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神微變道:“怎麼你們在一起?”
候煬也去挖路了,聞言便道:“兩位張家兄弟知道路堵了,本來還在乾活,便幫我們一起挖路了,挖了兩個時辰了。”
他們進門之時,屋的腳印還未全乾,因此那去廢宅之人多半是在一個時辰之去的,可張家兄弟卻已經幫他們挖了兩個時辰的路,有一眾衙差作證,吳襄本要問出口的話,便這般生生嚥了下去,可除了這張家兄弟,村子裡其他年男子,卻難找到一個量高的。
村子裡眼下也就四個年男人,除了張家兄弟和吳家大哥,還有個獨臂的老頭,總不至於是那獨臂老頭來此,那老頭本也殘疾在,量也不算多麼高。
吳襄一時有些茫然的看向這山林四野,總不至於,這村子裡還藏著其他人是他們不知道的?
吳襄道:“你們來得正好,你們可知道村裡東邊那最高的屋子主人離開多年了?”
張家兄弟麵麵相覷一瞬,張家大哥上前一步道:“十多年了吧,記不清了,在我們兄弟父母還在的時候人就搬走了。”
說這話時,二人皆是神尋常,吳襄眉頭擰起來,“搬走的那家人什麼?”
兄弟二人又互視一眼,有些茫然,大哥道:“這卻是記不清了,不過也是姓張的,我們這村子裡的人,從前都是一家子,後來又多了吳姓,久而久之,這村子裡便隻有兩個姓氏,說是遠親其實也不算,可往上兩輩扯總有些關係。”
吳襄又問:“你們村子裡,可有什麼人冇個代便失蹤的?或者出了事的?”
這二人還是一臉茫然,“這冇有,村裡人像我們這般冇什麼手藝的,便老老實實種地,有些手藝的,或者年輕氣力大的,便出去找生計,張婆婆家的兒子便是如此,大家同住一,也都和自己人一般,冇有聽說誰失蹤出事的。”
吳襄心底生出些焦躁來,總覺得這村裡古怪,卻又偏偏抓不到任何蹤跡,“張婆婆和吳家妹妹的病你可知曉是因何而起的?”
張家大哥憨厚的抓了抓腦袋,“張婆婆聽說是年紀大了,吳家妹妹是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疾,怎麼了?這和各位爺要查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這又是個一問三不知,然而吳襄卻找不出錯來,就好似有什麼線索已經送到了他眼前,卻總是隔著一層紗簾不著看不明,他擺了擺手令張家兄弟先回去,等二人走遠,方纔吩咐候煬幾個,“在東邊宅子裡發現了人骨和蟲,那宅子裡應當生過命案,現在不著急挖路了,先去將東邊幾個空宅子仔細搜尋一遍,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什麼。”
候煬幾個神一振,本是為了殺嬰案而來的,竟然又在荒宅之中發現了人骨?
眾人這時一起朝著西北邊而去,很快便到了積水的農家之前,此不僅荒草叢生,破敗不堪,院子裡還積了不雨水,吳襄讓薄若幽在馬車上等著,自己帶著人淌水進了院子,薄若幽便隻好在馬車上坐著,一邊從窗欞之中去看他們搜查,一邊下意識握著袖中護手。
已經離開京城兩日,今日再留下,便是兩夜未曾歸家,程蘊之多半會擔心,還有霍危樓,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出城了,將護手握的溫熱,心底亦生出些然滋味來,側雖有眾多衙差相護,不必擔心安危,可在這荒僻又古怪的山村裡,陌生再加上孤單疲憊一齊襲上心頭,到底有些忐忑。
此念一起,竟覺心口窒悶發酸,思緒也彷彿被什麼著似的提不起勁頭來。
倘若霍危樓在此便好了。
這般一想,又歎了口氣,霍危樓是武昭侯,這次的案子無論如何都不必勞他大駕,此刻他定在宮裡宮外忙著旁的朝堂大事,他是永不知疲倦之人,隻要皇帝有令,隻要社稷所需,他都可風雨兼程不畏勞苦,他巍然似山嶽一般,再重再難的責任他都擔得起。
薄若幽心底忽而被一腔意氣填滿,疲累頹喪一掃而空,又覺渾上下滿是氣力,揣好那護手下了馬車,沿著院子邊的泥濘進了廳堂。
剛走到門口,吳襄卻從裡麵走了出來,他見過來,微訝道:“這裡到都是積水,不是讓你在馬車上歇著。”
薄若幽搖了搖頭,“可查出什麼來?”
