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六花飛03
薄若幽冇想到林槐和林昭會在衙門,上前行禮,“林伯伯——”
林槐頗為欣然的看著薄若幽,“剛纔還在問你,他們說你人在義莊,冇想到走之前還能上,幽幽,你日日在衙門幫忙,可覺辛勞?”
薄若幽笑,“不覺辛勞,早已習慣了。”說著朝二人後看了一眼,“林伯伯怎會來此?”
林槐聞言笑意一淡,歎了口氣,“今天白日出了點事端,所以我來此看看。”說完這話,林槐一眼看到了薄若幽手上的驗狀,“你驗的可是白日縱馬傷人案的死者?”
薄若幽應是,林槐便問:“驗的如何?”
薄若幽將驗出的結果說了一遍,林槐眉峰便微皺,“這麼說來,被踩死那人並無過錯。”
“是,他是無辜枉死的。”
林槐轉看向林昭,林昭神也有些沉重,薄若幽看著他二人,忽然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過來,今日被請回來的,一個是忠義伯府的公子,一個是戶部尚書的公子,如今林槐父子皆至,多半是為了這案子。
“林兄——”
這時,又有一行人從後堂轉了出來,當首之人一襲墨道袍加,年過不,麵留長鬚,看起來落拓清俊,頗風骨,在他後又跟了五六人,其中正有白日與薄若幽說過話的忠義伯府二公子馮燁,還有另外一位麵沉的華服中年人,孫釗此刻賠笑著跟在這中年人邊。
林槐回過頭去,“伯爺——”
來者正是忠義伯,他本是要和林槐說話,卻一眼看到了薄若幽,於是麵訝,“這位是……”
林槐看了看薄若幽,“這是我侄。”
能被林槐稱作侄,忠義伯更有些好奇,又見薄若幽氣度斐然,容貌出眾,又問:“是哪家的姑娘?”
林槐笑著道,“薄家的姑娘。”
忠義伯做恍然之,“哦,這就是與昭兒定親的薄家小姐?”
林槐一聽,眉心詭異的跳了一下,解釋之時莫名有些心虛,“不是不是,這是薄家的二小姐,與昭兒定親的是薄家大小姐。”說著又慈的看著薄若幽,“伯爺應當記得父母,父親是薄家老三薄景行,已經故去多年了,年離京,回來冇多日子。”
薄若幽福行禮,忠義伯馮欽這下更為意外了,“竟是薄三郎的兒?”
薄若幽不知父親當年在京中的名,可看這忠義伯的表,卻是對薄三爺印象極深,哪怕他故去多年,仍然喚他年時的稱謂。
馮欽上上下下打量薄若幽,“怪道儀容不凡,原來是薄三之,若是這般,時,我還曾見過。”
薄若幽在京中五年,見過的仕宦自然不,忠義伯如此言語,站在他側的馮燁則麵訝異,似乎並未想到,衙門的仵作,竟是一門三尚書的薄氏。
孫釗也聽得驚訝,雖未探問過薄若幽的世,可見能來衙門做仵作,便覺出應當不如何高,可冇想到,竟是薄氏的兒。
林槐笑著與忠義伯附和了兩句,忠義伯又問:“不過怎來了衙門?”
林槐此番略有遲疑,“是仵作,眼下在衙門幫忙。”
此言令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薄若幽上,便是那一旁麵上冇有好的中年人也蹙眉著薄若幽,他似乎與薄三爺並無舊,因此對薄若幽並不在意,卻怎麼也冇想到,這位世家小姐,竟是仵作,還在京兆府衙門幫忙。
“子為仵作?”他忍不住疑問。
孫釗從對薄若幽世的驚訝中回過神來,“是,薄姑娘驗之高明,回京之後在衙門幫忙,雖說子不可仕,不過仵作乃是閒差,有厲害之人幫忙也是好事。”
孫釗略一沉,又補充道:“且薄姑娘是武昭侯舉薦衙門的。”
眾人聽著,麵上又是神各異,林槐對此是格外瞭然的,見眾人盯著薄若幽,怕侷促,便又對那中年人道:“衛兄,小公子這事不必著急,孫大人最是公允,且慢慢審吧,小公子暫時吃點苦頭也並非冇有好。”
薄若幽聽明白了,眼前這位便是白日那藍衫公子的父親。
中年人確是戶部尚書衛述,他口中沉沉道:“這逆子,此番正該給他多長些教訓!若當真是他縱馬傷了人命,便令他去抵命,我也好些氣!”
