看著,不帶一地說,“我早已經說過,如今放下你,已經來不及了。”
花更是惱恨,“如今尚且不說,我且問你,最初呢?你擇我是安的什麼心?”
雲遲目平靜,“沒什麼心,隨手一翻,見是你,便是你了。”
花又拳打腳踢了兩下,“胡扯!你當糊弄三歲小孩子嗎?你這話說出去全天下人都信,偏偏我就是不信。雲遲,我告訴你,今日你就給我一個答案,否則姑不陪你玩了,我出家落髮爲尼去,你總不能再強求我嫁給你。”
雲遲不由得笑了,“自稱姑沒白地將自己稱老了幾十歲,這等便宜,我勸你還是不要佔爲好。”
花暴怒,“我問你正經話呢?你給我扯遠。”
雲遲收了笑意,盯著,“你當真要聽。”
花點頭,“你說。”
雲遲緩緩道,“皇祖母爲我選妃,人是嫁給我做妻子的,我自然不能無於衷,所以,畫師是我的人。”
花一怔,“說明白點兒。”
雲遲坦然地道,“畫師前往南楚各地高門世家,走了一遭,各家兒聽聞選妃花名冊,皆不勝心喜,唯你臨安花,以書遮面,不願冊。他暗中稟告與我,我便想著,世間千千萬萬的兒中,總算出了一個不同的。”
花惱怒,“所以就因爲這個,你就選了我?”
雲遲頷首,“原也沒錯。你暗中放出與安書離私之事,無非是爲了阻撓選妃。我私下代畫師,花名冊要統一裝裱,任誰也不能破壞撕去一頁。所以,皇祖母即便聽聞了謠言,也不會毀了費了無數心力促的花名冊。那日選你,我雖是隨手一翻,但早就認定了你。”
花氣急,“雲遲,你是瘋子還是傻子?明明在選妃時早就知道我不喜歡做你的太子妃,你偏偏要選我來做,你是不是太子的位置坐的太安穩了?非要給自己生出些閒事兒來才覺得日子有滋有味?”
雲遲失笑,抱子,如玉的手輕氣得通紅的臉頰,輕聲道,“做我的太子妃有什麼不好呢?你東宮以來,我一沒拘著你,二沒束縛你,將來也是一樣。你何必非要摘了這頭銜?”
花劈手打開他的手,“你說得輕巧,事實怎麼會與你說的一樣?雲遲,你哄騙我,我告訴你,今日之事完蛋了,但明日之後,我抓了機會,還是會不餘力。”
雲遲低低一嘆,“你這般不喜歡我的太子份,半也不考慮我這個人嗎?即便蘇子斬寒癥骨,你也覺得沒關係,覺得他好?對比我來說,一個份,便將你隔我如雲端?”
花冷哼一聲,恨恨地道,“你的份不好,你的人也不咋地。混蛋一個。我憑什麼跟自己的一輩子過不去?非要你這狼窩虎火坑之地?”
雲遲氣笑,“在你眼裡,我就沒有半點兒好?”
花果斷點頭,“沒有。”
雲遲手捂住的臉,的臉原來在他的手裡一隻手就能蓋住,很小,他看著,倒是訝異了一下,心底積攢的鬱氣便在這一個作下,不自覺地散了些,嗓音也溫和了些,“無論如何,總之如今你是在我懷裡。無論是你掙扎著要出去,還是有人要將你拉出我這個火坑,都是做不到了。早晚,你要認命。”
花氣得心頭鼓鼓,覺得頭髮跟腳趾尖都是氣,眼前是一隻手,乾淨厚實,帶著溫熱,蓋在臉上,竟什麼也看不到,手掌心傳到臉上的溫度,讓燙了燙,惱怒地手去扯開他的手。
雲遲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你若是拿掉我的手,我就忍不住吻你了,你知道的,今日我生氣得很。你若是不想打破我們的條件約定,就乖覺些。”
花手一頓,氣極而笑,“堂堂太子,威脅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你這都是打哪裡學來這些無賴伎倆?”
雲遲低笑,看著,“以前雖然會些這等伎倆,但是不算通,自從去歲與你有了婚約,被你折騰調教了一年,便爐火純青了。說起來,也是因爲你的緣故。”
花聞言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口中氣罵,“無恥!”
雲遲又任踢打了一陣,似乎不痛不,誠然地點頭,“無賴是我與你學會了的,無恥算是生來就會的,我父皇沒有這等,大約是傳了我外祖父,無論是蘇子斬,還是我,這等技能,都通得很。”
花一怔,“梅家那被你氣暈又被你送回梅府的老頭?他大義凜然得很,真看不出來哪裡無恥了。”
雲遲好笑,“那是你被他騙了,他其實心裡無恥得很。”
花不解,“說明白點兒。”
雲遲道,“他強健得很,沒那麼容易被我三兩句話便氣暈過去的,他一旦有解決不了的事時,便會裝暈。今夜,他的人被我的人擋住,他沒了施展之地,所以,暈厥便是他借坡下驢的伎倆了。”
花是真真地愕然了,原來也沒罵錯,那老頭是真真沒用,只會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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