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菡出手機,下頷略微繃,凝肅問:“發什麼?”
萬能的關助理腦子裡掠過無數條方案,一一和了解的秦意濃格相對應。
秦意濃眸底水波不興,眼皮微闔,說:“誰打的,讓打回去。我很忙,沒有空理會這種小事,讓下次不要再做搖尾乞憐的事。”
關菡微怔,顧不上細細揣,迅速低頭打字。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秦意濃盯著的作,眉頭蹙了蹙:“等等,把我很忙後面的都去掉,改……”
關菡等著的下文。
“後果我來承擔。就算把天捅個窟窿,我也能給補上。”
關菡往回按刪除,再打上新的字,這回作慢得多。
果然輸到一半,聽到秦意濃的一句:“再等等。”
關菡從善如流停下。
秦意濃著眉心,糾結道:“最後一句是不是不要比較好?”
關菡含糊其辭:“這個……”哪兒敢發表意見。
秦意濃自己下了決定:“不要最後一句。”
“是。”
短短兩行字,秦意濃反反覆複地改措辭。
關菡輸完謹慎起見地先找秦意濃確認了一遍,秦意濃點頭,按了發送鍵,又問:“還要說別的嗎?”
秦意濃搖頭,撐著沙發起,明明穿著拖鞋,也沒有久坐,形竟有點不穩地晃了一下,關菡一隻手到半空,秦意濃自己扶著沙發背站穩了。
“吃水果嗎?”秦意濃平淡地問,的態度仿佛唐若遙這事兒已經翻篇了。
“我喝水就行了。”關菡忙兩手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讓秦意濃或者媽媽親自給切水果,關菡想想都驚悚。
“那就算了。”秦意濃沒多勸,垂了垂眼皮,一開始回家的喜悅然無存,意興闌珊地往樓上走,“我去換服,你有事就找芳姨。”
關菡在後簡潔應了一聲:“知道。”
***
另一邊,唐若遙在手機屏幕亮起的那一瞬間便抓起了手機。
【秦姐很忙,暫時沒辦法顧及到你這邊,說誰打的你,讓你打回去,後果來承擔】
唐若遙先是啞然片刻,爾後勾勾角,自嘲地笑了。
臉頰發燒,難堪和屈辱的覺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
在十幾分鍾前做了什麼?把自己挨掌的照片放到只有關菡能看到的朋友圈裡,企圖博得一點關注。打狗還得看主人,哪怕是寵被欺負了,秦意濃這個做主人的總要關心關心寵的傷勢吧?說不定……會來見自己呢?再不濟,也會關菡看看吧?
把姿態放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隻為乞求秦意濃的一個憐惜的眼神。
哪怕順帶問一句自己傷得怎麼樣,臉好了沒有,唐若遙都不會覺得有這麼諷刺。
角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冰冷。唐若遙閉了閉眼,點進朋友圈,把那條態刪掉了。
對話框裡那條消息刺眼,仿佛每一個字都在尖銳地提醒的自作多與自甘墮落,心臟疼,比阮琴扇的那掌要疼得多。
唐若遙長按消息框,出現刪除選項,指尖懸浮在上面,眼裡閃過掙扎,最終還是沒舍得刪,回了一句:【嗯】
唐若遙是有反手打回去的念頭,但只在當場的那一瞬間,現在事都過去了。對阮琴,與其說逆來順,不如說本不在乎。
唐若遙母親早逝,父親另娶,懂事得早,打小子淡,對旁人的言語不怎麼放在心上。父親疼,一開始繼母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對還可以。後來兩人又生了個孩子,唐若遙在家裡的地位就尷尬起來,父親依舊疼,但是對另一個孩子也傾注了同樣的,繼母就大變樣了,倒沒有明著針對,暗地裡不得說一些誅心的話。
唐若遙家境普通,只能說不窮困,但想學表演,藝類院校是學校就是一筆不菲的費用,前期投更是不低。唐爸爸一個人上班,四張要養,其中一個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花在上的多了,用在繼母和弟弟上的就了。繼母趁著唐爸爸不在,一會兒指桑罵槐地大聲說誰家兒拖油瓶,嚷得鄰居家都能聽見;一會兒摟著繈褓裡的弟弟哭訴媽媽對不起你讓你都喝不起;一會兒覷著唐若遙沉默做家務的背影,一唱三歎埋怨自己怎麼嫁到了這戶人家。
其實唐若遙很早就開始乾兼職了,寒暑假出去打工,基本能上自己的學雜費,有時還有剩余,剩余的錢全都補進了家裡。
風言風語聽慣了,早就練出了一不想聽就可以不聽的本事。阮琴對冷嘲熱諷的時候,唐若遙看似專注,其實大部分時候都在放空狀態,就算進了耳朵,也不會進腦子。知道阮琴是因為什麼,甚至能理解,願意讓出出氣,說兩句而已,也不會塊,也深知阮琴在秦意濃的威懾下,本翻不出什麼水花兒來,所以才聽之任之。
