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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第161章

【4】

「首先說一說這個碳素墨水的問題。」在所有人急切目的注視下,我有一些窘迫。

「快說,快說。」陳支隊長催促道。

「我們來出勘這個現場後,認為是劉傑作案,所以中午時分,一齊去參加了大寶的葬禮。」我嚥了口唾沫,「這個葬禮很冗長,持續了三個小時,原因就是風俗習慣。」

大寶在一旁使勁兒地點頭。

我接著說:「後來,大寶告訴我,你們這個地方因為多省界,所以很多不同地域的風俗影響。他說,如果小孩夭折,得把孩子的放在一個岔路口放三天;有的則不能讓死人見,所以死亡後會用白布把的頭包裹起來,或者用泥把死人的臉抹上。」

陳支隊長使勁兒拍了下桌子,嚇了我一跳。他說:「對啊!這我怎麼沒想到?確實聽說過有用東西抹臉的風俗。不過,那些污漬不是從鼻子裡出來的嗎?我們這邊有風俗是抹臉,不是堵鼻孔。」

我笑了笑,說:「兩名死者的面部在我們發現的時候都是浸泡在水裡的。水是流的,可以浸泡乾淨面部,也可以把一些有的衝進鼻孔。」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劉傑把翻轉過來,我們就可以一眼看到謝林淼的面部是被抹黑的?」主辦偵查員說,「狗日的,他這個節都沒有向我們代。」

「他當時的心肯定是忐忑的,加之天還沒亮,浴室燈又暗,可能沒有注意到。」陳支隊長分析說。

「不管怎麼樣,他侮辱、妨礙公務,得追究刑事責任!」我咬牙說。

「不過,就算是殺了人,抹臉,又能說明什麼呢?」陳支隊長接著問。

我平復了一下緒,說:「首先,風俗習慣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年紀大的人在沿用,你說一個90後,會在殺了人後,考慮風俗的問題嗎?所以我分析,這個兇手應該是個年齡偏大的人,能力,那麼最大的可能是四十到六十歲區間的。而年紀大的人,慾會有明顯降低,兇手用這麼惡劣的手法侵,很有可能是個的人,所以要考慮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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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陳支隊長的筆尖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走

「下面,是更重要的問題。」我喝了口茶,接著說,「既然我們分析了死者面部的污漬是碳素墨水,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下碳素墨水的來源呢?總不能是兇手殺完人,又回家取墨水,再來抹臉吧?那他何不用不遠倉庫裡的煤泥?」

「那只有可能是隨帶的。」大寶說。

「你會隨帶一瓶墨水嗎?」我看著大寶說。

「鋼筆裡可以有啊。」大寶說。

「對。」我說,「這就是關鍵,我也認為兇手可能隨帶有鋼筆。帶灌墨水的鋼筆的人已經不多見了,這更能證明兇手是一個年紀偏大的人。同時,農民、工人一般不會帶鋼筆,所以兇手很可能是個從事和文字有關的工作的人,比如教師、文書、作家。」

「年紀偏大、單、從事和文字有關係的工作。」陳支隊長說,「彩的犯罪分子刻畫!範圍確實小不。」

「這是我說的第一個問題。」我被陳支隊長一誇,進了狀態,緩緩說道,「我還有第二個看法。」

大家的目比之前更充滿了期待。

「昨天解剖的時候,我就發現兩名死者的枕部損傷有些奇特,但是想不出有什麼問題。」我說,「死者枕部都有非常嚴重的磕傷,皮瓣多達三十多。也就是說,兇手把死者的頭在地面上撞擊了三十多次。其實以他的力度,三五下,人就可以昏迷致死了,但兇手為什麼要反覆撞擊呢?」

「仇恨?」陳支隊長說完,又搖了搖頭,「也不對,我們調查,這倆孩沒啥仇家,而且本案我們已經定侵案件了。」

「仇恨確實是一種解釋,」我說,「但是我更傾向於——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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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我點頭:「是的。醉酒後作案的特點就是不計後果,損傷嚴重,可以折出醉酒後的兇手瘋狂的作案手段。」

「那為什麼不能是神病作案?」林濤了話。

神病作案和醉酒作案有明顯的區別。」我說,「神病作案和醉酒作案都很瘋狂,但是本質區別,就是神病不會有趨利避害的緒,比如神病作案後不會、不會藏匿等。在本案中,如果是神病作案,絕對不會有用墨水抹臉的過程。」

「而且神病不會帶鋼筆。」大寶笑著說。

「你們的分析非常有價值。」陳支隊長說,「我覺得兇手不會離現場過遠。所以,我們下一步,將會對離現場最近的那個小鎮進行調查,重點查那些平時喜歡帶灌水鋼筆的單,年紀偏大。」

