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半夏小說 強強 沉舟 第7章 改變(1)

《沉舟》第7章 改變(1)

飯廳到大門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兩人都吃完了,衛祥錦索跟顧沉舟一起去開門。

小樓外,顧正嘉抱著一個罐子,正準備喊第二聲,看見房門突然打開,他有點呆地嘀咕了一句:“真在啊……”

顧沉舟側讓人進來,衛祥錦開玩笑似地說了一句:“昨天才給了你地址,今天當然在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拒絕的方法多的是,既然已經給了地址,就是默認對方可以上門。

顧正嘉也有點不好意思,主要是他和自己這個哥哥的關系實在太冷淡了,再加上京城里的顧沉舟顧大從沒有以謙和出名的,這才會產生一些莫名的憂心。他撓下臉頰說:“這是阿姨平常沒事泡的蘿卜,讓我帶過來給大哥你嘗嘗。”

“幫我謝謝阿姨。”顧沉舟接過客氣了一聲,讓兩人到沙發旁坐著,自己則去收拾飯桌。

顧正嘉有點寵若驚,連看了顧沉舟的背影好幾下,又轉頭疑問地看著衛祥錦。

衛祥錦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沒等兩人流出什麼東西,顧沉舟已經轉回來了,他坐在單獨的沙發上,隨便起了幾個話題,都是關于顧正嘉生活和學習的。

這倒不至于冷場了,但顧沉舟平常什麼時候關注過這個?不止顧正嘉,連衛祥錦也覺得有些不對起來。

“十六歲快到了吧?幾號的生日?”顧沉舟也沒說多久閑話,很快轉正題。兩人從小到大的關系都很淡,沒有必要突然變得親熱起來。

“再過一個多月。”顧正嘉說。

“爸爸有沒有打算給你辦?”顧沉舟問,“阿姨呢?”

從顧沉舟里十幾年來也沒聽見幾聲阿姨,顧正嘉看著顧沉舟的眼神差不多跟看個奧特曼一樣了:“沒、沒打算,”他結了一聲才把話說順溜,“只是十六歲而已……爸和阿姨的意思是等到十八歲。”

Advertisement

“太晚了,”顧沉舟皺一下眉,“你不介意的話我來弄。”

“咦!?”兩聲合奏,顧正嘉和衛祥錦一致盯著顧沉舟猛看,目奇異得就跟研究什麼外來種一樣。

顧沉舟瞪一眼起哄的衛祥錦,又對顧正嘉說:“等你十六歲生日那一天,我和你衛三哥一起幫你弄生日聚會,你邀你的同學和朋友,另外一部分人我們來請。”

這麼一說,衛祥錦倒是明白顧沉舟的意思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這樣決定。但一來這件事沒什麼困難,二來兩兄弟能加深,他也樂見其的,轉頭就對顧正嘉笑瞇瞇說:“小嘉你想想帶什麼朋友過來,到時候我和你大哥一定幫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是要把他帶進最頂上的那個圈子啊!顧正嘉有點高興又有點訝異,就是和衛祥錦一樣,不明白顧沉舟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個決定:“大哥……”

“你都我一聲大哥了,就由我來安排吧。”顧沉舟算是側面解釋了一下,“回去記得跟爸和阿姨說一聲。”這個稱呼多幾聲,他自己也多習慣一些了,“你待會是要直接回家還是去哪里?我送你。”

“我回家,自己回去就好,這里有公車。”顧正嘉忙說。

“我剛好要去正德園那邊,順路。”顧沉舟又看向衛祥錦。

衛祥錦想了一會:“我還有點事,回頭再拜訪顧爺爺。”

顧沉舟嗯了一聲,拿起車鑰匙向外走去,外頭停著一輛銀灰中檔奧迪,是他昨晚順路提回來的,款式和價位都非常低調。

位于四九城中軸線上,臨近最中心位置的正德園和天瑞園一樣,都是由政府組織興建,然后撥給一定級別的政府人員住的小區。如果說天瑞園里頭住的每一個人都是有通天的關系的話,那正德園中住的,就是真正的通天人:除國家級正副職領導人之外,有資格住在這里的,也就是幾個當年曾陪開國元首打過天下,當時就已經擁有很高地位,居功至偉又退了下來的老人。比如顧沉舟的爺爺,衛祥錦的爺爺,還有陳、溫、賀,這幾個在四九城里得上名字的家族的最高一輩。

