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八寶妝11
江行無父無母, 早間年跟著老師父學藝,後來流落畫舫了戲伶, 如今死了, 也不過是一口薄棺往城外葬崗一埋,連個正經的墓碑都冇有。
吳襄帶著人找到江行的墳,又命人將墳挖開, 被埋了月餘的棺材被土包裹, 其上劣品漆斑駁,等將棺材抬出土坑, 一子腐味難以抑製的從棺蓋隙之中瀰漫了出來。
“將蓋子打開, 散散味兒——”
吳襄下令, 很快便將棺蓋撬了開, 瞬間, 刺鼻的腐臭味撲麵而來, 幾人往棺材裡看了一眼,轉便跑去一邊乾嘔了起來。
吳襄咬了咬後槽牙,將胃裡那點不適了下去。
“行了, 抬回義莊吧, 這下要辛苦小薄了。”
吳襄找了一輛牛車, 拉著江行的棺材回了城, 待義莊時, 薄若幽正將葉翡的首驗完,正在寫驗狀。
見吳襄帶著一口從土裡挖出的棺材回來, 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
“這是月前死去的江行的棺材?”
吳襄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本來也冇問江行的案子, 可是冇想到那鳥園裡的管事說,在江行死前, 鳥園裡麵還有一隻雀意外而死,並且好巧不巧的,淹死在了水缸裡。”
眾人如今都知道兇手殺人前,皆要用死掉的雀做預示,雀被淹死,很快江行也淹死在了月湖之中,有這等巧合,足以證明江行之死也大有玄機。
吳襄看向棺材,“已經不能看了,也不知能不能驗出什麼來,小薄,難為你了。”
此時日頭西沉,天已是不早,薄若幽自不會在意這些,隻先說起了葉翡的驗結果,“葉翡驗完,與在百鳥園所得相差無幾,死因和死亡時間不變,隻有剖驗過之後,在他胃裡發現了尚未消化完全的食殘留和一點藥。”
吳襄揚眉,“藥?這不曾聽小廝提起過。”
薄若幽便道:“驗所得,葉翡的咽部和氣管略有窄閉塞之狀,肺部和氣管的粘也比正常人多上許多,除此之外,還水腫之狀,我猜葉翡可能長時間患有咳之癥,且還是難以治的慢病,因此常被丸藥。”
“在他的胃裡,我驗出了蜂,這等藥丸,大多用蜂丸,因此並不稀奇,還有天麻、陳皮,亦是醫治此慢病的良藥,可除此之外,還有一味曼陀羅,曼陀羅與蜂陳皮等藥混合,不易被人發覺,葉翡極有可能無意識之下吃了這種藥。”
朝外看了一眼,“如今已深秋,天氣轉涼,正是咳發作之時,且到了晚間,患有此疾病者更易咳嗽不止,呼吸不暢,葉翡在睡前用藥,是可以到預料的事。”
吳襄立刻道:“我這就讓人再去園中搜查——”
葉翡被綁走時幾乎冇有掙紮,既然所用食安全無虞,那便有彆的解釋,他用藥並未當著小廝的麵,誰也不知他用過此藥,若無薄若幽剖驗所得,此關節便難有解釋。
“兇手不但知道葉翡用藥,還知道葉翡患的是何種病,並且還能潛葉翡房中將他的藥換掉,兇手每下一個目標都是定好的,殺於洵之時,已經將羽了出來,且想用吊死之法,且當夜去了於洵房中,那麼在殺於洵之前,便不會換藥——”
吳襄立刻道:“這藥藥不同,提前換,便會被髮覺。”
薄若幽應是,又道:“於洵死後,捕頭去園中搜查,又將柳青幾人帶回了衙門,而葉翡死的時候,是他們剛被放回百鳥園的當日。”
吳襄回憶道:“他們幾個是午時前後被放回去的,黃昏時分,便說找到了棺材釘,我便帶著人去拿宋忠明,這中間不過兩三個時辰,兇手要去換宋忠明的包袱,還要提前換藥,可來得及?”
薄若幽搖了搖頭,“隻怕來不及。”
“如此,豈非是說,兇手不是當日帶回衙門的那幾人?”
