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曜回來了!
顧玦和沈千塵這才回過神來,面面相看,兩人是同樣的表,挑了挑眉梢。
誰都沒想到秦曜這麼快就從南昊回來了。
沈千塵起了,也想去見見秦曜,卻被顧玦一把拉住了。
“頭發了,我給你重新梳個頭。”顧玦拉著沈千塵到梳妝臺前坐下,親自拿了把桃木梳篦給梳起頭來,又開口把江沅招了進來,讓去轉告秦曜。
于是,江沅就去了乾清宮的宴息廳見秦曜,一本正經地把話給轉達了:“王爺,皇上讓您等等,他先給皇后娘娘梳個頭。”
秦曜:“……”
秦曜雙眸微張,把里的茶水噴了一半出來。
江沅手敏捷地躲開了,上沒沾到一點茶水,而后方的一個小侍卻沒能幸免,袍上被噴出了一灘茶漬。
秦曜用帕子了,一點也不客氣地讓人給他上了一壺果子。
等他把果子喝了只剩下半壺時,顧玦與沈千塵這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了宴息廳。
“九哥,九嫂!”
秦曜對著二人出大大的笑容,眼神古怪地打量著沈千塵的頭發,沈千塵此刻梳了個簡單的纂兒,鬢發間除了一朵絹花,別無其它頭飾。
秦曜心道:九哥給小丫頭梳的這個發髻還不錯嘛。
沈千塵覺得秦曜的眼神很奇怪,一頭霧水,吩咐琥珀上了冰鎮荷花釀。
荷花釀可是好酒啊!秦曜一下子被轉移了注意力。
去年他第一次認識沈千塵的時候,深重傷,兩條差點就廢了,那個時候,沈千塵不許他喝酒。今春,顧玦開刀后一直在服藥,沈千塵不準顧玦喝酒,直到今天,才算是給他們倆解了。
秦曜樂呵呵地補充了一句:“一壺壺的太慢了,直接來一壇,我和九哥今天不醉不休!”
“不行。”顧玦一點也不給秦曜面子,淡淡地一笑,“我跟你不一樣……”
說著,他含笑的目掃過沈千塵,那神似在說,他是有家室的人。
秦曜差點沒口水嗆到,意味深長地取笑道:“九哥,你變了!”
當初在西北時,九哥還一心想著要退婚,現在就變妻管嚴了。
秦曜樂不可支地笑個不停,這種天知地知我知的覺讓他覺得妙極了。
他笑嘻嘻地又道:“一壇不行,九哥,你陪我喝上三杯總沒問題吧?”
“九嫂,你怎麼說?”秦曜故意轉頭問沈千塵,他指看到沈千塵赧的表,結果沈千塵面不改,抬手比了個“五”,意思是不可以超過五杯。
等三人坐在一起喝上酒的時候,秦曜終于開始說正事了:“九哥,烏訶度羅那個老小子已經同意割讓蜀州給大齊了。”
“聽說當天昊州的藩王普彌熙就去見了那和尚,還有寧州、州等地的藩王也去了昊州投效他……”
“我從南昊渡江時,和尚已經拿下昊國三分之一的領土。”
“如今以珠江為界,和尚正在不斷北上,烏訶度羅已經焦頭爛額了。”
“我回來前,烏訶度羅還賄賂了我呢。”
說到這件事,秦曜就來勁,從袖中出了一對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獻寶,盈盈生輝。
他隨意地把這對價值不菲的明珠拋給了顧玦,漫不經心,且毫不留。
顧玦接住了那對明珠,好似文玩核桃一樣抓在了手心中,隨手把玩了一下,道:“這是昊國的國寶明月珠,聽說把這珠子置于口中,可保尸不腐,夜晚可照亮方圓百步,是罕見的稀世之寶。烏訶度羅倒是大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秦曜仰首喝了半杯荷花釀,嬉皮笑臉地說道,“他想要九哥你當他的婿,能不大方嗎?!”
