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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第168章

【3】

「快說,快說。」我催促道。

「是這樣的,」偵查員說,「解立軍的侄子解和侄媳婦劉翠花一直對解立軍有加,解立軍的一日三餐都是劉翠花做好送去,解立軍地裡的活兒,也是解干。口糧由解立軍保管,收除了生活費以外,解都以解立軍的名義存在信用社裡。」

「然後呢?」我對這些節不是很興趣。

偵查員說:「7月16日晚上,劉翠花還是六點左右把飯送到解立軍家,六點半的時候,劉翠花去取碗碟,看見解立軍正在鋪棋盤,說晚上要大戰幾局。這和我們現場勘查的況是一致的,調查也反映,解立軍前兩年學了中國象棋,棋癮一直很大。」

「他有說和誰下棋嗎?」我急著問。

「別急,聽我介紹全。」偵查員說,「劉翠花知道村裡有幾個喜歡下棋的老人,晚上經常會來解立軍這裡下棋,所以也沒問是和誰下棋,收完碗就回家了。17日一早,劉翠花又到解立軍家送早飯,發現解立軍的被縟是掀開的,家裡也沒有被翻,但是老人不見了。」

「對了,我一句,」我說,「解立軍平時睡覺不鎖門?」

偵查員說:「他家的門鎖都是壞的。他一個孤寡老人,窮得叮噹響,不會有賊來顧。」

我點點頭,示意偵查員繼續說。

偵查員說:「幾天前,解立軍曾經和劉翠花說過,他兒結婚後,還沒接他去湖北看看新房子,所以這幾天打算去湖北一趟。這個老頭子就屬於一時興起,想幹什麼就會幹什麼的那種人。所以劉翠花以為他一覺睡醒了,想兒了,就去湖北了。還在嘀咕這個老頭子真是的,走也不打聲招呼,這不浪費一頓早餐麼。劉翠花一直也沒往別的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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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說下棋的人是誰呢。」我被偵查員的關子賣得有些暈。

「接下來就說,」偵查員被我的猴急逗樂了,「剛才,DNA檢驗部門的人對現場諸多菸頭進行了篩選,功驗出一名男子的DNA,和報案人解立文的DNA對上了。」

「哦!原來如此!」我拍了下桌子,「現在解立文是重點嫌疑人,所以挖他家的井,你沒心理負擔了是吧?」

黃支隊微笑著點頭。

「那菸頭在什麼位置?」大寶問。

偵查員拿出證清單,打開電腦上的現場勘查照片,核對了一下,說:「是外側板凳下方。」

「也就是說,是棋盤上黑方這邊。」大寶瞇著眼睛看幻燈片上的照片,說,「那就對了!紅方把黑方將死了,也就是說,解立軍這盤棋下贏瞭解立文,所以解立文一氣之下,殺瞭解立軍。」

「我開始也有點兒懷疑。因為解立文說,撈出麥稈後,就看見有,」高法醫說,「但是在打撈前,我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有啊。」

「這個不好說。」我說,「我開始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可能因為線不同,會有不同的折吧,所以我們沒看見,他看見了。」

「這不就是賊喊抓賊嗎?」大寶說,「遠拋近埋。兇手因為悉自己地裡的況,所以才會扔進自家水井。扔進水井後,又害怕有路人發現,所以往上面扔了一些水井附近的麥稈。過了兩天,他還是害怕,於是報警了,以為他自己報警的話,警察就不會懷疑他。」

大寶完了他的現場重建後,黃支隊長點頭讚許。

「但有一點解釋不通。」大寶說,「我們分析兇手可能比死者還強壯,但解立文是個黑瘦個兒矮的小老頭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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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兇手比死者壯?我不同意。」林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勘查完現場,坐在了會議室的一角。他說:「我對解立軍家進行了勘查,發現了一趟拖的痕跡。上有拖痕跡嗎?」

我點點頭:「很多,很明顯。」

林濤說:「被拖的時候,兇手在這幾米的距離裡,有多次休息的跡象。」

林濤指了指幻燈片上趟痕跡中間的斷層,說:「這些空白區,應該是移停下後形的。也就是說,兇手拖,是很費勁兒的。那麼兇手應該是個並不強壯的人。」

「可是我們檢驗的時候,發現死者的反抗很,」大寶說,「四肢關節皮下都沒有損傷。」

我默默翻著幻燈片,在死者家裡床上的一張照片停下,說:「這個倒是可以解釋。如果死者於睡眠狀態,上可能會蓋著這一床巾被。這時候,一個人突然上,裹在上的巾被就了一個無形的手銬。兩個胳膊不出來,就沒辦法抵抗了。而且這種束縛,是整個上臂的束縛,力面積大、強小,自然不會留下約束痕跡。」

大家都點頭認可。

黃支隊長說:「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就去抓人。技組,去挖井。」

挖井也是個技活兒。當我們站在井旁不知所措時,不知哪個聰明的民警請來了一個挖井隊,他們打著礦燈、拖著打撈機就到了現場。

挖井隊三下五除二幹起活兒來,很快井的周圍就被挖了個大坑。接著,井周的磚臺也被拆除了。井口頓時覺大了不,打撈機的利爪進井裡,開始抓撈井底的雜

我們的心在柴油機的轟鳴聲中起起落落,隨著打撈機爪每次井底,我們都充滿了希,而每次機爪空空如也地提起,我們的希又突然落空。時間在這種希、失落、希、失落的心中過了半個多小時,打撈隊並沒有放棄,繼續默默地工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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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一陣歡呼雀躍中,機爪抓起了一個黑黝黝的東西。

