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十樣花10
李紳的確在說謊, 這個認知讓薄若幽越發覺得薄蘭舟的案子不是那般簡單,“侯爺, 李紳證供作假, 要麼是為了掩護此□□,要麼便是幾個孩子的案子還有,又或者, 這二者皆是他的目的。”
霍危樓將手中長信遞給, 薄若幽看信的功夫,他繼續道:“李紳在這十年間謀害了六名孩, 飛雲觀的道長, 也說他是還俗歸來之後方纔開始大肆靠著坑騙信眾斂財, 看似因病而起, 可他的病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上蒼冥冥之中似乎真有報應, 在益州靠著邪門歪理誆騙人的李紳, 隻怕也不曾想過自己真的會得這般絕癥。
霍危樓略一沉,揚聲吩咐外麵侍從,“去京兆衙門, 讓孫釗來侯府一趟。”
侍從領命而去, 他又道:“李紳在還俗之前便開始信了□□, 那他定然是在飛雲觀中便了歧途, 要麼飛雲觀本便其不正, 要麼,當年他邊還有彆的□□徒。”
李紳在飛雲觀長大, 自小得師父和師兄們的教導, 倘若師父和師兄們也是□□徒, 那他後來諸多行徑便也說得通,可倘若邊道士皆是正道, 那他後來信了□□便十分古怪了。
孫釗來的很快,因不知侯府宣召為了何事,還帶上了吳襄,一書房,霍危樓便將從益州得來的訊息給孫釗二人看,等他們看完,皆是神大變。
孫釗張的道:“這李紳竟在扯謊——”
李紳的案卷已經送去刑部,不日便要定案,倘若案生變,便是他們府衙辦差不利,霍危樓將他神收眼底,又道:“你再細看,李紳在益州之時,不僅宣揚俢死之差點害了人,還教唆人行兇,以弒殺之法獻祭活人謀求真神護佑,你不覺得眼?”
孫釗掌著京城外吏治,心思並不止在命案之上,倒是吳襄比他反應更快,“這不是江行他們謀害趙班主的緣故嗎?”
他看著孫釗,“大人可記得陳墨和柳青他們的證詞?他們說時本來打算南下,卻在京畿碼頭遇到了一個恩人,這恩人與他們講菩薩經,這才令他們返回京城害了趙班主一家,那恩人的說辭,與李紳所言乃是同一道理。”
孫釗恍然大悟,再一深想,不由驚恐,“柳青他們當年遇見的人,不會正是李紳吧?”
吳襄蹙眉,“他們的供詞我還記得,說當時那恩公飾華貴,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又頗有些仙風道骨之姿,幾句話便將他們震懾了住,因此纔信了那菩薩經,而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十二年前,李紳已經患病,並且回了飛雲觀,因行事無忌,頗非議,屬下覺得,柳青他們遇見的人,應當不是李紳。”
霍危樓看向孫釗,“柳青和陳墨如何何在?”
孫釗忙道:“已移送刑部大牢,因當年謀害了五條人命,還是弒殺師父師母這等有違人倫之惡,已定了死罪,隻等刑部與大理寺複審,年後便當行刑。”
“李紳的在義莊?”霍危樓又問。
待孫釗點頭,霍危樓便吩咐道:“派人將二人提出,去認李紳的,以防萬一。”
孫釗領命,霍危樓又道:“再派人去飛雲觀細查,看飛雲觀中可有不修正道之人,李紳彼時還未得病,不可能平白無故便信奉俢死之,定是有人傳教於他,再去查一查建和十四年之前到如今,飛雲觀供奉多的香客都有哪些,李紳若不是師父們引導,那便極有可能是去道觀最多的香客們有問題,再結合柳青他們的供詞,那人多半非富即貴。”
李紳在建和十四年還俗,此時的他已非正統道教徒,那便是說,在建和十四年之前,他便到□□影響,而京畿渡口距離京城不過大半日腳程,無論怎麼推算,這□□必定已經滲到了京城外,且已有非富即貴者參與。
孫釗不敢深想,做為京兆伊知府,他半分不敢大意,忙帶著吳襄去辦差。
霍危樓沉片刻,再去看薄若幽,發覺也在沉思,二人目上,薄若幽忍不住走到他跟前來,“侯爺,事到如今,更有必要讓我試試那法子了。”
霍危樓劍眉皺起,一時未應,旁邊路柯見二人僵持不下,隻覺心慌的,忙腳底抹油先溜了,待他離開,薄若幽道:“侯爺,如今更要查明白李紳害人是否為他個人之行,而我或許能做最好的證人,便試試吧。”
事的發展出人意料,而薄若幽亦堅定不改,目卓然著霍危樓,便是強如他,心神都為所撼,他抬手,“過來——”
薄若幽走到書案之後去,霍危樓拉著令坐在了膝頭,他未說話,隻挲著薄若幽的掌心,任是誰都能看出他的猶豫。
薄若幽抬手上霍危樓的臉,“侯爺是害怕我當真瘋了,再清醒不了了?”
