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這起事故的分析讓我自我覺良好,所以一回到省廳,我就迫不及待地到師父辦公室去。一來幾個月未見師父面,還真有些想念;二來我一定要把這起事故完整地匯報給師父,讓師父知道,他的徒弟到哪個部門辦案都不會丟他的臉。
可是一進師父辦公室,卻看見了師父沉著的臉。
我堆起笑容,說:「師父,我今天辦了……」
「你從今天起停職。」師父說。
「辦了一個漂亮案子。」我沒有反應過來,還是把剛才的一句話說完了。
「停職?」林濤最先反應過來。
我渾突然就麻木了,說:「師父,那個,誰停職?」
師父盯著我,眼神如炬。
我回頭看了眼呆若木的大寶和一臉驚愕的林濤,再看看堅定的師父,覺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我鼓足勇氣問了句:「我停職?我怎麼了?」
師父盯著我說:「停職原因現在保,你從明天開始不用上班了,老實在家待著,隨時接傳喚。」
「傳喚?」我大腦快速轉了一圈,心想我老秦行得正坐得直,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的事啊,我犯了什麼錯誤嗎?還需要傳喚這麼嚴重?
我是師父最疼的弟子,他最終架不住我的央求,著臉,從屜裡拿出一沓照片,扔給我,說:「看看,你認識嗎?」
照片上的子白紗織上,黑短,還有蕾的長,躺在地上,蒼白蒼白的,是失死亡,右側口被跡浸。
我突然想起了胡科長說的「六三專案」的第五名死者,被兇手割去[rǔ]房的死者。
看到「六三專案」的資料,我有些激憤,但是仍沒有得過心頭的疑,我仔細看完了那一沓照片,最後一張是死者生前的生活照,照片上的孩笑容可掬、清純可,但面孔確定是生疏的。
我搖搖頭,說:「不認識。」
師父突然換了話題:「你十一期間在做什麼?」
我見師父臉變好了些,於是翻了翻眼睛,嬉皮笑臉地說:「一直在家陪老婆啊,想著怎麼生兒子呢。」
「這個死者的上,有你的DNA。」師父一針見,「鈴鐺剛懷孕,你就干壞事嗎?」
我渾又麻了起來:「什麼?我我我,我這幾天都沒出門,這怎麼可能?」
每名法醫的DNA都會被錄DNA數據庫,這樣就可以防止在解剖、取材的過程中污染,所以我的DNA也在數據庫裡有備存。我沒有參加第五的檢驗,所以不可能是污染,那麼在死者上發現我的DNA,只可能是我和死者接過。
「陳總你不會懷疑第十一手指的系列案件是老秦干的吧?」林濤旁觀者清。
我一臉茫然地看了看林濤,委屈、憤怒、疑、糾結各種緒在心頭,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就直直地看著師父,師父也看著我。
僵持了一會兒,師父說:「本案殺人方式是投毒、扼頸,前三起還有剖腹的作。剖腹作很專業,是法醫常用的掏舌頭的方式。專案組之前一直在懷疑是不是有行人在作祟,沒想到在這第五也就是劉翠翠的上進行地毯式檢驗,就發現了你的DNA。」
「是什麼呢?」林濤說,「頭髮?皮屑?」
師父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斑。」
我剛剛恢復一些思緒,正準備開口說話,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又震蒙了。
「我……我……我,…………。」我突然結了。
「可疑斑跡量很,像是被拭過一樣。像以前的『雲泰案』一樣,斑預實驗,但是沒有檢見Zi。」師父說,「但DNA是你的。」
「可……可是我去醫院檢查過,我正常啊。」我說,「我有診斷證明。」
「不。」大寶臉上突然出現了他有的堅定,「我不相信是老秦干的。那個大學教授的兒子死亡那案,之前我們一起在辦案,他沒有作案時間。」
「這個資料我也看了。」師父說,「也就是因為這起案件,不然他們早就抓你了。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謊,你和我說,這幾起案件中,你有沒有參與過?」
「沒有!」我道。
「好!我相信你,才會告訴你一切。那你現在就要安毋躁。」師父說,「專案組不會冤枉你的,但是這期間你不能再參與工作了,去檔案館看看以前的案件資料,也不算浪費時間。」
哪裡有什麼心看檔案?