Advertisement

之前在國天香里,衛祥錦曾說孫沛明家里還差一份,差的就是這一份:孫家現在就是再發達再風,也并沒有能住進正德園的老一輩,這就意味著一旦出了什麼事,沒有人能在關鍵時刻為孫家保駕護航。

正是上班的時間,路況并不太好,顧沉舟繞了一大圈才從天瑞園來到正德園,又在山腳底下下車接檢查了十來分鐘,經過通報允許后,才能夠真正開車上山。

盡管之前已經警衛部門提前通知,但接到消息的是顧老爺子,因此當提著水壺在花園里澆水的顧猛一見到顧沉舟走進來時,臉上一下子流出濃濃的驚異與喜悅:“小舟回來啦?”

老人的軀似乎比記憶中佝僂許多了。

心口被微微刺了一下,顧沉舟了一聲,就連忙走上前,將水壺從對方手里接過來:“,我來!”

從見到顧沉舟開始,顧臉上的笑容就綻放開來,雙手也一直抓住顧沉舟的手臂:“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昨天。”顧沉舟說,“昨天下午的飛機,晚上先去了天瑞園那邊,后來太遲了就沒有過來。”

“剛下飛機就該好好休息,到跑什麼呢。”顧嗔怪道,又奪回顧沉舟手里的水壺,“別澆了,這花澆一兩天也不會死了,快進去坐著,給你做點好東西吃!中午在這里吃飯嗎?”

“當然在,”顧沉舟笑道,又小小地撒一下,“都三年沒見了呢!”

事實證明老人可吃這一套了,顧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再不管自家老爺子寶貝得不得了的花朵和魚,拉著顧沉舟就往里走。

顧沉舟一路跟著進了房間又進廚房,沒等被趕,就挽起袖子說:“,我幫你。”

Advertisement

“不用不用,看電視去,或者跟你爺爺說說話。”顧說。

“爺爺那邊待會兒,我跟也好久沒說話了。”顧沉舟已經起手了,“做些餅怎麼樣?好久沒吃到有點想了,外頭賣的不是太脆就是太,餡也不是那個味道。”

被帶了話題,顧自然而然就忘了趕顧沉舟:“那是,這可是家傳的手藝,當年可寶貝的了,本來還是不傳兒的,后來大家都改革開放出來了,才能學到這門手藝,不用每次都著門看……”老人絮絮叨叨說些過去,不知是因為回憶還是因為親人就在旁,臉上都有些放出來。

顧沉舟一邊笑著應和,一邊力氣活全都接了過來。

轉眼半個小時過去,接到消息卻一直沒見到人的顧老爺子從樓上走下來:“沉舟呢?”一會后走到花園一看,“花園里的花怎麼只澆了一半?”老爺子再抬眼一看,又看見站在廚房窗戶旁的顧沉舟,說,“沉舟來了啊,過來陪爺爺澆澆花。”

旁邊的顧已經開始準備午飯了,正和顧沉舟說些過去,一聽這話,當下就扔了蔥氣道:“花,花,你就知道花!孫子三年不見難得過來一下你也說花!以后你就跟著你的寶貝花過吧!小舟別管那個老頭子,跟著做飯!”

顧老爺子被說得一愣,心說這是怎麼了,不就是澆個花嗎,我也就是要跟他說說話罷了,值得這麼心疼嗎,你還讓他幫你做飯呢,這可復雜多了我也沒心疼啊。

顧沉舟連忙扯開話題,陪著老人說了幾句,將老太太重新哄得眉開眼笑后,見事做得差不多了,就洗洗手走出廚房。

花園里,顧老爺子已經提著水壺將花重新澆過了。見顧沉舟出來,他用手中的拐杖輕輕敲敲地板,往客廳走去的同時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私自回來……”

不等顧沉舟說完,顧老爺子就擺擺手:“好了,這種小事就不用說了。你爸就是那個牛脾氣,他其實也記著你。”

“嗯,”顧沉舟說,“爺爺,你之前問我的事,我已經考慮好了,但還有一些事不太明白。”

“嗯?”