唐若遙用手扶著額頭,腦子裡紛紜雜,用力掐了掐眉心,才讓自己從記憶中離。
去廚房給自己做了份簡易的低卡午餐,開了電視機,調到紀錄片頻道觀看——這是秦意濃的習慣,不知不覺影響到了。秦意濃半路出家,沒有接過科班訓練,在表演上有很多自己獨到的見解和方法,是學院裡不會教也教不了的。
客廳的窗簾都拉上了,只有電視屏幕是亮的,唐若遙眼神專注,臉一時被照亮,一時又被黑暗吞沒。
***
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關菡抬起頭,秦意濃換了隨意的居家打扮,長發蓬松地披在後,一件寬松的長款T恤,白短,趿拉著拖鞋,因為個子高挑,隻堪堪遮到,一眼看上去都是,白得反。
關菡多看了一眼大長,才收回視線,習慣看了左手腕表的時間。
上去還不到五分鍾。
關菡不著痕跡地瞇了瞇眼,覺得秦意濃可能有話要代,坐直了子。
“我上回用的那種藥膏還有嗎?”秦意濃走到跟前,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關菡腦筋轉了轉,明白過來,問:“是拍《渡河》時候用的嗎?”那部電影有一場扇掌的戲碼,秦意濃是被扇的那個,和搭戲的是個老前輩,兩人真拍真打,秦意濃臉都被扇腫了。關菡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支很管用的藥膏,沒多久就消了。
秦意濃點頭:“就那個。”
“有是有。”關菡眉頭微皺,“但我沒帶啊。”
就算心思縝,算無策,也不代表會隨帶著消腫的藥膏吧?以前不好說,現在敢扇秦意濃掌的,八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秦意濃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眉,問:“在哪?”
關菡誠實回答:“在我家。”
說完這句話,關菡心裡突然湧上一縷不妙的直覺。
秦意濃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一言不發。
聰慧的關助理已經懂了的未盡之言,默默地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
“那我現在回去拿。”關菡說。還沒吃午飯呢。
“你還沒吃午飯。”仿佛聽到了心裡的話,秦意濃說。
關菡眼睛不可避免地亮了亮。
在客廳坐這麼久,早就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香氣,紀書蘭廚藝湛,燉的烏湯香味濃鬱,把肚子裡的饞蟲都勾起來了。
然後就見秦意濃彎腰從茶幾的果盤裡拿了一顆又大又紅的蘋果塞到手裡。
關菡:“……”
說好的把當客人呢!
秦意濃自知理虧,白皙臉頰浮上淡淡一層可疑的緋紅,不自在地抬手勾了下耳畔長發,避開視線,淡道:“抓時間。”
關菡拿著蘋果離開了。
紀書蘭從廚房出來,客廳的電視機裡放著BBC的紀錄片,瞧見沙發上只有秦意濃一個人,訝然道:“小關呢?”
秦意濃面不改地哦聲,道:“有事先走了。”
紀書蘭沒多想地拿了東西往回走,邊走邊小聲嘟囔:“這都吃飯了,什麼事那麼急,非趕著這時候回家。”
秦意濃將紀書蘭的話聽了個全乎,半垂眼皮,耳朵不控制地發燙。
咳了聲,又抿口水,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電視上。
秦家人丁單薄,吃飯的時候就紀書蘭和秦意濃兩個人,秦意濃去外面把芳姨拉了進來,芳姨百般推辭,被秦意濃雙手牢牢按住肩膀將鎖在座位上。
芳姨還在掙扎。
還是紀書蘭說了句:“你就跟我們一起吧。”
芳姨了,想說什麼,深深地看了紀書蘭一眼,紀書蘭給了一個安的眼神。
芳姨便安分坐下了。
芳姨以前和紀書蘭是鄰居,丈夫早亡,有個兒已婚,就一個人住了,平時素有往來。秦意濃把紀書蘭安置到這裡以後,雇了芳姨當保姆,也和紀書蘭做個伴。
秦意濃趕在芳姨沒反應過來之前,麻利把三個人的飯都盛好了,得意笑笑。
席上安靜。
對嚴格管理材的藝人來說,只有多,沒有吃飽的概念。秦意濃覺自己有五分飽了,便放下了筷子,關切地問紀書蘭:“寧寧在兒園還適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關菡(抖地捧著蘋果):我竟然沒吃上秦家的午飯,我的湯
唐若遙(歎氣):我從沒吃上過,你好歹以前吃過
關菡(白眼):但你能吃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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