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看著走上樓來的一行人,其中為首一個材瘦高,穿著華麗的灰織錦寬袍,樣貌並不難看,只是舉止輕浮。趙普善觀氣,這人太凹陷,雙目無神,一看就知道私下裡很不檢點,因此發虛。此人左右手摟著兩個人,更人咋舌的是,這兩位人還是一男一,趙普無奈地搖搖頭,天化日,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趙普看著皺眉,公孫就更是不屑了,這種人就是所謂的皇親國戚,如此德行,可見當今皇帝也好不到哪兒去,要不然是同流合汙,要不然就是暗弱無力,連自家小舅子都管不好,還管什麼天下蒼生?!
公孫看了眼旁的趙普,趙普讓他看得角了兩下,這書呆子一臉鄙夷……氣死他了,無緣無故被那麼個不相幹的國舅給遷怒了。
“這人是誰?”趙普問旁的赭影。
赭影湊近道,“皇上尚未封後,只有三位貴妃,一位是龐太師之,也就是最寵的龐琪龐貴妃,還有一位是劉尚書之劉蕓劉貴妃,另一位就是將軍汪淇山之,汪喜蓮,汪貴妃。其中汪將軍有二而無子,所以必然不姓汪。而劉尚書有一一子,他兒子是劉文墨,據說是學士,包大人的得意門生,應該也不會如此荒唐。說來說去,也就只能是龐太師的獨子,安樂侯龐煜了。和傳言中的一樣,無才無德不學無,不過仗著父親位高權重,姐姐寵,而橫行無忌,人稱小螃蟹。
趙普皺眉,問,“老龐那兒子不是之前犯事了被送去江南一帶,才封了個安樂侯的麼,怎的又回來了?”
“似乎是最近的事。”赭影回答。
趙普雖無心正事,但也不是缺心眼的主,因此開封一帶都布置有的眼線,會及時向邊關報告朝中與開封當地發生的大事小。這些事趙普一向懶得管,大多都報告給赭影,赭影撿著重要的告訴趙普,其餘的,就等趙普問起的時候再說。
赭影接著回答,“那日似乎是龐妃壽誕,皇上問有何心願,就說他哥哥在江南一帶孤苦伶仃,最好是能接回來團圓。”
趙普聽後微微皺眉,隨後一笑,“哦……估計龐妃不寵了吧,想著讓龐煜回來幫把手,最好是能得著些上軍的軍權,這樣萬一哪天失勢了也不打,權利得著了。”
“一點兒不差!”赭影笑道,“前兩天宮中傳出消息來了,說皇上這半個月都在書房過的,要不然就去劉貴妃那裡,沒去龐妃那兒。”
趙普聽完後,盯著赭影看了半晌,“你連皇上在哪兒過夜都知道啊?”
“那是。”赭影眨眼,“我連那幾個貴妃什麼時候來月事都知道。”
趙普眼皮子了,一臉嫌惡地擺手,示意赭影快別說了,吃飯去吧。
赭影笑著回去坐著吃飯……
趙普剛拿起筷子,就聽剛剛張羅著趕客人走的幾個龐府家將,拉長了嗓子問掌櫃的,“掌櫃的……讓你清場你沒聽到啊?你知道誰要包場麼?是國舅爺!當朝龐太師的長子,安樂侯龐小侯爺。”
趙普聽後心中了然,果然是龐煜,不過轉念一想,趙普又搖頭,這龐吉一輩子著腦袋謹慎小心做人,沒想到生了這麼個能惹事的蠢材兒子。
“呃……幾位客。”那掌櫃的得罪不起龐煜,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麼,這龐煜畢竟位高權重,他們平時也都不敢報,雖說報了以包大人的格必然會管,但是……管好了之後呢?人家稍微找找茬,他們就沒法做生意了。
