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華子玉在房裡發狠,蕭千離與齊景林一同前行,隻見到齊管事臉發白,神驚恐的不時看自己,蕭千離隻作不知,心中卻在暗笑不已。書趣樓()
及至來到一家富戶家中,齊景林立刻神抖擻起來,一把推開上來問安的家僕,飛起一腳,就將那大門踢了兩半,驚得家僕大呼小,沒頭蒼蠅一般往裡跑。
早有主人慌迎了出來,一眼見到二人,頓時大驚失,恭恭敬敬的下拜道:「不知齊三爺駕到,朱某有失遠迎,還恕罪!」
那齊景林腆著肚子,神氣活現的哼了一聲,大聲道:「朱老闆,你是本縣有名的財主老爺,咱們蒼龍派這次是特意來替純宮送帖子的,先給這位蕭掌教打個前站,認一認各位的臉!」
「純宮?哪來的純宮?」那位一富貴之氣的朱老闆接過帖子看了一眼,眨眨眼睛,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突然想起了什麼,驚訝道,「莫非是玉虛峰上的……」
齊景林嘿嘿一笑,點頭道:「朱老闆博聞強記,猜的一點都沒錯!如今純宮有這位蕭掌教坐鎮,廣開山門,朱老闆屆時一定要賞前往啊!」
那朱老闆生意能做到這個地步,自然不是蠢人,心中隻是暗暗猜測這兩家不斷的門派如今為何走到了一起,上卻是一套奉承話語滔滔不絕,又高聲吩咐道:「來柱,去備一份厚禮來!」
「慢!」齊景林突然打斷了朱老闆的話,嘿嘿笑道,「朱老闆有所不知,這位蕭掌教武功蓋世,豈是尋常禮所能汙損其名?」
「啊?」朱老闆眨眨眼睛,為難的說,「可是朱某一介商賈,哪裡來的名貴之……」
齊景林嘿嘿一笑,附耳低聲道:「朱老闆,純宮的山門大典,連我家華壇主都足足出了五百兩銀子,你莫非比咱們蒼龍派的來頭還大?」
「五……五百兩……」那朱老闆一張胖臉險些要一團,吶吶不敢說話,齊景林眼睛一瞪,怒道:「怎麼?朱老闆在鎮上的那幾間鋪子,莫非是最近過於太平了麼?」
被齊管事一喝,那朱老闆渾一抖,戰戰兢兢的說:「是……是……齊三爺說的是。」他重重一咬牙,吩咐下人取來五百兩銀票,恭恭敬敬的送至二人麵前。
齊景林並不手去接,而是後退兩步,將蕭千離讓了出來,賠笑道:「掌教,您看這位朱老闆既然誠心奉上拜儀,不妨就收了吧!」
齊景林的表演,蕭千離早就看在眼裡,此時不聲的接過銀票,微笑道:「朱老闆,本座也不白要你的拜儀,待我純宮山門大典之時,自然有天降福瑞。屆時請務必親自前往。」
當咱們是三歲小孩啊?鬼纔信你的天降福瑞!二人頓時心中破口大罵,朱老闆出笑容,笑道:「一定到場,一定到場!」
等三人揚長而去,朱老闆著破碎的大門和一旁畏畏的家僕,當真是氣不打一來,又心疼自己的五百兩銀子,破口大罵道:「蒼龍派、純宮,當真是欺人太甚!」
過了片刻,忽然又有人進來稟報:「老爺,蒼龍派有人送來一封信……」
「不是剛要過錢了麼?怎麼還要趕盡殺絕不?」朱老闆氣得兩眼鼓起,一把接過信函,匆匆看了幾眼,點頭道:「原來如此,想必是這純宮倚勢淩人,得華壇主不得不出此下策,我明白了!」
如是者再二連三,等齊景林帶著蕭千離轉了大半個鎮子,天已經全黑,而蕭千離懷裡,也足足放有十幾張麵額不菲的銀票。
道路口,齊景林停住腳步,畏畏的開口道:「蕭掌教,全縣有些名家底的大戶,咱們都差不多拜了一遍,不知掌教還有何指教?」
蕭千離嗬嗬笑道:「有勞齊管事了,指教不敢當。本座之前說過,山門大典之時,必有天降福瑞,屆時齊管事也最好一同前往。」
「又來了!什麼狗屁天降福瑞?當大爺是沒走過江湖的傻鳥是吧?胡弄點障眼法,就敢號稱天降福瑞?」齊管事同時腹誹,卻也隻能口中連連應諾。
等蕭千離緩步離開,目送他一步步走得不見蹤影,齊管事這才破口大罵道:「死要錢的臭道士!」
一句罵完,他突然又捂住了,賊眉鼠眼的左顧右盼了半晌,見蕭千離確實已經離去,這纔不由自主的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等齊管事灰溜溜的回到派中,一眼見到華子玉正坐在大堂中,他存心想要躲開,卻也隻能無可奈何的上前答話。
「都送到了?」聽語氣,華子玉似乎心不錯。
「都送到了!」齊管事遲疑片刻,回答道,「有開當鋪的朱家,鹽商李家,賣米糧的張大戶,揚威鏢局的馬總鏢頭,還有縣衙的洪縣丞、徐班頭……都送到了。」
華子玉「嗯」了一聲,點頭道:「咱們那位縣太爺呢?」
齊景林囁嚅道:「縣兒去郡上聽差了,大約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八……八是趕不上那什麼山門大典了。」