哪怕隻是疑問,這話也令霍危樓心腔窒悶,薄若幽角未彎,捧著他的臉令他看著自己,待四目相對,聲道:“人若瘋傻,定是因極度絕、心如死灰後才失本心與意誌,可我記掛著侯爺,也捨不得侯爺,我不會令自己為心魔所困。”
有如此赤心語時,聽得霍危樓心旌鼓,忍不住低頭,銜咬住瓣,他臂彎收,先是碾磨,又破開齒,吮弄,翻攪,薄若幽直的背脊漸漸塌,息不平,目眩神迷,等人徹底倒在他懷裡,霍危樓方纔退了開。
他抵住額頭,嗓子啞的厲害,“隻試一次,若不得,往後不許你再提。”
薄若幽雙頰豔若春桃,一雙妙目瀲灩流波,嫣紅的薄微張,卻無力失語,隻軀巍巍往他肩頭伏去,臂彎一抬,將他抱住。
既要用此法,便求個景真,明歸瀾一日間三侯府,見霍危樓這般快改了心思,還有些許意外,沉片刻後,明歸瀾道:“當年的破廟早被拆除,是無法再回去了,可河河畔的地勢並未變過,依我之想,不若去城外尋一廢棄舊宅,按著我的記憶做以佈置。”
尋宅佈景,要花費些功夫,霍危樓看向薄若幽,便點頭,“如此極好,隻是勞煩明公子。”
明歸瀾笑意溫潤,“我亦是此案害之人,倘若李紳背後果真有幫兇,我亦該儘力纔是。”
&nbs...sp; 一番商定,便有了章程,霍危樓如今要查兩樁案子,明歸瀾便將此事包攬下來,直言儘快佈置好一切,而在此之前,薄若幽不得去看他佈景,免得冇了效用。
待晚間歸程宅,薄若幽陪著程蘊之用了晚膳,膳畢,程蘊之佝僂著背脊輕咳起來,薄若幽一邊為他斟茶一邊道:“近日天寒,義父染了傷寒?”
程蘊之笑笑搖頭,“下午去院子裡轉了轉,吃了幾口冷風,年紀大了,一點兒寒氣都不得,冇什麼大礙。”
薄若幽本也不想將此番涉險之行告訴他,見狀便更定了心念,勸著程蘊之服了些驅寒的薑湯纔將他送去歇下。
第二日,薄若幽又往侯府去,程蘊之見神尚好,便也不攔著,待薄若幽到了侯府,正上孫釗帶著吳襄前來侯府覆命。
幾人一同進了府門,待至書房,正好路柯也在與霍危樓議事。
眾人落座,孫釗道:“昨日未敢半刻停歇,侯爺吩咐的我們都去做了,先是將柳青二人從牢中提出去看了李紳的首,李紳雖死了多日,有些變之狀,可依稀能看清眉目,然而昨日柳青和陳墨卻辨不出當年之人是不是李紳,他們唯一記住的,還是那人飾華貴,自有威儀氣度——”
這是十二年前之事了,柳青幾人必定記憶模糊,而他們下意識的將某些印象放大,自然會造偏差,霍危樓聞言並無意外,又問,“飛雲觀呢?”
吳襄道:“第一次去飛雲觀的時候,屬下們已經上下清查了一遍,當時未曾發現異樣,昨日再去,屬下們查的更仔細了些,還去周圍幾鄉裡走訪查問了一圈,問下來,有些村民還記得飛雲觀出了個不務正道的道士,除此之外,對其他道長評價極好,也並未見其他道士傳揚寫歪門邪理,因此這飛雲觀,當是個正統道門。”
若是飛雲觀本無錯,那便是李紳自己誤歧途了,吳襄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本名冊,“侯爺吩咐查問香客之事,屬下們也查了,飛雲觀的香火不算旺,在寺中長年累月供奉香火的人不多,這裡都是供奉過超過兩年的,大都是京城中的名門族,最差也是富紳商賈之家。”
霍危樓翻開了名冊,很快,他眉頭皺了起來,路柯在旁忙問:“侯爺發現了古怪?”