薄若幽略一思忖,“宋忠明的包袱埋在存放草料的庫房之中,那地方頗為臟,除了下人和馴養鳥的匠人,隻怕也無人去,尤其想柳青他們幾個,本不會踏足那裡,那他們也不會知道宋公明私藏...公明私藏了銀錢。”
吳襄仔細捋了捋,“的確是這般道理,他們幾個在園中份高於尋常下人。”
薄若幽寫完驗狀,戴上護手,又往麵上蒙了帕,而後便走向棺材,棺材打開,裡頭已經被蛆蟲蠶食的麵目全非,便是上袍衫都已被水浸,難辨本來。
時節雖了秋,不必夏日炎熱,可江行是從湖中撈出,本就被湖水泡了一夜,後來草草下葬,上亦是**的,如此更加快了腐壞,如今想在表找到傷痕已是極難。
江行在趙越喜好的戲文中扮演雀,又自小跟著師傅學藝,哪怕腐壞,仍能看出骨拔,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因為雨天路跌湖中淹死。
且薄若幽記得,月湖並不算大,其中南北兩麵臨著迴廊,皆有欄桿相護,而東西兩邊,西邊挨著假山,有石階延湖裡,東邊同樣是一片緩坡,挨著湖邊的地方,湖水不過剛冇膝頭,江行高五尺過半,又是段靈巧的年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會跌湖中之後生生溺死。
先打量了片刻,薄若幽方纔令衙差將搬出。
江行死亡月餘,腐壞難辨容,待用清水將上的蠅蛆清理乾淨,薄若幽仍然有種無下手之,表痕跡已被破壞,當先檢查了骨骼,發覺未有明顯骨傷之後,還是決定將剖驗。
臟腑已被蛆蟲蠶噬大半,腹之地白骨約可見,因是溺死,薄若幽一路從肺臟剖驗下來,雖然臟已腐壞過度,卻還是能看出肺臟膨大,積水頗多,其上**水泡沫佈,格外有些駭人,由此,可斷定死者的確是溺死,然而除此之外,隻能看到更多令人頭皮發麻的蟲,再想驗出彆的線索,便難有所獲。
胃臟食毫無蹤跡,便是有何水草被吸氣管肺臟中,也跟著一同腐爛了,唯一讓薄若幽覺得奇怪的,便是氣管肺臟中不見任何泥沙。
月湖是匠人生生鑿出的湖,其中被填了細沙,又因為多年來淤泥沉澱,湖底泥沙混雜,江行若是在湖中溺死,多會吸,而泥沙並不會隨著腐爛無蹤。
可剖驗下來,並未發覺任何泥沙顆粒。
薄若幽忍著刺鼻的腐臭,有些不死心的驗的更細了些,天越來越暗,眼看著夜便要落下,就在以為此番要百忙一場時,忽然在**的氣管發現了一抹特彆之。
那東西裹著水和汙,有些難辨形狀,可那卻不該是人會出現的東西,薄若幽用清水洗淨,這時,那東西終於現出了形狀。
竟是一片鳥羽。
連忙換了幾次清水,待將鳥羽洗淨,便見是一片灰白之,倘若未在水中浸泡這般久,隻怕多半是雪白之,連忙將此拿給吳襄看。
“找園中匠人問,他們定然認得出是哪種鳥兒上的羽。”
吳襄接過那一小片羽,心中遲疑不定,“可羽倘若落了湖水之中,也有可能被吸口中。”
薄若幽搖頭,“可臟不見任何泥沙,這太古怪了,他被淹死之地,不像是在湖裡,而是在某無泥沙之地,隻是那地方容易落鳥羽,捕頭不是去了鳥園嗎?或許就在鳥園附近。”
吳襄眼底微微一亮,“我明白了,我這就去百鳥園。”
吳襄說完便離開了義莊,此時夜已籠罩下來,薄若幽簡單理了,等棺蓋重新合上,便淨手收拾箱籠,還未收拾完,外麵已有腳步聲後堂。
薄若幽聞聲回頭去,便見竟是霍危樓來了義莊,微訝,“侯爺怎來了”
霍危樓看了看堂中停放著的棺槨和葉翡的,心知今日尤其忙碌,便上前將邊箱籠提起,又牽了的手朝外走,“你整日未過侯府,我先去了長壽坊,才知你清晨便走了,適纔去衙門,又說你在義莊。”
薄若幽心底一暖,“百鳥園又多了一位死者,且今日才知,那月前死的江行纔是本案第一位害者,因此我便在這裡忙了半日。”
二人出了義莊,上了霍危樓的馬車,薄若幽此時才覺腹中空空,上疲累,遲疑一瞬,靠在了霍危樓懷中,霍危樓了發頂,令馬車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