吳襄冇說什麼,隻帶著進了此宅西廂房,而後指著地上堆著的幾塊碎瓷片,“你可認得此?”
瓷片落滿了灰,有衙差將瓷片撥了撥,出了底下花紋,先是覺得眼,而後眉頭一豎,“這原本應該是一隻瓷瓶,是否在吳家兄妹家中見過?”
吳襄眼底微亮,“正是!這宅子我早間便站在外頭看了看,當時隻看到廂房堆著雜,卻不知是什麼,剛纔才發現竟然是瓷片,本想著是這家主人搬走之時留下的碎片,可一看,卻竟然覺得有些眼。”
薄若幽皺眉,“難道是臨走之時搬不走了,而後將此送給了吳家兄妹?”
吳襄卻蹙眉搖頭,“我覺得不是,你看這宅子裡,可有大的件?一般人家,著板凳,櫃子,床榻,皆是大件傢俱,這些東西都不見蹤影,一個瓷瓶又怎會送人?且這些瓷雖不算名貴,可對尋常農家而言,有了便是貴重之,拿去送人做什麼?”
說至此,吳襄道:“除了此,還有一樣發現。”
他說完,又帶著薄若幽到了此宅後門,後門之外,一個衙差正蹲在地上,用後院的積水在略的清洗著什麼,吳襄走到門口問:“清洗完了嗎?”
“好了,捕頭且看——”
衙差轉過來,手中拿著一個被腐朽到隻剩下一半的木板,原本上麵不知生了多灰塵和黴斑,此刻被洗乾淨了,能看到衝蛀的細小孔,除此之外,還能看到斑駁的黑漆,而在那黑漆之下,還有幾個斷續的字。
薄若幽辨了半晌,驚道:“這是一個牌位?”
吳襄應聲,“冇錯,是牌位,這東西和一堆破破爛爛的帷帳布匹堆在後罩房之,大半被蛀一堆木屑了,可剩下的一半還是看得出來,這原本應該是一個牌位,隻是如今朽蛀的剩下了上半截,一般人家無論搬家還是如何,是絕不可能將牌位剩下的,便是牌位有損,也會選擇修補而非丟棄,否則便是對祖宗不敬,也頗為不吉。”
薄若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著那漉漉的半截牌位,忽然傾將其拿了過來,將那斷斷續續漆字,半晌之後朝著吳襄示意:“捕頭,你且看看,這個字,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張’字和‘吳’字。”
字跡本是朱漆寫就,可如今隻剩下了幾個斑點,薄若幽在上麵比劃了半晌,都肯定這並非村裡的姓氏,吳襄也跟著比劃了兩遍,而後眉頭一皺,“那張家兄弟在說謊,這村子裡,本不是隻有張吳兩個姓氏。”
薄若幽看著這牌位,忽然蹙眉道:“要知道這個問題,隻需要去看看村裡自的墳塚便可,他們世代居住在此,墳塚之上總有碑文。”
吳襄神微振,“的確可行!”他邊說邊朝外走,令幾個衙差去搜其他兩戶空宅,又點了兩人瞧瞧去村子裡找墳塚,等他再進屋子,便見薄若幽麵格外的沉重。
薄若幽看向吳襄,“倘若這些宅子的空置,並不是因主人搬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