我連忙戴上手套,拿過那一團黑的東西。十餘個勘查燈的到了我的手上,我瞬間有種當明星被聚燈照覺。

那是一個黑質塑料袋,袋子裡裝滿了東西,很沉,袋口紮。

「奇怪了,按理說,沉在井底的塑料袋,應該會進水膨脹啊,怎麼沒水的?」林濤說。

我看了看袋子,說:「你看,袋子上有好多小。」

塑料袋上的確有不,有的還在往外流水。顯然,這些孔是人為扎出來的。

慢慢打開袋子,裡面果真是一袋石子,我們的推斷無誤,這就是一個人造的墜

「你說對了,」大寶說,「確實是有墜,不過我覺得今晚的辛苦還是白費了,知道有墜又有什麼用呢?」

「當然有用。」林濤道,「這種水泥石子可不是哪兒都有的吧,一般在修路和建房子的地方會有,但平常在田野裡,可沒有。」

我點點頭,說:「兇手尋找墜,應該是找到最可靠而且取之最方便的品。所以我覺得兇手殺人後,有一些拋的準備工作,做準備工作的地方,附近一定有修路或者建房子的,至,他要很方便地獲取這些水泥石子。」

「解立文家附近有修路和建房子的嗎?」我問。

偵查員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解立文家沒有,但是死者家以北三百米,有一戶在建房子,我們走訪的時候,還從一堆石子上走了過去。」

「看來,準備工作是在死者家裡做的。」大寶說。

我搖搖頭,說:「井是在死者家以南,而石子是在死者家以北。這樣南轅北轍,不符合兇手的作案路徑。」

「別抬槓,」大寶笑著說,「回去看看審訊的結果如何。」

審訊果然很不順利。解立文從被抓進刑警隊後,緒就一直十分激

「狗日的,你們在這裡搞我,罪犯在外面快活得要死哦。老子倒霉倒到家了,井裡被扔了死人,還要被你們抓進來問話。你們警察就這點兒能耐嗎?我家井裡有死人,就是我殺人的?你們就這樣破案的?他的,冤枉啊!警察飯桶啊!」

我經過審訊室的時候,就知道專案組會議室裡,應該是一片沮喪。

果不其然,我一進門,黃支隊長就說:「我們可能搞錯了,但是沒有特別好的依據,所以也不敢放人。解立文承認當晚和死者下棋,但十點鐘就回家睡覺了。外圍調查,解立文這幾天的表現也沒有什麼異常。」

「我也覺得他不像。」我說,「我們可能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是下棋引發的激殺人,應該是立即作案。而我們之前分析的是死者已經睡覺了,兇手從外悄悄進、突然發攻擊的。這確實不符合激殺人的現場,所以我們可能確實搞錯了。不然,今晚放人吧,明天天亮,我們再做工作。」

離開公安局的時候,解立文正躺在公安局大門口大吵大鬧:「我不走了!你們抓我進來就沒那麼容易放我離開!我要賠償!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不賠我,我就不走!」

「看來是我錯了。」大寶垂頭喪氣。

我拍了拍大寶的肩膀,說:「別灰心。這個案件條件不錯,我們要有信心!」

雖然這樣說,但是被解立文一鬧,我頓時覺十分沮喪。默默地回到賓館,打開電腦,開始從頭梳理本案現場、檢的照片。

看了幾圈照片,還是那個黑的塑料袋最能引起我的注意,總覺得這樣的袋子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我重重地躺在床上,可能是因為最近太累了,很快就進了夢鄉。

我好像夢見了自己小時候,爺爺牽著我的小手,去市場買菜。我最吃爺爺做的麻婆豆腐了,於是我吵鬧著要吃豆腐。爺爺帶著我來到豆腐攤面前,要了一份豆腐。老闆拿出一個黑塑料袋,在水池裡一撈,一塊豆腐就進了塑料袋。等塑料袋拎出水面的時候,袋子裡的水全從袋子上的小孔裡流了出來。

對!裝豆腐的!

我被夢驚醒了,一看已經快到八點。我一骨碌爬起床,到衛生間洗漱。比我早起的林濤,正在洗澡。

「喂!喂!」林濤說,「我在洗澡呢!」

我說:「都是男人,怕個屁,沒人看你的玉!別擱我這兒裝純,我要趕洗漱好了,趕去專案組!」

「我也要去現場一趟。昨晚我想到,扔到井裡的麥稈那麼多,可麥稈堆和井之間還有幾十米呢,一個人沒法抱走那麼多麥稈,所以肯定有通工……對了,你發現什麼了?」林濤繼續往上抹沐浴

我一邊刷牙,一邊含混不清地說:「運了幾公里,當然會有通工啊。」

「嘿嘿,我這兒有絕活兒,現在不告訴你。」林濤賣了個關子,「我一會兒去現場一趟,然後拿著證據回來告訴你。對了,你說嘛,你發現什麼了?」

「你說,那個黑塑料袋上,為啥要孔?」我問。

林濤說:「不知道,難道是兇手笨到以為袋子裡進水了,就會浮起來?」

我搖搖頭說:「兇手不是刻意的。從整個作案過程來說,兇手還是比較張的,尤其是扔井裡還要去取麥稈填井,說明他的思維也有點兒。這個況下,人一般不會想著去給袋子什麼孔,又沒有什麼意義。」

「那你說是什麼況?」

「你先去看現場。」我哈哈笑道,「我在專案組等你。你賣關子,我也賣,而且我這個發現,是我爺爺託夢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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