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不過氣來我極輕地應了一聲，別過頭去，怕忍不住會心。

楚煙洲搖了搖頭，下車，拿著傘朝墓園走去。

賀青裴方纔一直沉默不語，等楚煙洲下車後，他問我：「墓地上那位就是你的前夫吧？」

我點點頭，麵悲涼。

賀青裴眉目沉沉，言又止，不過最終一句話也沒說，隻是握了我的手。

之前相時，他偶爾會拉一下我的手，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

可這會兒卻覺得怪異。

我輕輕地把手指了出來。

賀青裴臉上閃過一傷的表。

我拿起遠鏡向江鶴棣看過去，這一看嚇了一跳。

江鶴棣居然手挖起了那個黃土堆的墳墓。

幸好我早就猜到他這人生多疑，肯定會開墳墓看個究竟的，所以提前往骨灰盒裡裝了近似骨灰的咖啡茶末。

除非他把骨灰拿去專業機構做X線鑒定，否則不會查出真偽的。

不過一般人看到骨灰就信了，很有去做鑒定的。

江鶴棣作極快，很快把墳坑挖開了。

他挖啊挖，黃土中出一塊白瓷，那是骨灰盒。

江鶴棣怔了一下，雙手隨即加快挖掘速度。

從我的方向能看到他手臂揮的作越來越快，伴隨著肩膀微微，可以猜出他的緒起伏很大。

沒多久，白瓷骨灰盒完全暴出來了。

江鶴棣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骨灰盒捧出來。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麵一遍遍地拭，直到白瓷恢復如新。

他把骨灰盒地抱在懷裡。

冷白路燈下，看到他清俊側滿是悲痛，微微抖，不知在對著骨灰訴說什麼。

良久，他抱起骨灰盒，朝外走來。

步伐沉重，頎長雙踩在雪地上，一步一個腳印。

走出去幾米後，他把骨灰盒塞進懷裡，用大襟擋住風雪，像是怕「我」的骨灰被雨雪淋到似的。

黃土青碑，漫天白雪。

孤寂悲痛的男人抱著小小的骨灰盒，一步一步地朝墓園外麵走來，謹慎的模樣像抱著絕世珍寶一般。

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下，差點不過氣來。

我用力捶打著口，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順過氣來。

腔裡傳來扯痛的覺。

知道會難，隻是沒想到會這麼難。

賀青裴手攬過我的雙肩，把我摟進他的懷裡，說：「難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這時候真的覺很脆弱，想找個依靠好好地痛哭一頓。

無論是誰的懷抱都可以，讓我短暫地靠一下。

我趴在賀青裴的懷裡，眼淚再也忍不住，湧了出來……

哭過之後，心裡憋痛的覺沒那麼嚴重了。

等我再拿起遠鏡時，看到楚煙洲已經走到江鶴棣麵前了。

可江鶴棣像完全沉浸在悲痛裡似的，並不理會他。

楚煙洲對他說了幾句話，江鶴棣像沒聽到似的，踟躕地往前走，一向直的肩背微微向前探著。

彷彿剎那間滄桑了許多。

楚煙洲默默地跟在後，舉著傘，替他遮擋著風雪。

從遠鏡裡可以看到江鶴棣的微微著，像是在說話。

隔得太遠，我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表。

英俊五寫滿沉痛，漆黑眼眸皆是悲傷。

二人緩緩朝我們停車的方向走來。

賀青裴從我手中拿開遠鏡，輕輕把我摟進他的懷裡，低聲對我說：「先躲一會兒吧，別讓他看到你。」

我雖然趴在賀青裴懷裡，可眼睛卻忍不住朝外看。

冷白路燈下，江鶴棣抱著骨灰盒，步伐沉重地往他停車的方向走去，就沒看我們的車一眼。

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個小小的骨灰盒上了。

江鶴棣緩緩走到他的車前，騰出一隻手去拉駕駛座的車門。

剛要彎腰坐進去時，楚煙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爾後楚煙洲拉開後座的車門，讓江鶴棣坐進去。

江鶴棣一言不發，默默照做。

楚煙洲幫江鶴棣關上車門後，探坐進駕駛座，關好車門發了車子。

我知道他這是怕江鶴棣神哀痛，開車會出意外。

如果他出意外的話，楚煙洲會更疚。

他一直是這麼善良的人。

等他們的車子走遠後，賀青裴鬆開我，問：「我們回家吧？」

我機械地回道：「再等等。」

至於等什麼，我也不知道。

隻是不想，也不想離開。

或許是想緬懷一下我和江鶴棣逝去的，也或許是江鶴棣的悲傷染了我。

心裡空空的，悵然若失，左邊腔作痛。

也不知坐了多久，楚煙洲打了輛計程車返回來了，是來取他的車的。

看到我和賀青裴還坐在他的車裡沒走，他愕然。

上車後，楚煙洲麵沉重地對我說：「知道江先生剛纔在墓地裡，對我說什麼嗎？」

我木然地問：「什麼？」

楚煙洲的聲音低沉了幾分說：「他說你一向怕黑，怕冷，還說你膽子小，一個人住在這裡肯定會害怕，他要把『你』帶回家去。有他陪著，你就不會害怕了……」

楚煙洲還未說完，我已經泣不聲。

曾經以為我的心已經足夠，可以很好地麵對這一切。

沒想到江鶴棣三言兩語，就把我所有的盔甲擊破了。

我哽咽地問道：「你把他送去哪裡了？」

楚煙洲說：「棣園。他和賀娉娉結婚後，其實一直一個人住在棣園裡，他說那是你和他的婚房。」

江鶴棣是曾對我說過，棣園是我們的婚房，永遠都是。

當時不知此話的深意，還以為他是故意說好聽話，哄我開心的。

楚煙洲擔憂地說：「江先生的狀態不太好，在墓地時就已經發燒了，我得回醫院一趟，去取些葯給他吃。如果吃藥退不了燒的話，恐怕得輸。他在冰天雪地裡待了那麼久，千萬別凍傷了。」

我還沉浸在方纔的悲傷之中，腦子有些遲鈍，並未反應過來楚煙洲的意思。

賀青裴輕輕拍拍我的肩膀說：「鳶鳶，下車吧，去我們的車上坐，楚先生要開車去醫院，給江先生取葯。」

我這才反應過來，應道：「好。」

賀青裴推開車門，牽著我的手要下車。

楚煙洲的視線落在我們兩人握的手上，對賀青裴說：「賀先生，如果你能承諾對鳶鳶一世好，我祝福你；如果不能，請不要輕易招惹，不是隨便誰都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