趙普看了一眼那掌櫃的,就見他陪著笑道,“呃,客,這個……這位是龐國舅,他……包,包場。”
掌櫃的也暗自冷汗,趙普一看就不是凡人,這一大群人都帶著兵,可別是什麼江湖上的高手,到時候打起來那他可就完蛋了。
趙普輕輕點點頭,道,“包場?讓他等吧,我們吃完了他再包,也就一個時辰吧。”
掌櫃的睜大了眼睛,暗道不好,果然,就聽那些個打手扯著嗓子就嚷嚷上了,“喲呵!好大的膽子啊!”為首一個邊說邊往前走,“敬酒不吃吃罰酒……哎呀。”
話沒說完,那打手就覺得小骨一痛,咕咚一聲直接就單跪地,再想站,已經站不起來了,低頭一看……小骨頭斷了,原來是赭影,剛剛對著他的了一顆花生米。
“哎呀……疼死我啦,啊……”他抱著小在地上打滾,那龐煜帶著的其他打手都把刀了出來,惡狠狠盯著趙普他們。
夥計一看況不對,趕就拉著掌櫃的躲到桌子後面去了。
小四子見又有一群兇的人出現了,就湊過去摟住公孫,小聲道,“爹爹,我肚子好呀。”
公孫用勺子舀蛋羹往他裡送,道,“你吃飯,別管他們。”
“為什麼每次吃飯飯都有兇的人來?”小四子就著公孫手上的勺子吃下半勺蛋羹去,有些不滿地噘嘀咕。
公孫挑起角笑了笑,將勺子給小四子,讓他自顧自吃,邊看了趙普一眼。
這一眼,有些別有深意又有些促狹,看得趙普全不自在,心說你個書呆子想笑就笑拋什麼眼啊,得人骨頭都了,真想將龐煜拖過來狠狠揍一頓,解解氣。本來自己在公孫心目中就不堪的了,又是流氓又是無賴的……這下更好,還和個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攀上親戚了。
“唉。”這時候,一直沒開口的龐煜說話了,他手,放開了懷中摟著的兩個人,對幾個打手擺擺手,道,“幹嘛大呼小的,別嚇著小孩子!”
趙普聽了他的話還有些吃驚,心說,這龐煜還不算太離譜啊!想著,就抬頭看了他一眼,只看了一眼,趙普就泄氣了,就見龐煜一雙眼睛盯著公孫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得趙普莫名就想揍他。
公孫是懶得理會,他也沒注意那龐煜,只顧著給小四子喂飯了。
趙普見公孫一臉毫無防備的樣子,眼珠子一轉,湊過去,一手拿勺子舀了一勺的桂花珍珠丸子,另一只手,將公孫的肩膀摟住。
“幹……”公孫還沒問出一個幹嘛,趙普就用勺子塞住他,角挑了挑,“吃飯。”
隨後,又將剩下的半勺……塞進了自己裡,笑問,“甜吧?”
公孫臉通紅,就想將裡那些丸子都噴趙普臉上了,但是這樣做不僅有浪費之嫌,而且實在有辱斯文。
“我也要。”
正在公孫想發沒發的當口,小四子湊過來,對趙普說,“九九那個丸子是不是甜的?”
“嗯。”趙普隔著公孫手將小四子抱了過來,給他喂小丸子吃,小四子坐在趙普上,喜滋滋吃丸子,還對公孫說,“爹爹,這個丸子好甜好呀,你也吃。”
龐煜在一旁看著,就見這三人的樣子跟一家三口似地,其樂融融,趙普和公孫又煞是親昵,他心中不平——你說別人運氣怎麼這麼好呢?這種神仙似的人,他龐煜怎的就連都沒上過呢?
“侯爺?”一個打手湊上前問龐煜,“還清場麼?”
龐煜挑挑眉,道,“廢話,本侯爺要坐那張位子。”說著,手一指趙普和公孫坐著的位子。
幾個打手一得了命令,立刻就趾高氣昂起來,拿著刀吆喝著就過去了,道,“讓開!他娘的,非要爺爺手啊?”