陪伴我的是一摞摞已結案件的卷宗檔案,還有檔案館牆那邊的竊竊私語。我一個屢破命案的法醫,現在倒了命案的嫌疑人,這是該有多荒唐?
我拿著死者劉翠翠的照片看了又看,嘗試著讓自己不去迴避,讓自己想起是不是以前和有過什麼干係?可是看了整整一天,我確信地告訴自己,我一定不認識。
天漸晚,我沒有回家,我不知道怎麼回家,怎麼去和鈴鐺說這件事。在空的檔案室裡,我開始慢慢地翻看著檔案,想用自己超強的「適應閾」把自己從這五味俱全的思緒中拉回來。
林濤和大寶突然開門走了進來。
大寶淒淒地說:「我們今天去了『六三專案』五起案件的資料,然後複印了出來給你,你好好研究一下吧。」
「這可是的。」林濤回頭看看門外,說,「要是被專案組知道,我們就死定了。這可是違反紀律的。」
「嗯,」大寶使勁兒點頭,「我們可不想和你一樣跑這裡來看檔案。」
我地看著這兩個兄弟。以我現在的狀況,除了師父,恐怕只有這兩位才是最信任我的人了。我說:「這幾天晚上我就睡這兒了,你們晚上沒事兒的話,就來陪我一起研究案子吧。」
看著兩人悄悄地離開,我的心裡又像是被打倒了五味瓶,如果不是這些人的信任和支持,我現在會不會崩潰?
強大的「適應閾」又發揮了它的作用。各種非正常死亡案例卷宗很快把我拉到一個沒有雜念的境界裡去,我甚至開始統計每年全省非正常死亡和命案的大概數字,以及各類案件所佔的比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個幾千萬人口的省份,每年非正常死亡居然有七八千起。其中通事故佔了一部分比例,然後就是自殺和猝死,再然後就是一些災害事故。其中自殺的卷宗看起來最有意思,法醫要通過各種損傷形態或者痕跡來排除他殺的可能。
比如一起案件中,僅看照片,死者的頸部有一個巨大的切口,怎麼看都和「六三專案」裡死者被割的那種覺一樣,但是法醫判斷是自殺。理由是死者的周圍佈滿了噴濺狀跡,沒有一點兒空白區。如果是有人在邊割的話,跡噴濺在空中的時候,就會被兇手的軀阻礙,從而會形一個跡的空白區。沒有空白區,說明死者的邊沒有有形的人。而且死者的高領線領口被翻了下來,殺人的話,絕對不可能還翻領子。
省廳的法醫一般只出勘疑難命案,所以對形形的非正常死亡事件的勘查,比基層法醫要得多,經驗也得多。我終於知道了師父的良苦用心,讓我利用這一段時間,好好地查補缺。
除了災害、意外和自殺以外,還有一些沒有破獲的命案積案。今年來公安部提出命案必破以後,刑警部門的大部分力都是在偵破命案上,命案破案率也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所以我看到的沒有破獲的命案很,而且一部分是明確了嫌疑人,只是嫌疑人還沒有到案而已。但也有些命案幾乎沒有了任何線索,所以我猜測專案組也就放棄了。
今年的卷宗我從後往前很快翻完了一遍,時間也接近凌晨兩點。
很多恐怖小說都把凌晨兩點當一個恐怖事件發生的節點,在這個時間通常會有一些詭異的事發生。我看完表以後,這樣想著,然後出了一皮疙瘩。
眼前的卷宗是今年年初發生的一起棄嬰案件,發生在龍番市。準確地說,是嬰兒病死後,被拋棄的事件。照片裡是一個路邊的垃圾桶,垃圾桶的一側放著一個襁褓。襁褓的外面有一落的繩索,是因為布面而落的。
我翻到下一頁,是嬰兒的照片。上沒有損傷,口鼻部和頸部皮都是完好的,但面發紺,很有可能是疾病死亡。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吸引我,反倒是嬰兒雙側大上的痕跡吸引了我。
我再次下意識地抬腕看表,時針恰巧指向凌晨兩點整。
這個詭異的時間裡,終究還是發生了詭異的事,但是坐在檔案櫃旁邊的我,並沒有任何恐懼的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興。
因為我發現的這個痕跡,很有可能為「六三專案」破案的最有利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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