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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第185章

【4】

「就因為這單元門有門系統嗎?」偵查員質疑道,「一個單元三十層,每層兩戶,六十戶人家互不認識,如果有人尾隨死者進門不也可以嗎?比如說,那天晚上聚會的人,或者是聚會後約見了一些不正當關係的人,不都是可以進嗎?而且,我們都覺得是人作案,生人是沒法把死者騙到二樓到三樓的樓道里的。」

「不對吧。」大寶說,「如果是尾隨進後挾持,完全可以挾持到一樓樓梯下面啊。如果是人,也應該是坐電梯到死者家附近殺人啊。為什麼要拉死者去二樓半?然後殺完人,再從二樓半拖回一樓扔污水井?這人腦子不好吧。」

「是啊。」我說,「我覺得兇手應該是在二樓半和死者偶遇,或是潛伏在那裡,等死者到達後下手的。」

「如果是潛伏,那還不是人嗎?」偵查員說。

我說:「可能是瞭解一些,但絕對不是人。我說過,死者被殺害後,是於仰臥位了一段時間,然後被移的。在仰臥位的這段時間還不短。」

偵查員說:「哦?怎麼判斷出的呢?」

我說:「斑一般在人死亡後兩到三小時就會出現,逐漸加重,在二十四小時基本穩定。在二十四小時之,如果你把再翻轉一下,斑會重新在新的低下位置形。這和斑的形原理是有一定關係的。斑是因為死亡後,不再流管通增強,就從管裡滲出來到達皮下組織,在皮視出斑塊狀的紅。因為重力作用,總是往低下的位置沉積。翻了沙斑就了沙,會在新的低下位置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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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我有些口,清了清嗓子,接著說:「但如果死後三十六到四十八小時,沉積的就會浸染到組織,這個時間段被我們稱為斑的浸染期。此時,斑在上就固定了下來,不會再行變化。我們知道,本案的死者死於失,雖然斑淺淡,好在比較白,所以斑的紅依舊可以在皮上清晰視。死者被我們發現的時候,是懸空掛在線纜上的。也就是說,污水井開始,就一直是於直立位的。如果死者死後立即被拋污水井,那麼斑應該在小和雙足出現,因為小和雙足才是低下的位置。但我們檢驗的時候,發現死者小和雙足並沒有明顯斑,在腰背部卻有淺淡斑。這就說明死者死後,至於仰臥位置停放了三十六個小時,斑在腰背部固定,然後才被拋。」

我頓了頓,接著說:「死者敢把放在樓道里這麼長時間,說明兩個問題,一是對這個樓很悉,知道一般況下是沒有人在樓道里走的;二是對死者並不悉,即使死者被人發現,也沒有人會很快懷疑到他。至於後來移,應該是因為開始發出臭了。發出臭,即便沒有人走樓道,也會把樓道有這個信息主推送給住在這棟樓裡的人。他為了延緩發案時間,才把移走的。當然,這個小區人多眼雜,拖出樓去拋肯定不切實際,那麼最好的位置就是樓下的污水井。知道樓下有污水井這個信息,也提示了兇手很悉這棟樓的結構,很有可能是這棟樓的住戶。」

「嗯,我贊同。」偵查員說,「對樓道悉,對死者不悉,很符合這棟樓的鄰居啊。不過,既然樓道沒人走,為什麼兇手和死者會在樓道里出現?死者為什麼會走樓道?兇手又為什麼會走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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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對於鄰居的判斷,我很認可。現場被移走後,還被打掃過。說明兇手對現場很悉,而且還能輕易拿到拖把。這些況都指向兇手就是鄰居。至於兇手和死者為什麼會在樓道相遇,至我覺得李怡蓮會在樓道出現是很好解釋的。」

「怎麼解釋?」

「剛才偵查部門說了,死者正在減。」我說,「住在十一樓,每天爬樓,會不會是個好的減方法?」

「有道理。」偵查員說,「李怡蓮在減這是事實,這個年紀的人都是想努力留住青春麗的,而且的很多同事都能證實在節食。通過我們調查,沒有其他的什麼育運,而應該知道運加節食才能減。現在我們知道的運是什麼了,爬樓!不過,兇手為什麼會在那裡出現呢?」

我撓了撓頭,說:「這個,我們還是再去現場看一下再做定奪吧。」

經過一下午的工作,專案會也開到了七點多。夜幕已經開始降臨。我和林濤並沒有因為天已晚就放棄勘查,我們知道能否迅速破案可能只有一秒之差。正所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所以我們頂著漸暗的天,再次來到了案發現場。

現場周圍還是有很多住戶向污水井周圍的警戒帶。雖然我們已經通過工作證實了井裡的是一,而不是鬼,但大家還是心有餘悸,生怕井裡不僅有一,還有一個鬼。

樓道里有聲控應燈,我和林濤踏上樓梯,乾咳了一聲,樓道頓時一片亮,但是我順著樓梯間隙朝上方看去,卻發現二樓到三樓的樓道里,線暗了許多。

我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燈泡,說:「沒想到晚上來,居然還真有重大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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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林濤會意地說,「每一層的樓道里應燈都是好的,只有這裡的是壞的,而且這裡是我們認定的作案現場,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你說,會不會是兇手挑了一個比較暗的地方下手?」大寶問。

林濤說:「有可能,不過,我上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這樣了。」

林濤下樓,從勘查車上拿下便攜式人字梯。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勘查燈看了看燈泡,出一臉驚喜:「老秦,燈泡上有幾枚指紋,而且在滿是灰燼的燈泡上,顯得很新鮮。」