劉總鏢頭看得有氣,就想人抄家夥,卻見趙普輕輕一擺手,對四個影衛道,“都給我抓起來,綁上。”
幾個影衛早就恨得牙了,立時離席,上前開始抓人。
這幾個三流打手哪兒是眾影衛的對手啊,只一轉眼的功夫,就見四個影衛三下五除二,將人都點了道,捆了起來。
龐煜本來還撇著大,但是一看,發現形似乎有些不對,後兩個人也嚇得全哆嗦,龐煜嚷嚷,“我說,翻天了你了?”而跟著龐煜來的,後還有些家將,一看龐煜和一群江湖人打起來了,就知道大事不好,要吃虧,有個機靈的趕就出去找人幫忙。
剛剛出門,迎面就遇上了巡城的上軍副都統李慶。
開封城中,每日早午晚都有三班,一個都的兵力巡城,一個都有一百軍,二十人一組,分五組,由一個副都統帶領著,分別管轄開封城的一個方位。
這副都統只不過是個掌管幾十人的極小職務,賞俸微薄也沒什麼地位,李慶每日總想著攀龍附升發財,但苦於沒有靠山,而且也沒銀子疏通。今日一聽跑來的小廝說安樂侯在太白居跟一群江湖人打起來了,還了下風,他立刻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趕就帶著那二十軍跑來助陣。
=龐煜本來有些張,但一看軍來了,立刻脯又起來了。
“末將副都統李慶,參見安樂侯。”那李慶上了樓,還誇張地給龐煜行了個大禮,趙普微微皺眉……他本就見不得男兒低頭,最最恨的便是一臉狗樣子的兵將,一想到這軍裡頭竟然有這樣的都統,他也很是無奈。
“哦,李副都統請起”龐煜覺得這李慶來得及時,行禮也給自己面子,很是滿意,就道,“李副都統你來得及時,這幫賊人將我的家將都抓起來了,你且將他們拿下!”
“是!”李慶立刻命令後二十軍兵,將趙普等拿下。
“慢著。”赭影站在最前面,對那李副都統一擺手,問,“此人帶著家將行兇,為非作歹欺良民,你一個都統,是用來維持開封治安的,何故助紂為?”
“呃……”李慶被問住了,遲疑了一把,怒到,“啊呸,本都統不用你來教,你們對侯爺不敬,理當論罪!”
“大宋律例裡頭哪兒有一條是對侯爺不敬就要論罪的?”赭影皮子利索,冷笑反問那李慶,“倒是有不得擾民,違者斬立決的軍規!”
“我……”李慶就聽得心驚膽戰,心說這什麼人啊……這麼大口氣,一時間也有些遲疑。
“唉,李副都統。”龐煜在一旁道,“切莫聽信他的一派胡言,給本侯爺好好教訓這些賤民,自然重重有賞!”
李慶一聽到重重有賞幾個字,立刻神百倍,心說,今天是被我撞大運了,這多好的機會啊?給龐國舅出頭,到時候是高得坐駿馬得騎,一步登天啦。
公孫冷眼看著,小四子還在趙普上坐著,就問,“九九,那個人為什麼肚痛肚痛的?他肚子痛麼?”
趙普微微一愣,才明白過來小四子把都統聽肚痛了,一時間也忍俊不。公孫將小四子抱回去,給他,小四子又問公孫,“爹爹,那個人說重重有傷,那個肚痛的人為什麼還那麼高興啊?”
公孫小四子的腮幫子,趙普就覺得這一大一小看起來真讓人賞心悅目,比起那些醃臢小人,實在是好太多,便淡淡道,“肚痛,是因為他肚子裡髒東西太多,重重有傷還高興,是因為他犯賤欠揍。”
“哎呀!”李慶本來還有些顧忌,但是一聽到趙普的話,立刻惱怒,刀就想要往上沖,趙普角微挑,搖了搖頭。
正這時侯,就聽到一個溫潤含笑的聲音傳來,“龐國舅,你上次挨了三十大板,已經痊愈了麼?怎的又出來遛彎啊?”
龐煜一聽到那聲音就覺得腦筋直,抬頭,只看到二樓窗戶口的欄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一人……一素藍的長衫,面容清秀溫潤,角含笑,眼裡,卻是淡淡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