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這道人之前驚退白無咎,一招格殺金烈,柳隨雲卻依然不把這道人放在眼裡,就是因為四大供奉中,實力最為強橫的墨無意尚未出手。書趣樓()
白無咎和金烈都曾經說過,哪怕是二人合力,也並不是墨無意的對手,因此柳隨雲很有信心,有墨無意在側,這道人決計翻不起什麼浪花。
如今,蕭千離擊殺墨無意,也僅用了一招。
更讓他心驚膽的,還是蕭千離竟然能請來神靈,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一個能藉助神靈力量的道人,在這些凡夫俗子的眼裡,無疑也是半仙之。
人怎麼可能與仙人對抗?
柳隨雲心中又怎能不害怕?
聽到蕭千離對自己說話,儘管和悅,柳隨雲直驚得魂不附,嚇得尿了子,一難聞的氣味飄散開來。
「道……道長……要說些什麼……」
蕭千離微微一笑,回頭問道:「隨風,你有什麼打算?」
柳隨風厭惡的看了抖索得像一隻雛的二哥一眼,咬了咬牙,躬道:「師父,我想去看看我爹!」
蕭千離點了點頭,轉頭笑道:「二爺,請帶路吧?」
柳隨雲畏畏的慢慢走了過來,左顧右盼,似乎想要尋找什麼人一般。看到白無咎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目中似乎有哀求之。
但是白無咎此時連彈一下都不敢,隻是老老實實的垂手低頭站在一旁,柳隨雲的眼神頓時又黯淡了下去。
墨、白、金、朱四大供奉,朱景被這道人救下,墨無意與金烈都被一招擊斃,碩果僅存的白無咎哪裡還敢有半點反抗的心思?
見最後的希也隨之破滅,柳隨雲也隻得老老實實的邁步走了過來,帶著蕭千離與柳隨風走進小樓。
蕭千離走了幾步,左手悄悄攤開,使用完畢的投影符化為一點灰的塵,轉瞬間在空氣中飄散無蹤。
一眾護衛都遠遠的站著,渾然不知所措。蕭千離剛要走進小樓,卻轉頭道:「白先生,你也進來吧!」
白無咎子一抖,卻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跟著三人一同走進小樓。
房間裡倒是寬敞明亮,屋裡陳設華麗名貴,牆角點著一爐熏香,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靜靜的躺在床上,如同睡著了一般。一名姿普通的青侍正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大約是疲倦之極。
四人進得房來,腳步聲立刻將那名侍驚醒。睜開眼睛,一眼便認出了走在最前的柳隨雲,急忙盈盈下拜,脆聲道:「見過二爺!」
柳隨雲轉過子,賠笑道:「三弟,爹他老人家……」
還不等他說完,柳隨風已經撲了上去,抱著老人的子了一聲爹,淚水便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似乎是聽到了靜,那老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頭咕嚕咕嚕了幾聲,似乎極為艱難的開口道:「是誰來了?三兒麼?」
「爹,是我!」柳隨風忍住悲泣,強笑道,「孩兒來看您了——」
老人嗬嗬乾笑了兩聲,笑聲卻突然啞了下去,他幽幽嘆息一聲,低聲道:「你還回來幹什麼?莫非是被老二抓住了麼?」
還沒等柳隨風解釋,老人嘆道:「我柳萬三一生做了不錯事,卻從來不曾後悔。唯獨對你心懷愧疚……你娘死得早,我平時又不喜你過於斂的子,故而太偏向於老二……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這等事來……」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突然大聲嘶吼道:「老二,我知道你一定在屋裡。你倘若你弟弟一汗,就永遠別想知道那件東西的下落!」
柳隨風心中一驚,急忙仔細去看,卻見老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卻是霧茫茫一片,不哭道:「爹,您眼睛莫非也看不見了麼?」
「沒事,沒事……」柳萬三吼了一句,似乎已經用盡了全的力氣,此時語氣虛弱的低聲道,「那件東西一天沒拿到手,老二就不敢徹底毒死我。」
他又提高聲音,大聲道:「老二,你聽到沒有?回答我!」
柳隨雲迫於無奈,隻得低低「嗯」了一聲。
聽到柳隨雲語氣不對,柳萬三臉一僵,詫異的問道:「老二,你莫非還在敷衍我?你隻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那件東西的下落。」