我遞上相機,說:「你先把燈泡上的指紋取證,然後看看燈泡是不是被擰鬆了。」

林濤在拍照固定完證據後,輕輕一擰燈泡,燈果真亮了。

「哈哈!」我說,「這真是一大發現。」

「什麼發現?」大寶說,「能肯定指紋是兇手的嗎?」

我點點頭,說:「燈泡不是壞了,而是被人擰鬆了。你說什麼人要費勁兒去爬那麼高擰鬆燈泡呢?只有要干見不得人的事的人。也就是說,兇手是提前做了準備,擰鬆燈泡,人為地把這裡做一個暗的地方,好藏自己。」

「樓裡就這麼幾十戶人,有了指紋,還怕抓不到人嗎?」林濤得意地看著相機屏幕上的指紋照片。

「可是兇手是怎麼知道死者會從樓道里走呢?」大寶問。

我想了想,說:「看來兇手對樓道的況非常悉,知道死者會經過這裡,也知道其他人不會走,所以才敢在這裡潛伏,然後在這裡殺人停。那麼,說明兇手是可以看到死者走樓梯的。我們想一想,什麼人才有可能不經意間發現死者走樓梯?」

林濤略作思考,說:「如果是十一樓以上的住戶,應該就看不到死者走樓梯了。只有十一樓以下的住戶,才會偶然發現死者走樓梯,發展到觀察發現死者每天都會走樓梯,對吧?」

「有道理。」林濤說,「就剩二十一戶嫌疑人了,怕是今晚就可以破案了。」

又到考驗大寶數學的時候了,他掰著手指頭,對著我們的背影說:「哎,等等!怎麼算出來是二十一戶?」

「十一乘以二,再減去一。」林濤甩下一句話。

專案組會議室裡,放著一張貴臨小區四號樓的圖紙,以及業公司提供的業主名單。偵查員正在逐戶分析排查。

「301室長期不在家,401室是兩名子住的,這都不太符合。」偵查員說,「這是高檔小區,市裡有錢人住的地方,怎麼會有人幹這種事兒?」

我努努,說:「看看601室,這個獨居的富二代。」

601室,是韓氏集團董事長給他的二兒子韓風購買下的住宅。業主照片上這個染著紅頭髮、戴著鏈子和大方戒、歪眉斜眼的富二代迅速進了警方的視線。

通過兩個多小時的急調查,他的嫌疑更是逐漸上升。

專案組決定先以吸毒的理由抓了他再說。

韓風是在一個夜總會包間裡被抓獲的,被捕的時候,他剛吸食完毒品,渾地躺在一個妹子的懷抱裡。

林濤迫不及待地抓起他的手,在白紙上摁下了指紋,然後躲在一邊線較亮的地方看了三分鐘後,說:「是他!」

這個韓風天天不務正業,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在酒吧、KTV,溜冰、泡妞。

天天大把花錢,還給韓董事長惹麻煩的韓風終於徹徹底底地激怒了自己的父親。恨鐵不鋼的韓董事長一氣之下凍結了他的信用卡,想借此讓他反省。

然而,這種誡勉式的懲罰,本不可能讓一個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的人浪子回頭。韓風在失去經濟來源後,就靠賣自己項鏈、手機、名牌服飾來維持花銷。在他山窮水盡卻又找不到自己父親救命的時候,慾著他去犯罪。

他想起幾週前,帶了個妞回來在樓道里親熱時,看到一個人珠寶氣,卻在氣吁吁地爬樓,模樣很是奇怪。可現在他已想不起的模樣,只能記起的珠寶氣。

於是,韓風開始潛伏在樓道防火門口進行觀察。經過幾天的觀察,韓風發現這個人每天晚上下班時間都會走樓道,而這個樓道里從早到晚,也只有這個人的影會出現。

為了白,只有拼一把了。

他在家裡睡了兩天,不單純是睡覺,還設計了整個殺人搶劫的過程。

為了讓他選擇的作案現場線暗一些,方便蔽,他擰鬆了樓道里的燈泡,然後在樓道的暗角落裡蹲伏著。

果真在這天晚上九點鐘左右,他等來了那笨重的腳步聲。他看準時機,猛地衝出影,把驚魂未定的李怡蓮按倒在地,摀住,用水果刀拚命地朝部捅去,直到不再掙扎。

這是韓風第一次殺人,但他完全沒有恐懼,他的腦子裡只有即將到來的燈紅酒綠。

殺完人後,他拿走了李怡蓮的隨品和首飾。他驚喜地發現,這個人的錢包裡還真是有不現金,於是,他如願以償了。

韓風獲得滿足後,終於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長覺,一覺醒來,才想起來不能把總放在那裡,要把扔到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

「樓下有個污水井,直接扔下去不就完了嗎?」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在清掃完現場之後,他以為自己這次殺人天,卻未曾想法網恢恢疏而不

「我早上出門還沒見出事兒,怎麼晚上你們就來抓我了?」韓風對警察的高效破案一臉疑,卻未對他殺死的無辜到半點兒愧疚。

「這個案子破得還真是有不巧合啊。」大寶得意揚揚,「如果不是一些巧合,怕是破不了吧?至沒這麼快!」

我說:「很多案件的破獲都有巧合,但是沒有認真嚴謹的態度去搜索線索和證據,沒有殫竭慮的決心去分析、推理,那麼這些巧合就都不存在了。」

「嗯!」林濤說,「有道理!所以我們也不能放棄『六三專案』!」

「我沒有放棄啊。」我說。

大寶說:「哎喲!你一說『六三專案』我就腦袋疼。算了,還是趕回家,抱著老婆過個安穩的中秋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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