「還有一個重點。」我話說,「重點查小鎮上的飯店、酒館,27日晚,是否有符合條件的男子喝得爛醉,然後又獨自離開的。」

「知道了。」陳支隊長說,「限期八小時,給我查出嫌疑人。」

閒不住的我,不能忍法醫工作已經完後,苦苦等待偵查結果的煎熬。於是,我跟隨偵查員踏上了去集鎮調查的征途。

作為案件的幕後人員,第一次覺其實偵查工作也是十分艱苦的。烈日炎炎下,我們跑到了第十二家小飯店。

「27號?」老闆說,「我們這兒生意好的咧,我哪裡記得住哦。」

「麻煩您仔細想想。」

「對哦,我來找一下那天晚上的菜單啥的。」老闆還算很配合,「看能不能記得起來哦。」

我點了菸,等著老闆慢悠悠地翻著27號晚上的菜單。

「我說的嘛。」這個浙江籍的老闆道,「我就好像有那麼一點兒印象的啦,鎮政府的那個老書,什麼來著?老羅的。那天晚上喝多了的,一個人胡言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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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一個偵查員慌忙開錄音筆,另一個偵查員連忙打開筆記本,「老羅,鎮政府的老書,當天晚上他和哪些人一起喝酒的?」

「一個人。」老闆說,「點了宮保丁和小龍蝦。」

我掐了煙,湊過來聽。

「他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走的?」

「那我哪裡記得哦。」老闆說,「反正晚的吧,但肯定是我十點鐘關門之前。出門地摔了一跤,我還去扶的。」

偵查員對著我點了下頭,意思是說,時間點對得上。

「你和老羅很悉嗎?」

「一般吧。」老闆說,「老,就喜歡來喝悶酒的啦。你們不會懷疑他是殺人犯吧?就業公司那個案子?那是不可能的哦,他可是個老好人咧。」

「別猜了,今天的調查也希你能保。」偵查員說完,拉我走出了酒館。

「年齡、特徵、時間點、醉酒等況都高度符合。」我說,「一個小鎮子哪會有這樣的巧合?而且這樣抑的人通常向。你們不去手抓人嗎?」

偵查員點點頭,說:「我馬上和支隊長匯報,你可以回賓館等我們的好消息了。」

偵查人員在搜老羅家裡的時候,就基本上敢肯定這個外表看起來忠厚老實的老文書就是這起案件的兇手。

老羅大名羅峰,今年四十五歲,當了一輩子的政府文書,卻沒能混上個公務員的份。他向,收微薄,小鎮上他能看得上的人都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人,他又看不上,怎麼說,他也是個文化人嘛。

就這樣,他孤單到了四十五歲,神依託則是那一摞摞的碟。

27日其實是羅峰去相親的日子,鎮長給他介紹了一個離異的婦。可能是那婦聽說羅峰不是公務員,所以爽約了。鬱悶的羅峰就來到經常喝酒的小酒館裡喝了個爛醉如泥。醉酒後,他中的慾火更是燃燒得無法抑制。他尾隨了一個年輕的子,卻跟丟了,而酒的作用又讓他迷失了方向。

羅峰信步走著,就走進了業公司。在這片空曠安靜的土地上,他和劉傑一樣,聽見了浴室的水聲。

在鎮政府工作,多知道一些業公司的況。他知道這裡有幾個漂亮妞,說不準正在洗澡的,就是呢?

慾火就要從嗓子眼兒裡噴出來,羅峰衝到了浴室門口,一腳踹開了浴室的大門。姑娘的尖,無異於火上澆油。

謝林淼和黃蓉都認識羅峰,羅峰也看慣了這兩個「婊子」對鎮長書記的獻。他要求黃蓉跪下來,學著碟上的人那樣。

畢竟是十六歲的孩,除非是老總安排的獻工作,除此之外,在男人面前讓愧無比,甚至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不反抗,但有抗拒。黃蓉跪在地上嚶嚶地哭,死活不張開。而謝林淼則看準時機,想要逃離出去。

眼看謝林淼就要逃離,羅峰的就像是要沸騰了,他衝過去抓住謝林淼的頭髮,把摔倒在地上,機械地把的頭顱撞向地面。浴室的地面很快就被鮮染紅了,謝林淼死了,黃蓉被嚇壞了。

黃蓉再也不敢反抗,乖乖地按照羅峰的要求去做。

事後,為了不讓黃蓉告發,羅峰用同樣的手段殺死了黃蓉。

的排泄和殺人的力消耗,讓羅峰癱在地上,他似乎清醒了不,因為他到了無比的恐懼。他聽說人死後用泥抹臉,冤魂就會被困住,於是拿出了隨的鋼筆,出墨水抹在兩名死者的臉上後,慌不擇路地逃離了現場。

羅峰想去自首,卻又害怕死亡,而每晚的噩夢又折磨得他無法安生。所以在民警站到他面前的時候,他乖乖地束手就擒。

「服法,也是一種靈魂的解。」大寶說了一句讓我們刮目相看的哲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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