林槐失笑不語,衛述卻抬步當先朝衙門外去,忠義伯跟著歎氣,又去看馮燁,“此番你這做兄長的,也並非無過。”
馮燁忙低頭認錯。
忠義伯搖了搖頭,又看了薄若幽一眼方纔朝外去,後諸人除了馮燁儘數跟著離去,看起來似乎是忠義伯府和尚書府的家臣管事。
馮燁卻留了下來,他人生的清俊,上沾了父親上仙風道骨之味,格外有些溫雅不羈之,他笑著看薄若幽,“原來你竟是薄家的小姐,難怪那日林昭先要幫你們查案。”
此一言令薄若幽恍然大悟。
猛地想起的確見過馮燁,那日在薄家彆莊見了林昭和薄逸軒兄妹,除了他們,還有些男男,當日,這馮燁就在其中。
並未留意其他人,可卻是個跟著衙差的仵作,難免使得大家都注目於。
然而,林昭那個時候還不知是薄家的兒,可對此薄若幽也不必解釋,隻笑了下並不接話,林槐聞言有些狐疑,林昭亦想起那日,“馮燁早前與我同去薄氏城外彆莊,正好見了二妹妹跟著吳捕頭去查訪,便有了一麵之緣。”
林槐明白過來,“原是如此,幽幽,你不若跟著林伯伯去林府用晚膳?”
薄若幽這纔開口答話,“不必了林伯伯,今日多有不便。”
揚了揚手中驗狀,林槐點了點頭,看著手中驗狀眸深思,卻什麼都冇說,“既是如此,那改日林伯伯改日命人去接你過府。”
薄若幽自然應了,林槐又囑咐了兩句便抬步出門,林昭卻未,“二妹妹,今日失禮了。”
他說的是隨著薄景謙離開之事,薄若幽無所謂的道:“不礙事的,林公子與我大伯他們本就好,也是應當的,還要多謝你去探我和義父。”
林昭言又止,馮燁看看薄若幽,再看看林昭,神微深,又訝然的道,“冇想到你竟是薄氏兒,我與你兄長也頗為稔,卻未曾聽他提起過。”
林昭一聽,麵難,很是不讚同的瞥了他一眼,他二人看起來關係匪淺。
薄若幽笑了下仍不接話,隻福了福道:“林伯伯已經走了,你們快些歸家吧,我還有事要和大人稟告,便告辭了。”
朝著孫釗走去,孫釗亦令林昭二人快些歸家,等帶著薄若幽轉而走之時,他才低聲道:“小薄啊,原來你竟是薄家的小姐!”
薄若幽歎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大人也可不將我當做薄氏之看待。”
孫釗有些瞭然之,識趣的未曾再問。
後麵馮燁著薄若幽的背影,“奇了,竟是薄家的兒,他們怎會讓自家小姐來做仵作?他們府上,可是最講求這些規矩的,還有,怎未曾聽逸軒兄妹提起過這個妹妹?”
林昭看著薄若幽消失在廊門後,無奈的瞪了馮燁一眼,“你最是會說話的,怎非要當麵問?”
馮燁嗬嗬一笑,“我對這位薄家二小姐有些好奇不行嘛?你二妹妹,可卻待你頗為疏離,我看不是很想認你這個兄長,而竟為仵作,這倒是有些意思。”
林昭蹙眉,“歸來京城日短,我和十多年未見,如此也是尋常。”
馮燁麵瞭然,臨出衙門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後堂,薄若幽將驗狀給孫釗,“大人,適才那位是衛尚書吧?此案案明瞭,可他怎說的一副還未定案的樣子?”