烏訶度羅不惜把這種至寶贈予秦曜,就是想讓秦曜幫忙促兩國和親,其最終目的當然是為了讓兩國聯盟,對于烏訶度羅來說,唯有這樣,他才能放心地全力對付烏訶迦樓。
顧玦:“……”
沈千塵:“……”
秦曜再次去看沈千塵,嬉皮笑臉地說道:“烏訶度羅還許了他的八公主,聽說是昊國第一人,閉月花,傾國傾城。”
“我也見了一次,這八公主確實長得確實不錯,跟烏訶度羅那糙漢子完全不像!”
“咦?九哥,你怎麼不喝了!”秦曜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還有空給顧玦添酒,眉弄眼地調侃道,“九哥,烏訶度羅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覬覦起九哥你了!”
秦曜覺得這個烏訶度羅真是沒點眼,不會打聽一下嗎?全大齊誰不知道他九哥為了九嫂拒絕納妃!
沈千塵嫌秦曜太煩,從果盤上拿了個桃子就朝秦曜砸了過去:“多吃說。”
秦曜反應極快,信手接住了那個桃子,立刻咬了一口,笑嘻嘻地說道:“謝九嫂!”
“九嫂”這個詞由他說來,總是帶著一子調侃戲謔的意味。
吃人,秦曜之后老實多了,不敢再調侃顧玦與沈千塵,笑容更深,道:“我看著這對明月珠正好拿來給九嫂賠禮道歉。”
秦曜直接拿了烏訶度羅給他的賄賂來賄賂沈千塵。
沈千塵一點也沒客氣,從顧玦手里接過其中一顆明月珠,笑瞇瞇地說道:“也好,給我家月影丟著玩!”
“喵嗚?”神出鬼沒的黑貓聞聲從屋外躥上了窗檻,碧綠的貓眼朝屋里的三人看了過來,意思是,你們找朕有什麼事?
沈千塵隨手把那顆明月珠丟在了地上,地面如鑒,明月珠骨碌碌地在地面上滾了出去。
“喵!”黑貓一看到“球”就興了,聲變得綿綿的,從窗檻上飛而下,朝那顆明月珠飛撲了過去。
貓爪子一下下地拍在珠子上,珠子在地上滾來又滾去,貓也隨之撲,飛來竄去,不時有“喵喵”的聲響起。
“哈哈哈……”
見狀,秦曜仰首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甚至沁出了淚花。
琥珀心里不由暗道:南王的笑點未免也太低了吧!
看著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秦曜,沈千塵淡淡地一笑,也執起了白瓷酒杯,淺啜著酒水,腦子里不由想起了前世那個鷙的秦曜。
真好,現在這個秦曜才是這家伙本該有的樣子吧。
秦曜笑完以后,又給自己添了酒水,這才回到了正題上:“九哥,現在昊國正,咱們要不要打?”
沈千塵:“……”
沈千塵喝酒的作頓了頓,又覺得秦曜還是沒變,前世今生大齊第一好戰之將,非他莫屬。
秦曜其實只是隨口一說,現在昊國是,但是大齊也沒好多,尤其是軍中因為吃空餉的問題,兵員嚴重不足。
這時候,大齊要是與昊國開戰,等于是一場豪賭。
贏了,顧玦可以一統南北,為千古一帝;輸了,山河破敗,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甚至于可能會給了外族趁虛而的機會。
顧玦不是那等子窮兵黷武之人,也不是那等為了一己私不擇手段之人,他不會拿大齊百姓去冒險以此就那所謂宏圖大業。
這一點,秦曜自然是知道的。
因此,秦曜立刻就轉了話題:“九哥,我這次去昊國,覺得這些昊人也是有趣,他們大都安于現狀,信奉前世今生,因果回,認為烏訶迦樓是十世修行的圣僧,對他尤為崇敬。”
“烏訶度羅登位后,為了鏟除先帝烏訶北真的殘余勢力,又忌憚下落不明的烏訶迦樓,就有些矯枉過正,牽連了不無辜之人。過去這一年,南昊國風聲鶴唳,惹得百姓怨聲載道,一致認為烏訶度羅殘暴專斷,全都懷念起先帝父子的仁義。”