華子玉點點頭,笑道:「那兒有他不多,沒他不。那也就罷了!你來說說看,一共壞了人家幾扇大門?打了幾個下人?砸了幾把椅子啊?」
齊管事吶吶不敢說話,華子玉反而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要罵你麼?非也!這事你辦的不錯,你這次威風抖得越狠,那些大戶就隻會越發痛恨純宮,對咱們日後的行大有好!」
齊管事心中奇怪,剛要追問,卻聽到門外有人長聲笑道:「什麼行?說來也讓老道聽聽?」
「有刺客!」齊管事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急忙往桌下鑽去,卻聽華子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爹竟然連青月真人都派了出來,華某也就放心了!」
青影閃,卻是一個模樣生得極醜的中年黑臉長髯道人大踏步走了進來。
那道人微笑道:「聽聞這次與咱們蒼龍派作對的,乃是一個沽名釣譽的道家門派。貧道雖為蒼龍客卿,卻也是道門中人,自然要自告勇的走上一遭了。」
華子玉嗬嗬笑道:「真人費心了,齊三,你還不吩咐擺上酒宴?我與真人今晚不醉不歸!」
當夜,蒼龍派中大擺筵席,其樂融融。
玉虛峰上,陸無厭已經不知道多次走出石屋,向山下張,卻隻看到霧茫茫的一片,耳邊山風呼嘯,並無半個人影。
「唉!」
重新回到屋裡,坐在桌前,雙手托著香腮,著搖搖墜的一點燈火出神。
師兄這次下山,說是去拿銀子,可是這已經走了大半日了,卻連一點音訊都沒有,真是讓人擔心。
「師兄怎麼還沒回來啊……」
忽然心中一驚,什麼時候,自己竟然對這個師兄這麼上心了?
雖說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但是師兄生不練武,生向寡言,平素一天到晚也難得和自己說上幾句話。加上為人瞻前顧後,碌碌無為,當真是百無一用,與自己的子格格不。那個時候,當真是多看他一眼都嫌煩。
從什麼時候開始,師兄就彷彿變了一個人的呢?
思索片刻,眼前不一亮。
對了,是那次被高謹打昏過去之後,師兄當夜便得純祖師夢中傳寶,從此變得雄心,行事果斷,勇猛進,雖說有些手段顯得有些不太彩,卻奇蹟般將一個搖搖墜的純宮從生死攸關中拉了回來。
「如此說來,倒真要好好謝謝高謹了!」
想到高謹如今骨全無,不啞然失笑。
「唔,是不是應該給高謹立上一個牌位,寫上『高謹打醒純二代掌教於此』?」
念頭一轉,陸無厭也忍俊不,捂著小格格輕笑起來。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蕭千離推開小門,帶著一陣寒風走了進來。
「沒什麼!」陸無厭有些慌的站起來,險些翻了桌上的油盞。
蕭千離並沒在意師妹的些許異樣,他隨手關上門,一屁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
「這……這麼多?」陸無厭隻看了一眼,便驚訝的張圓了小。
十多張銀票,最的也是麵值四百兩,零零碎碎加起來足有五六千兩銀子,陸無厭隻覺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師兄,你是打劫了哪家大商號麼?」
「當然不是!」蕭千離笑得極為神,隻是任憑陸無厭追問,他卻隻是一句,「到了大典之日,師妹自然知曉!」
見師兄執意不說,陸無厭也無可奈何,看著銀票出了一會兒神,問道:「師兄,距離大典之日不過數天,咱們可要準備些什麼?」
蕭千離心中早有腹案,點頭道:「師妹提醒的是。明日一大早,咱們下山分頭行事,你去找一些木匠來,在玉虛峰下搭建幾個可容納上千人的涼棚,我去預定酒水菜肴。」
陸無厭張了張,言又止。蕭千離笑道:「師妹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陸無厭遲疑半晌,還是忍不住問道:「師兄,既然是山門大典,咱們這山門還沒有著落呢!要不我去尋幾個石匠,哪怕是臨時製一個山門也好啊……」
蕭千離嗬嗬一笑,搖頭道:「不必了,到時候必然有一個大大的山門,保證師妹滿意。」
陸無厭眼珠轉了轉,突然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祖師會送給你一個山門,是不是?」
蕭千離整理銀票的作頓時僵住,愣了半晌,才輕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