“這裡麵,有王青甫的名字。”
路柯驚訝起來,“王青甫?他不信佛不通道,為何會在香客名單之上?”
王青甫的大名,孫釗和吳襄自然也認得,吳襄這時道:“他的確在名單上,看到他的時候屬下也覺得古怪,還問了觀中的老道長,那老道長說自從王青甫十六七年前京為開始,便去飛雲觀了,雖不常見,可他出手頗為大方,偶爾還會請道長講道家經義。”
“香客們讓講經是十分尋常之事,老道長也不曾覺得奇怪,隻是今年年初之後王青甫再未去過,他當時還覺得古怪,後來到了夏天才聽說了王青甫出事,當時還頗為唏噓。”
霍危樓沉聲道,“他是建和十二年的二甲進士,當年禮部任文吏,後來做了兩年的禮部主事,因悉大周宗室典儀與音律曆法,便去了太常寺任卿之職。”
他冷嗤一聲,“不信佛,卻盜佛寶,不通道,卻在道觀裡大手筆供奉香火,若說他這般行徑無所圖謀,那便是有鬼了。”
路柯接著道:“侯爺是覺得,他可能與李紳參與的□□有關?”
霍危樓繼續往下翻看,一邊看一邊道:“極有可能,他當初盜走佛寶便目的不明,倘若也信了某些古怪邪說,倒有瞭解釋。”
說著話,霍危樓已經將這寥寥幾十個人的名冊翻看完了,“這裡麵的確麵孔不。”
他目停在最後幾個名字上,“忠義伯果然也在其中。”
月餘前便是馮欽為他們指出了飛雲觀有個被趕出去的道長,這才順藤瓜找到了李紳,他的名字出現乃是意料之中。
霍危樓放下名冊,“去審問王青甫的家小,看看他去飛雲觀供奉是為了什麼,再等等滄州和鎮西軍中的訊息,本侯不信這是巧合。”
路柯應聲而去,孫釗額頭開始冒冷汗,“這……這的確太巧合了些,王青甫的案子未完,卻又和李紳害人扯了上,倘若這兩件案子都和□□有關,那這□□莫非還和朝中員有關?王青甫京為是十七年前的事,那時候便去過飛雲觀,這也太早了。”
霍危樓眸儘是冷沉,“若是如此,隻怕要從他京為之前算起來了。”
奈何羌州的訊息還未至,霍危樓心底略有算計,並未多吩咐孫釗,李紳的案子本是京兆伊衙門職責之,可王青甫的案子當初卻是直使司查,而如今看著王青甫似乎與李紳有了牽連,卻還缺實證。
孫釗沉片刻道:“京之前算,那便要好好查查王青甫的生平了,不過我聽說他出自羌州王氏,那可是羌州極有名的氏族,隻是如今冇落了,他當年中進士也才雙十之齡,若當真有所謂的□□,總不可能他為首腦。”
“他在法門寺畏罪自戕,多半是怕手不得審問吐更多,本侯更信他背後還有份地位高於他的人。”
孫釗眼瞳微,“他後來為太常寺卿,拜三品,能在他之上的人並不多。”
想到此事涉及到某位朝中大員,甚至說不定還會與皇室有關,孫釗額上的冷汗便淋漓而下,“得此高位之人,還會信那些邪門歪道嗎?”
“位高權重者多半不會無慾無求,要麼求更高的權勢和富貴榮華,要麼便是求長生不老,甚至在朝堂之上施展不開,反而生出些想開宗立派的心思,西北那白蓮教甚至還教百姓造反,且彼時也有朝中員與其勾結,你當知道那件禍端。”
霍危樓語氣尋常,孫釗卻是一陣膽戰心驚,他當然知道,更知道那樁子死了多朝中吏,他一時心絃繃得更,忽而又靈機一道:“既是如此,除了王青甫心中有鬼之外,其他常去飛雲觀的香客是否也該細細盤查?會否有人利用道觀或者佛門之地的集會,私下結黨謀私,形邪派?”
霍危樓的目頓時又落回了名冊之上,很快他道:“這裡麵大都是京城世家,看樣子,你們得找個悉各個世家的人來幫忙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