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薄若幽來,吳襄起道:“本想讓人去請你,你倒是自己來了!”
薄若幽眼底微亮,“是有線索了?”
吳襄頷首道:“去了錢家村,冇有找到那個錢師傅,隻找到了他的親族,問了些東西出來,這個錢師傅時早早父母雙亡了孤兒,後來人恩惠學了些雜耍戲法,這個恩人是誰村裡人不知道,可我猜測多半是趙班主。”
“村裡人還說,錢師傅在十二年前回去過一次,回去的時候帶著五口裝了死人的棺材,買了塊墳地攏了五座墳,後來在村子裡養了大半年的傷,然後便消失了。當年他們被燒傷的有三人,回村子裡的也是三人,村裡人說他此前離家多年,老家也無田地,因留在村中不好過活,後來便走了。”
“這一走便再未回去過,可村裡人發現,那幾座墳塚卻每年都有人去祭拜,那墳地我去看過了,其中一座墳的主人便是姓趙,可以肯定是趙班主和另外喪生的四人了,隻是村民們從未見祭拜的人,當年趙班主死後,剩下的故人也不過那麼幾個,總不至於是柳青等人,柳青他們的言辭本就有假,如今更有瞞不開口,而兇手躲在暗,目標明顯,我懷疑當年趙班主他們死的蹊蹺,而尋仇之人要麼是錢師傅,要麼便是其他倖存者。”
吳襄一氣說完,抱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薄若幽直接問:“可能驗?”
吳襄抹了把角,咧一笑,“不愧是你!驗要與大人代一聲,畢竟找不到那錢師傅,咱們這般是私自去掘人家的墓,隻是他們過世多年,可能驗出什麼”
“不好說,其實在看卷宗之時,我便在想若有當年驗的驗卷就好了,也能知道那火災是否是意外,可惜未曾保留驗卷,又或者當時本未曾驗出什麼。”
吳襄一握側腰刀,“我信你,你說不好說,便是有三五分把握的,我這就去找大人。”
薄若幽跟在吳襄後去見孫釗。
孫釗一聽說要帶著衙差去掘人家的墳,麵頓時變了,“不好如此,萬一你說的錢師傅並非兇手,人家發現京兆伊衙門乾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鬨了起來,到時候咱們可冇法解釋。”
吳襄苦著臉開始分析此番利弊,先說當年辦案之人如何如何職,未留下詳細驗狀,否則也不必跑去那荒郊野地挖人的墳,又說百鳥園是南安郡王之地,若案子拖著查不出個緣故,南安郡王鬨去皇上跟前,衙門也難代。
說了半晌,終是讓孫釗鬆了口,吳襄樂嗬嗬的跑出去人,孫釗看向薄若幽,又站起來對拱手,“恭喜縣主。”
薄若幽方知孫釗已經知道了,福稱不敢,孫釗又歎道:“今日是縣主的好日子,冇道理今日還去城外驗的,且此去路遠,待回城隻怕已是深夜。”
薄若幽失笑,“大人不必如此,反倒讓我不自在,想來大人也知陛下為何冊我,往後與從前當無甚分彆。”
孫釗自然明白是霍危樓之請,見薄若幽與往日也無甚變化,不覺心中讚賞,冇多時,薄若幽便隨著吳襄出了城。
此時已日頭偏西,吳襄所言墳地就在錢家鎮西北,他們一路急行,到了錢家鎮之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薄若幽害怕天黑不好驗,不敢耽誤的往那墳地去。
墳地在一山腳下,周圍無人養護,如今已是荒僻,眾人從蒿草之中踩出一條路來,待走到了近前,纔看到幾株鬆柏籠罩著五座墳。
墳前也長滿了蒿草,可蒿草叢中,卻有未燒完的香燭,吳襄指著香燭道:“這還未敗完,估著就幾個月前來過人,許是清明有人來祭拜過。”
薄若幽也看見了,回朝四周看了看,疑道:“錢師傅離開了村子,卻又能年年來祭拜,可見距離此地並不算太遠,會否就在京城之中?”
此言更添了佐證,吳襄一聲令下,挖墳。
雖說打定了主意挖墳驗骨,可臨手,衙差們也覺頗為失禮,眾人先拜了拜,方纔開始掘墓,薄若幽做主,先掘趙班主的墓。
墳塚壘砌的頗為結實,挖開巨石和土堆頗用了些功夫,夜幕落下前,腐朽的棺槨殘片被挖出,衙差們頓時格外小心,又得片刻,被泥土掩埋的骸骨了出來。
薄若幽戴上護手,上前幫著衙差一起清理骸骨上的泥土,骸骨掩埋多年,其上泥垢和灰質層極厚,又怕損傷骸骨,眾人都十分小心謹慎,待讓一整骸骨出,天已有些昏暗。
其他人退開,薄若幽找出一把鬃刷子上前驗骨,將骨頭上的泥垢刷去,方纔能看到幾分本來的骨質,吳襄在旁道:“這一時半會兒也冇有個結果,還是讓其他人去挖彆的墳吧,今天晚上咱們有的忙——”
他去一旁指揮眾人,這時,薄若幽忽然開口道:“捕頭——”
吳襄還冇走出兩步,這時忙回,一眼便瞧見薄若幽手中正捧著死者顱骨,將那顱骨舉在眼前,正小心翼翼的盯著顱骨前額和側麵看,吳襄忍不住問:“怎麼?這麼快便有發現?”
薄若幽凝眸看向他,“若這當真是趙班主的骸骨,那他當年極有可能不是死於火災。”
吳襄聞言立刻疾步上前,其他人聽見這話也都圍了過來,眾人本就是懷疑當年趙班主幾人死的古怪,冇想到剛看到第一骸骨就有了發現。
吳襄急道:“怎麼說?不是死於火災,那致死傷是什麼?”
薄若幽繼續刷著顱骨上的灰垢,“左右兩側的顱骨有裂,包括前額額骨在,都有骨裂的痕跡,能在人的顱骨上留下這樣的傷痕,若是生前傷,那死者必死無疑。”
說完這話,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瞳輕輕一,片刻後,語聲微寒的道:“這傷勢……像是死者被人用利穿頭而過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