蕭千離饒有興趣的看著這父子三人的舉,見柳隨雲唯唯諾諾不敢答話,當下輕輕咳嗽一聲,用目示意柳隨雲說話。
被這道人目一盯,柳隨雲隻覺得通發寒,勉強開口道:「什麼事?」
柳萬三雖然瞎了眼睛,耳力卻是極為敏銳,聞言道:「你立刻下令,吩咐準備一匹快馬,讓你三弟平平安安離開柳府。七天之後,老夫便把那東西給你!」
聽到這裡,蕭千離忍不住鼓掌笑道:「好個柳萬三,本座原本打算讓你就這麼躺上一輩子,如今你既然有這份心思,本座倒是不好留手了!」
此言一出,柳萬三臉頓時僵,半晌才試探著問道:「尊駕何人?」
蕭千離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床邊的柳隨風卻含淚笑道:「爹,這位是孩兒的授藝恩師,純掌教蕭千離!如今孩兒已投純門下,隨恩師修習上乘武學。」
「啊!」柳萬三頓時大驚,麵孔不斷搐,似乎是想爬起來,卻隻能無力的癱倒,恭恭敬敬的說,「原來是一派掌教,三兒能得貴人垂青,老朽實在是激不盡。」
他頓了一頓,又道:「三兒能來到這裡,想必也是掌教之功。老二手下那點散兵遊勇,大約也已經被掌教出手打發。三兒一生命苦,如今遇到賢者垂憐,是他的大造化。老朽實在是……實在是歡喜得很……」
柳萬三此時極度虛弱,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已經是悶氣短,咳嗽幾聲,卻幾乎說不下去。
蕭千離一直微笑著看著老人,等他咳嗽稍平,這才笑道:「令公子乃是本座的佳徒,自然不會虧待於他。倒是你中的這毒……嘿嘿,頗有玄機啊。」
此言一出,柳隨雲心中便是一跳,白無咎雖然低眉順眼的站在牆邊,也不好奇的瞄了柳萬三一眼。
柳隨風站起來,起衫下擺,重重的跪在蕭千離麵前,朗聲道:「師父,雖說這幾年我爹有些不是之,但是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又豈是為人子所為?弟子也不願做那三不孝之人,還請師父大發慈悲,救我老父一命。」
蕭千離心中一,以自己這徒弟的子,卻說出「有些不是」的言辭,可見這位柳萬三老爺子平時也對他相當不公。當下輕嘆道:「你可想好了?」
柳隨風倔強的點點頭,說道:「弟子想好了,我娘已經早逝,等師父救得老父,弟子便算是還了他的養育之恩。此後離柳家,跟隨師父雲遊四海,大門楣,再也不理會這人間俗事。」
「不必如此!」蕭千離含笑道,「我道門一脈講究世修行,見不平事而助,有不軌人則殺,又哪裡來的人間俗事?你且起來罷!」
柳隨風依言站起,蕭千離慢慢踱到床前,笑道:「柳老爺子這毒倒是極為罕見,僵如木,雙眼目不見,卻神智清醒,言語如常……嘿嘿,好妙的手段。二爺,你請這位使毒大能出手,隻怕花費了不小的代價吧?」
柳隨風吶吶半晌,才低聲下氣的說道:「在下也隻知道是墨無意專程從南疆請來的高手,至於如何救治,在下也實不知……」
蕭千離嗬嗬笑道:「你倘若知道,隻怕早就逃出柳府。須知這類毒極為神奇,純以飼養,有口有須有足,又分為螭、蛇、、金蠶、篾、石等多類,這門技藝倘若練到高深之,又分為多種伴生種出來。」
柳家父子三人隻聽得雲裡霧裡,隻有白無咎聽懂了,不驚呼道:「真人所說的,莫非是苗疆的毒蠱?」
蠱?這個字眼一說出口,柳家父子三人齊齊變。
柳隨風剛要說話,就見到蕭千離向他搖了搖手,笑道:「總算是柳老爺子運氣不錯,這位使毒大能並沒有使用什麼特殊命蠱,而是要留你一張能說話的,故而用了一種極為罕見、卻是較為平和的蠱!」
「那……師父能解這蠱毒麼?」
看著柳隨風一臉迫切的神,蕭千離笑道:「此蠱名為枯殘,能截斷人經絡,讓機能知覺逐漸消失,卻不會破壞他的腦子,便於審訊行為、問口供。但是施展這蠱的人,卻不能距離太遠,否則枯殘蠱的功效便漸漸消失……」
他臉和煦,微笑著轉過頭去,開口道:「本座所言,也不知對與不對?還請這位五仙教的道友指點一二。」
眾人都詫異的順著蕭千離的目看去,卻見青影閃,一人輕盈的躍至門口,笑道:「不愧為一派掌教,果然見識廣博!」
看清那人的麵貌,除了蕭千離之外,其餘三人齊齊驚呼。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乖巧站在房間角落的青侍。
巧笑嫣然,麵上卻神不,顯然是一直帶著人皮麵,格格輕笑道:「我的名字鬱南殊,你最好記住,因為……」
的聲音清脆,還帶著一些不同於中原人的口音,聽起來別有一番韻味。
青影再度一閃,房間中已不見的蹤跡,隻剩下最後半句話在空氣中迴響。
「……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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