“我打算進機關。”

這個回答顯然讓顧老爺子神一振,他拄著拐杖用力敲一下地板:“很好,你們年輕人有能力就該想著報效祖國!坐下來,”他神溫和地說,“我們聊聊,你想問什麼事?”

想問什麼事

想問顧家怎麼會接連兩次站錯隊,想問衛家為什麼一蹶不振。

想問陳、溫、賀三家聯手進行的勢力洗牌到底是因勢利導,還是索從一開始,他們就開始布置?孫家崛起,賀家登頂……最開頭,衛祥錦那場車禍,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

夢里的這些,究竟只是一場時間長點的荒誕的臆想,還是某一可能的未來?

顧沉舟不確定,但他清楚自己必須早作防備。

“爺爺,最近您見過沈爺爺嗎?”顧沉舟問,話里的沈爺爺全名沈東平,現任職務是軍委副主席兼中央黨校校長。出生在他們的家庭就是這樣,不管遇見的人職位再高,年紀小沒進制前總能對方一聲叔叔阿姨,爺爺,就是套不上也能混個臉

“好高騖遠可不行。”顧老爺子責備說。

顧沉舟笑了笑:“爺爺,我就是問問,沈爺爺的主張和我們家的政治傾向很相似啊。”

“哦?那你說說我們家的政治傾向是什麼?”顧老爺子問。

“爺爺,這些你該考正嘉。”顧沉舟說,接著理了理思路,“發展,但要穩定地發展。我們每年的GPI指數看上去花團錦簇,漂亮得不得了。但事實上矛盾還是矛盾,而且逐年激化。為什麼始終沒能被解決?因為經濟的發展時間短、見效快、鮮明醒目;而社會矛盾時間長、見效慢、困難多、還不好寫上員政績表,長久下去,大家就自然而然選擇前者了。”

這一席話并沒有讓顧老爺子容,開頭那一句倒是讓他抬了抬眼:“沉舟,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提正嘉的名字。”

顧沉舟保持沉默。

發生在自己上的改變,沒有誰會比本人更清楚了。從小接的教育讓他能比大多數人更清楚地看見面前的道路,也更清楚自己的責任。他可以厭惡改變,但為了腳下所行走的道路,他不會拒絕必須的改變。

顧沉舟的沉默讓顧老爺子看出了什麼,他沉聲說:“沉舟,你是個好孩子,正嘉也是。你們都是我的孫子,我希你們兩個能好好相。”

“我知道。我會的,爺爺。”顧沉舟說。

有些話說一次就太多了。顧老爺子挲著拐杖,又說回之前的話題:“如果是你于這個立場上,你會怎麼選擇?”

“我同樣會選擇前者。”顧沉舟回答。

這個答案讓老人家白了一半的眉飛起來,像小刀一般銳利:“你說你也會選擇前者?”

“這是制的缺陷,個人的力量在它面前就如同蚍蜉撼樹,注定毫無作用。”顧沉舟平靜說。

“你不是一個人,你背后站著整個顧家。”顧老爺子說。

“顧家也不夠,”顧沉舟不為所,“而且因為我背后站著整個顧家,我更不會貿然去這些。”

“那你打算怎麼做?”顧老爺子已經有些火氣了。

“在其位謀其政。要解決這些,只有當我真正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才能考慮。”顧沉舟回答。

客廳里陷短暫的沉默,炒菜的茲茲聲遠遠傳來,反而凸顯了此時寂靜。

“你想站在那個位置是為了什麼?”

“解決問題。”

“不要本末倒置,”顧老爺子拄著拐杖,用力敲敲地板,“記住你今天對我說的話!”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