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不解風（3）

翌日晚間，董志和得到消息：唐徛撞鬼中邪了，不能，口不能言，說是活死人都不為過。

他后背直冒涼氣，從速去了唐家二房的府邸。

唐二夫人瀕臨崩潰，嚎啕大哭幾次之后，心神恍惚，下人把安置到房里了。

有人在前引路，把董志和請到唐徛房里。

看到了無生機、眼神渙散的唐徛，董志和瞳孔驟然一，他目凝重地向已經診脈卻開不出方子的太醫。此人是他識的。

太醫對他拱一拱手，低聲道：“就算是當今圣手嚴道人前來，也是束手無策。”

董志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要我相信，他真的撞鬼中邪了？”

太醫苦笑，低聲道：“簡單來說，這位唐公子的形，等于周關節被拆了一遍。

“用淬了藥的匕首、銀針刺關節，能讓人的關節失靈。

“藥是關鍵。“用淬了藥的匕首、銀針刺關節之中，能讓人的關節僵失靈。

“藥是關鍵。唐公子再無復原的可能。

“下手的人，對人位、關節了如指掌，手法也是準、利落至極。看唐公子那眼神，分明是驚嚇過度，瀕臨發瘋。

“下說句不好聽的，這還不如撞到厲鬼當場嚇死。”

董志和的面明顯不好看了。

“而且，”太醫語聲更低，“此事，唐二夫人不敢追究。”

“怎麼說？”

太醫娓娓道來：“昨日夜間，小廝服侍著唐公子歇下的，到了早間，唐公子就不見了，在床頭留了張字條，說有故人托夢給他，邀他到外面相見。您等會兒不妨看看，字跡并不潦草。

“今日傍晚，別院的下人發現唐公子躺在一所小院兒里，邊放著兩件奇怪的東西。

“幾年前，唐公子幫雙親打理外面的營生，為了多賺取銀錢，偶爾，手段不是很彩，也手黑了些，害得商賈之子楊崗跳河自盡，那件事，閣老應該還記得。”

董志和目微閃。那件事，他記得。唐徛用的招數是仙人跳，楊崗明白過來，憤難當，鉆了牛角尖，留下絕筆書信，跳河自盡，選擇的地方，離唐家二房的府邸不遠。絕筆信中說，定要化為厲鬼，來索唐徛的命。

當時唐林尚在人世，恰逢他讓唐林在軍需上找機會膈應程詢、唐栩，權衡之后，安排人幫唐徛善后，頗費了些周折。最后，唐徛給了楊崗雙親一筆銀錢，又給楊家介紹了兩筆盈利頗的生意。楊家權衡之后，再憤怒，終究是覺得自家人微言輕，與家斗，勝算太小，打消了告狀的心思。

同時期的程府、唐府、董飛卿全部力都傾注在戰事上，并沒注意到此事。聽聞時，已時過境遷，楊家搬離了京城。

太醫繼續道：“今日唐公子邊的兩樣東西，一件是楊公子生前最喜歡的一把折扇，看扇面上的題字，是一位友人為他所做。另一件東西，是一疊冥紙。”

唐二夫人若是追究此事，楊崗一事一定會被翻出來，到時候，唐修衡雖然在外，但一定會請同僚幫忙追究，也一定會在事后讓唐徛維持現狀。對于這等殺人無算的悍將，比起讓人死，更樂得讓人生不如死。

幫一個已故之人討公道，手段不單是歪門邪道，而且神神叨叨，讓人深覺殘酷與詭異。董志和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走回到唐徛面前。

他越看越瘆的慌。

“煩請您轉告董府一些人，對我的態度，定要與您一致。不然的話，我那些歪門邪道，會用到他們上。我這個土匪、武夫，對董家的人，只用歪門邪道。”——昨日，董飛卿如是說。

董志和離開的時候，步履遲滯、沉重。

一整日，蔣徽都在給董飛卿做深，下午，趕做好了一件，親自洗過，熨燙平整，晾干，疊好。

四名俱是八、九歲左右的小丫鬟請示之后，把服鋪在大炕上看了一陣子，夸贊這針線活實在是好，又求郭媽媽教們。因董飛卿和蔣徽一點兒架子也沒有，總是笑眉笑眼的，們剛來時的畏懼迅速減，在守著規矩的前提下，顯得很活潑。這是蔣徽喜聞樂見的，愿意家里是歡快熱鬧的氛圍。

暮之中，董飛卿走到天井，著后脖頸晃了晃頭，又了個懶腰。仔仔細細洗漱之后，從里到外更換。

他眉宇間的倦不可忽略，蔣徽問：“乏了？”

董飛卿歪倒在大炕上，“有點兒。你給我做點兒吃的吧？不吃飽睡不著。”

蔣徽說好，去了廚房。

董飛卿看到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新，探拿過來，反復看了看，聞到服上的、春風的氣息，頗覺愜意。

倦意就在這時襲來。

那其實是特別耗力的事兒。如果是修衡哥及其至沈笑山一起手，也要用一整個晝夜。相較而言，他更在行。

這類事，他既有天賦又有興趣。

昨日沒見到次輔大人的話，他拾掇唐徛，不會細致到這地步。

不是賭氣。理應震住董家，杜絕他們上門挑釁。

不想再看到董府那些人的臉。

蔣徽親手端著兩道菜、一碗龍須面回來，見董飛卿倚著大迎枕，闔了眼瞼，新服搭在上。側耳聽了聽，呼吸勻凈。

睡著了。

蔣徽把托盤放到炕桌上，也不喚他。

過了一會兒，飯菜的香氣勾得他醒來，起時把服放到一旁，“瞧著不錯。”

蔣徽把服疊好，“明日試試。”

他嗯了一聲，坐在炕桌前用飯。

蔣徽看得出，他沒有說笑的興致，就去了寢室，給他鋪好床。

董飛卿吃完飯，回寢室倒頭歇下，不消片刻便睡。

蔣徽用飯之前，劉全來了一趟，站在廊間，把唐徛的事告訴。

這一次，蔣徽真有些佩服董飛卿了。

天沒亮，董飛卿就醒了，意識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和各睡一床被。

他挪到那邊去，搶過枕頭，讓枕著自己的手臂。

蔣徽睡得正香，被他折騰醒了，了眼睛，瞪著他，“你睡著的時候，我吵過你麼？”

“我睡著的時候，你醒著的時候不多吧？”

“……”

“你問過郭媽媽沒有？”

“問什麼？”

他給提醒：“問我能看不能吃的日子哪天到頭。”

蔣徽直接翻背對著他，“我想想。”

董飛卿壞壞地笑著，“來，給我唱一出霸王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