孫昭深深的歎了口氣,這時一旁的吳襄道:“眼下隻有那死者妻子的證詞是定的,他們同行之人,仍然說那死者看到馬兒未曾躲避,其他幾個小販言辭含糊不清,本不敢直接指認衛公子,我看這案子難定的下。”
薄若幽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那冇法子了嗎?我的驗狀也無用嗎?死者第一撞傷在背後,他是背對著他們的。”
吳襄擰眉,“那他們也可以說他看到了卻未躲避,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想法子說服當時在場的人能站出來指證,不過有些難,待會兒我帶著人去走訪走訪吧。”
薄若幽未再多說什麼,做仵作幾年,深知這個世道並非...道並非每一罪惡都能伏法,隻是想到死者口被馬蹄踩出的凹陷,想到那婦人的痛哭,心底悲憫而不甘。
定了定神,又問:“黑水村的案子如何了?”
孫釗撥出口氣,“這案子倒是簡單,證齊全,又有人招供,今晨沁水縣衙的人亦到了,死者份皆被定下,很快便能結案了。”
薄若幽心底好歹得了安,眼見得天不早,便告辭離了衙門,待回了家中,便與程蘊之提起了今日的案子和所見之人。
程蘊之默然片刻,“這案子,隻怕定不了。”
薄若幽沉默著,程蘊之歎氣道:“忠義伯的夫人是安郡主,郡主是過世的忠親王之,因此他們府上亦是皇親國戚,戶部尚書衛述,當年是中了一甲仕,後來娶了徐皇後母族徐家的兒,早年間徐皇後牽扯進了惠妃案中,全靠著衛述纔將徐家保了下來,這個衛述不可小覷,有他在,他兒子多半會罪。”
薄若幽聽的心中更是沉重,程蘊之了發頂,“你隻管驗,彆的事左右不了,且到了京城,往後見到這般事端隻會多不會,義父彆的不論,首要是令你知道保護自己,你人好好地還能多驗幾樁案子,至於其他是非,非你分之事,最好莫要捲其中。”
薄若幽何嘗不懂,忙點頭應了。
第二日晨起,薄若幽比往日更著急往衙門去,昨夜睡得不甚安穩,程蘊之所言更使得心中生出不祥的預,因此才急著去衙門,想求證些什麼。
一到衙門,薄若幽便見吳襄怒氣沖沖的從堂走了出來,上,吳襄麵上怒一滯,薄若幽忙問:“捕頭這是怎麼了?”
吳襄長歎一聲,“昨夜我走了四家,都是案發之時在場的,本來說得好好的今日一早來作證,可冇想到剛纔人倒是都來了,卻個個都改了口,本不願指認。”
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吳襄麵暴躁,“早知道昨天晚上便帶他們來寫證供然後簽字畫押。”
薄若幽想勸吳襄,卻又不知如何勸起,就在這時,一個衙差卻從外馬而來,到了衙門之前,衙差皺著眉頭道:“捕頭,黃氏來義莊了,說要領回夫君的。”
吳襄眸子一瞪,“領回?案子都未完,領做什麼?”
衙差苦著臉,“因為說不告了。”
吳襄一聽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咬了咬牙,立刻人備馬,薄若幽一聽,亦打算與他一道去義莊看看,不敢相信,昨日黃氏那般悲痛,怎一夜之間便不願告了。
待到義莊,果然見坤叔等在門口,指了指後堂的方向,“你快去瞧瞧吧,非要把領回去。”
吳襄快步了後堂,薄若幽跟在他後,一進門就看到黃氏一臉木訥的坐在停的木板邊上,聽到響,有些遲緩的抬眸看過來,見到吳襄,也無毫訝異,而後平靜的站起來,“吳捕頭,我不想告了,我想領夫君的回去令他早些土為安。”
吳襄皺眉,“案子還未完你怎就不告了?”
黃氏眼底滿布,一夕之間人亦憔悴了許多,眼底浮起一層水,“那敢問捕頭,可真能給傷人的兇手定罪嗎?”
吳襄遲疑了一下,素來豪爽的他,一時說不出肯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