“烏訶迦樓如今得了民心,又有了南方幾位藩王的支持,估計昊國很快就能平定了。”
當然,昊國平定并不意味著昊國就此安穩了,試想昊國在短時間經歷兩次皇位與政權的變遷,國勢必會千瘡百孔。
接下來,烏訶迦樓還需要用不力與時間讓昊國休養生息。
要摧毀一個國家很容易,也許只需要幾個月,甚至更短,可是要修復一個破敗的國家,讓它重新回到曾經的輝煌,卻需要更多的時間。
顧玦的目落在前方那只還在玩珠子的黑貓上,貓與珠子從宴息廳一角竄到另一角,貓爪子在地面上幾乎打了。
“對于烏訶迦樓,你怎麼看?”顧玦眸閃爍,突然問道。
秦曜一邊喝酒,一邊想了想,道:“烏訶迦樓此人深謀遠慮,確有治國之才。”
“現在昊國以珠江為界分為南北,烏訶度羅正在大肆征兵,烏訶迦樓卻沒急著募兵,反而對麾下四州允諾永不加賦。”
昊國不同于大齊,在昊國,由各州藩王治理各自藩地,其境的軍隊也是屬于各藩王的,唯有林軍是直屬于昊帝的。
烏訶度羅麾下的林軍也是由他從前的藩地揚州的藩州軍演變而來,現在昊國國南北開戰,其他藩王恐怕也不會甘愿讓自己的藩州軍去送死。
所以,烏訶度羅手下真正能用的兵不多。
秦曜了鼻子,又道:“九哥,你說烏訶度羅這時候征兵是不是因為你啊?”
“也許吧。”顧玦笑了笑,沒有多說。
顧玦是在征兵,他征兵是為了填補大齊軍隊中的那些窟窿,唯有大齊的軍以及各州衛所的軍隊足夠強大,才能威懾四方蠻夷,威懾境的宵小。
與顧玦不同,烏訶度羅征兵出發點是為了對付烏訶迦樓,簡直是病急投醫。
那些剛募的新兵沒經過系統的訓練,本沒什麼戰力,就是上了戰場,也不過是任人魚,白白犧牲。
烏訶度羅一征兵,反而把不境的百姓嚇得舉家南下逃難,讓昊國百姓愈發覺得烏訶迦樓才是仁君仁心。
昊國這一場戰更多打得是心理戰。
見他們說得起勁,琥珀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請示沈千塵是否擺膳。
的聲音得很低,但顧玦聽到了,話鋒一轉:“曦,你留下跟我們一起用膳吧,當我們給你洗塵接風。”
秦曜欣然應了,還順勢點了一連串他喜歡吃的菜,比如醬骨頭、孜然烤排骨、糟等等,總之每一道菜都是。
雖然是給秦曜接風,但這頓接風宴也只是他們自己人在一塊兒吃飯,并沒有正兒八經地辦宮宴,只是按照秦曜的口味多加了這幾個菜。
秦曜吃得滿流油,十分滿足,連聲贊廚的手藝可比他們西北的那些廚子要高明多了,還特意討了那幾道菜的方子。
這一晚,秦曜一直到宮門快落鎖才出宮。他從前曾在京城為質多年,在京城中也是有府邸的,就回了京城的南王府歇息。
顧玦與沈千塵也是酒足飯飽,看現在天氣涼爽,夫妻倆干脆手拉著手去花園散步。
夜風陣陣,涼的,偶有幾片落葉與花瓣隨風飛來,輕輕飄落在他們上。
沈千塵現在懶洋洋的,甚至懶得拂去肩頭的花瓣,隨口道:“九遐,你覺得和尚還需要多久?”
“大約半年吧。”顧玦沉了一下,估算著時間。
“這麼快?”沈千塵微微挑眉,有些驚訝。
現在昊國的局勢是南北分立,雖然烏訶強勢而起,但他現在也不過占了三分之一的領地,烏訶度羅那邊也是不弱的。
隨即又收回了前言:“也不算快。”
畢竟顧玦都從后方幫了烏訶迦樓一把了。
顧玦微微一笑,下微揚,著南方的夜空。
夜空中星星點點,懸掛著一近乎渾圓的銀月。
沈千塵晃了晃兩人握的手,又問:“那邊會不會有仗?”
“不會。”顧玦斷然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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