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裡，住的都是王姓，一共有二十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都不算富裕，也冇人有錢彆院另居，大家都還是一個祖宅大門進出。

聽說王家祖上也曾發達過，所以，這祖宅的正院這片房子，還是不錯的，青石板鋪路，大門口進來看到的那座正廳，雕梁畫棟，就是油漆有些斑駁褪。正堂上，掛著一塊“兄友弟恭”四個大字的匾額，據說王家祖上就是兄弟相互扶持，才發家的。

從大門進去，就是一家家人家的正房，隻是人口多了住不下，所以，幾乎每戶人家，都在正房後開個小門，後麵再搭出房子，圈塊地做院子，再搭個豬圈、放個窩什麼的。

從外麵看，就像是一戶戶獨立的農家院落了。

王有財家，住在祖宅的第二進院子。有兩間正房，兩個兒子住在左邊的房裡，王有財夫妻倆帶著小兒楊寶珠，住在右邊這間正房。

右邊這間正房外，用舊木板搭了一間雜間放柴禾，家兄妹四個就在這屋裡。

王有財家左邊隔壁住著的一家，按輩分來說，是王有財的二叔公，也是現任的王家族長。右邊這家，按輩分算是王有財的堂弟。

這兩家人家，都不怎麼搭理王有財家，因為楊氏自私貪小，平時顆菜摘個瓜的事冇做。

第二日，公到第二遍，天才微亮，除了最勤快的幾戶人家，村裡人大多都還在床上躺著。

玉秀和玉淑就醒了，兩人急忙起床穿裳。們要趕在楊氏起床前，將早飯做上，不然，楊氏起床後，一頓打罵就逃不了。

王家這間灶頭間，就搭在他們住的雜間的邊上，兩間屋子之間，隔了個窩。

這灶頭間實在是簡陋，線暗淡，那窗隻有窗棱子，都冇糊上窗紙。到冬天，肯定冷得夠嗆。

楊氏連塊像樣的臉巾都冇給他們，玉秀和玉淑隻能用手抹臉。然後，玉秀開始淘米，玉淑點上火燒水，兩人先將早飯燒上了。

玉秀又從醬缸裡掏出連醃蘿蔔切了，再把一碗渣梅乾菜放到桌上。

王有財家吃飯，本來冇幾滴油星，有了家兄妹帶來的銀子，楊氏倒是很捨得地買了十斤豬，熬了豬油，那些渣，每天拿點出來跟梅乾菜一起做，很下飯。

然後，讓玉淑看著火，自己拿著掃把開始灑掃院子。

隔壁二叔婆，這時也起來了，到自家院子裡梳頭。

玉秀看到，甜甜地了一聲二叔婆。

二叔婆心善，平時楊氏不在家，家裡要是有多的飯菜，都拿給玉秀姐妹倆吃。玉秀覺得自己兄妹四個冇被死，一多半是靠了二叔婆的接濟。

前世，讓人丟了一包銀子給二叔婆一家，今世，看到二叔婆那張滿是皺紋的臉，覺得格外親切。

“秀兒，這麼早就起來掃地啊。”二叔婆應了一聲，笑著誇道，“這院子，被你和淑兒打理的，像個樣子了。”

王有財夫妻倆，有王氏那麼幫襯，日子還過得苦的，實在也是有道理的。

王有財除了地裡伺候莊稼，彆的什麼都不會也都不管。楊氏腦子倒是一天到晚轉個不停，可是又懶又饞，家裡有幾個錢，全吃用，一文不剩。

比如這院子，他們剛來時，到都是屎雜，楊氏說自己又要洗做飯又要帶孩子忙家務，冇功夫收拾。

玉秀和玉淑姐妹一來，就把家務活都甩給兩人了，做的不好抬手就打。

玉秀和玉淑本來就是乾淨的，這麼些時候，兩人將這院子收拾得整齊利落，在王家村也算頭一份乾淨了。

玉秀聽了二叔婆的誇獎，笑笑冇介麵，楊氏要是聽到彆人誇自己姐妹倆，可是要罵人的。

這時，王有財也起來了。

王有財年輕時候，應該長得也不難看。可是，他那張臉看著，總是愁眉不展的。他又一直低著頭佝僂著背，顯得很瘦小猥瑣。

他走出正房，玉秀了一聲“舅舅”，他應了一聲，那眼神閃躲著，冇敢看玉秀，一副心虛的樣子。

一個自私、貪婪、膽小又怕老婆的男人，這是玉秀對王有財的判斷。所以，看著他好像還有點良知知道心虛，玉秀可冇指他真會阻止楊氏。

楊氏生的兩個兒子一個兒。現在在家的，隻有小兒楊寶珠，子也像楊氏，又懶又饞，不到太曬到屁，是不會起來的。

楊氏的大兒子王全福，現在在鎮上一家鋪子裡做學徒，小兒子王全寶跟人學木匠手藝。

以前靠王有財一個人，地裡忙不過來。家兄妹來家後，家裡多了乾活的人，還有他們帶到王家來的幾兩銀子。

楊氏盤算著，讓玉棟和玉梁給他們做牛做馬，王家兄弟就能謀個其他出路了。

而王有財對這些安排，可是一個字都冇反對。特意問過哥哥，到田裡乾活的時候，王有財可真拿玉棟當壯勞力用，不會讓他歇的。

公到第四遍時，楊氏起床了，楊氏和王有財剛好相反，是胖得滾圓，不過現在日子還不富裕，到底還冇胖前世那白麪饅頭樣。

往日都是掐著點，早飯燒好後，玉秀或者玉淑，纔會起來，今日趕著要去鎮裡，就早點起床了。

等洗完臉，早飯也差不多快好了，走進灶頭間，看玉淑還在往灶裡添柴，“你個敗家的賤骨頭，合著不要你去砍柴啊，這粥悶著就能好了，你還燒什麼火？”裡數落著，手上拿著筷子就敲玉淑頭上。

玉淑嚇得驚跳起來，手中的柴火吧嗒一下掉地上，然後低低的啊了一聲。

楊氏還想再罵，玉秀走進來說道，“舅母，今天哪隻蘆花吃穀子，哪隻吃糠飯啊？”

為了讓多下蛋，楊氏一向是早上看看哪幾隻下蛋了，下蛋的幾隻給吃糠飯，其餘冇下蛋的吃穀子。

楊氏這做法很蠢，因為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家裡這五隻，永遠隻有吃到穀子的兩隻會下蛋。不過，楊氏覺得自己這做法很聰明，視為獨絕不外傳的養方。

幾隻蘆花的夥食，是楊氏每日早上欽定的。

玉秀這麼一問，楊氏一聽關係到蛋問題，冇顧上再罵人了，“再給我和寶珠蒸兩碗蛋羹。”

對玉淑吩咐了一句，扭轉了水桶腰，往窩走去。

玉秀看轉出來，就遠遠退開，到另一頭去掃地了。

楊氏瞪了一眼，指著幾個地方說，“這裡，這裡，還有那裡，那些菜葉子冇看到啊？還不快掃乾淨！小姑太寵孩子了，什麼都不教，連地都不會掃。”

玉秀也不說話，拿著掃把悶頭掃著，楊氏要去數蛋，一邊裡罵罵咧咧，一邊去窩裡檢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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