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九迴腸03
“文夫人, 這是寧安縣主,也是我們衙門的仵作。”侯煬忍不住道。
文夫人一愣, 上下打量著薄若幽, 驚疑不定,一旁的文老爺見是侯煬所言,吳襄等人又麵無異, 便知絕不可能作假, 當下嚇了一跳,拱手道:“拜見縣主, 拙荊因犬子亡故悲痛過度, 多有冒犯, 還請贖罪。”
薄若幽本也不計較這些, 隻回頭看向文瑾的, “我是衙門仵作, 職責便是驗,小公子上僵已徹底消失,死亡時間至在三天之上, 且昨夜大雪, 僵緩解應當更慢, 如此稍加推算, 便知他死亡日久, 而吳捕頭說你們派人報之時,說的是他冬月十一那日走失, 所以我猜測, 他應當在走失當日便遇害了。”
文老爺哪裡聽得懂僵之言, 一時麵茫然。薄若幽耐心道:“人死之後,便變僵直, 等過幾日之後,卻又會便,這僵直便是僵,僵散去人便會重新變,若在夏天,這般僵直隻會持續一兩日,春秋則長些,可到三四日,而冬天,則需要三到七天纔會徹底消失,如今雖是初冬,天氣卻已嚴寒,且小公子於荒野,因此必是三天最低之數。”
如此解釋,文老爺夫婦都聽懂了大概,文夫人了眼淚,麵上沉淡了些許。
吳襄又安道:“你們放心,此番府定會竭儘所能查清楚小公子是為何死的,若當真是被謀害,必定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隻是府也需要你們幫忙,眼下我會令人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務必細細回答莫要。”
文夫人哭的淚眼婆娑,文老爺卻還能穩得住心神,他應了一聲,又往屋看去,看到兒子的,麵悲痛不忍,很快便勸著文夫人往前廳去。
吳襄點了何暢和另外一衙差,二人跟上去問話,一回頭,薄若幽已再度走到了邊。
並未開始驗,隻是站在長案邊上,目落在這**不算嚴重的孩上。
是昨夜被帶回來的,因此襟上並未沾上冰雪,可其上泥漬慢步,好似孩子在泥水之中打過滾一般,在外的手腳之上雖有青紫瘢痕和結痂創口,卻並未看見致命外傷,而其裳雖有撕裂,卻無明顯跡和被攻擊的傷破口。
“捕頭,你覺得奇怪嗎?”
薄若幽看著看著,忽然開了口,吳襄也看著文瑾的,聞言皺眉,“你說的是何奇怪?”
吳襄也是見過許多死的人了,眼下卻未準薄若幽的意思,可他遲疑著道:“如果死了三天以上,那**的冇有我想象之中嚴重,可能因為天氣冷的緣故,非要說哪裡古怪,就是……就是這孩子臉有點太白了……”
這般一說,吳襄越發肯定,“對,他臉太白了。”
人死了三天以上,就算在低溫下儲存完好,麵上也難再見,可文瑾麵上的蒼白,卻要更甚以往吳襄見過的任何一。
不...不僅麪皮上完好之地白的滲人,便是連青紫腐痕都顯得格外淡。
吳襄正覺得古怪,薄若幽涼聲道:“他的確是被人謀害,並非意外。”
吳襄擰眉,“如何肯定?我瞧著他上無致死外傷,脖頸之上也無勒痕,上也冇有見到明顯跡,若是被謀害,死因為何?”
“隻這樣看,是看不出死因的,因為——”
“他是被人放乾了而死。”
吳襄心頭狠狠一跳,再去看文瑾之時,彷彿一切疑都迎刃而解,“怪道我覺得他的臉很奇怪,乍看上去,倒也不覺古怪,可稍微細看一下,便覺得麪皮格外發白,卻是因為上的流乾了的緣故?”
薄若幽已開始戴護手,不著急解開衫,而是先去檢查死者在外的手腳,尤其死者那隻著的腳。
腳上的創口在腳心,一粒黃豆般大小,好似被什麼石子劃傷的,而他腳踝腳底雖然都沾了泥漬,可趾甲裡麵卻十分乾淨,這表明文瑾並冇有著腳在山野泥地之中走,這腳上的泥沙多是棄後沾上的。
蹙眉沉思,吳襄則吩咐衙差去找掌櫃和店中小廝問話,看看文家住店期間,可有人與文家生出口角或結怨,剛吩咐完,一陣竹聲忽而從院牆外響了起來。
此一牆之隔之地便是外頭長街,薄若幽和吳襄被驚的同時抬眸朝外看去,雪勢已變小,可如今不逢年節,好端端的為何放起了竹?
吳襄立刻派人出去問,很快那衙差回來,稟告道:“捕頭,是為了佛誕,如今來往香客眾多,鎮上的熱鬨也多,佛誕這幾日,鎮上有燈市有施粥還有雜耍遊街,這竹也是各鋪子為了喜慶熱鬨都會放的。”
吳襄往南山上相國寺的方向看了一眼,無奈道:“也不怕驚擾了佛祖。”
他回頭,便見薄若幽已在查驗死者的雙手,手中握著一個竹鑷,正小心的從死者的指甲裡麵刮出什麼,吳襄忙走上前去,“發現什麼了?”
薄若幽拿過一張紙放在長案上,很快從中刮出了零星的黏塊狀,“死者手上也有不泥漬,可指甲裡麵卻十分乾淨,唯獨右手的無名指和中指指甲裡沾了東西。”
待將所有容刮出,薄若幽褪下護手用指尖撚了撚,吳襄道:“是泥?”
“不是——”薄若幽否定的很快,“有些像漆,卻又冇有漆那般凝結的實……”
狐疑的撚弄著,又沾了些水在指尖,這一下,那凝塊的東西頓時遇水化了許多,如此,薄若幽更確定並非是漆,而這時,看到紙上留下了幾分痕跡,眼底一亮,“不是漆,是料。”
吳襄也覺意外,“料?”
“對,比作畫的料糙,有些像……”薄若幽仔細的想,“有些像木工雕刻人偶娃娃,或者給燈籠木質擺件這些小玩意兒上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