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筱璐離開小餐館以后沒有多久,四道菜就全部依次上齊了,擺在桌子的正中央,白的熱煙很快就被天花板上的風扇走。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開始筷子。
自男人回來了以后,棠茉始終低垂著頭,兩只手都很乖巧地放到了膝蓋上,時不時地咬一下舌尖。
懊悔著,又猶豫著要不要解釋一下剛才所說的那句話。
那萬一蕭政聿其實本就沒有聽清楚,到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半晌后,他突然低沉地說道:“快吃吧,菜都要涼了。”
棠茉有些驚奇地揚了揚下,確實沒在面前的男人臉上發現什麼異樣緒之后,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手邊的筷子,然后夾了一筷丁塞口中。
辣子的味道很脆過癮。
蕭政聿還幫盛了一碗米飯。
見狀,棠茉也慢慢松懈下了一點疑心。
大概他是真的沒有聽清楚吧。
所以也不要沒事找事,多此一舉了。
每盤菜口味都不錯,分量也很大,棠茉完了自己碗里所有的米飯,看著每個盤子中基本上都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菜量時,實在是吃不下了。
最后都由蕭政聿解決,沒怎麼浪費。
他吃完之后就去付了款,唯一說的一句話就是在走之前,叮囑棠茉把隨品都拿好,然后再無其他。
棠茉坐上車后,右手地握住了凸出的車門把手。
旁,男人向攤開手掌,上面有一粒綠的薄荷糖,大概是剛才結賬時,順手拿的。
“謝謝。”棠茉接下了。
剝開薄荷糖外面的一層包裝紙,想也沒多想,直接塞進了里,舌尖上的味蕾反應過來之后,一清涼的辣立馬通到了嚨口。
連每一秒的呼吸都變一種痛苦的折磨。
棠茉抬起手抹了抹眼角,驚覺竟然眼淚都被辣得掉出來了。
恰逢紅燈,汽車停在了左轉路口,靜靜等待著。
蕭政聿單手抵在了方向盤上,下微抬,他瞥了后視鏡一眼,淡淡出聲問道:“后悔吃這粒糖麼?”
“你說什麼?”棠茉懵了一下,一整粒薄荷糖已經全部咽進了肚子里。
的最后一個字在風中消逝,隨后車廂陷尷尬與寂靜之中。
─
到家之后。
崔叔吃飽了晚餐,走到門口,一看見隔壁屋子前停放著的皮卡車上有一個龐然大,便懷著好奇心走了過去。
結果正好和蕭政聿一起,幫忙搬運了一下床墊。
樓梯有些窄,二人決定把外面的紙箱子拆開,再把床墊給橫過來運上去。
棠茉很快找來了一把剪刀,興致地跪在地上,往膠帶粘的地方刺了好幾下,箱子兩面一撕開,里面還出了一張同品牌的牛皮席。
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難怪下單的時候覺價格貴了點,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加進的購車。”
之前買東西不用看價格的日子,再也一去不復返了。
兩樣東西運到二樓主臥。
輕輕了一下牛皮席的質,崔叔雙手腰,驚嘆道:“這東西手好啊,涼涼的,夏天用簡直不要太舒服。”
蕭政聿瞥了一眼,拆開床墊外層的包裝袋后,開始往上面鋪新的干凈床單,低了聲音說道:“涼到肚子疼。”
“本來就踢被子,還敢睡涼席。”
因為沒有聽清楚,崔叔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大聲問道:“小聿,你說什麼?”
蕭政聿沒有再說話了,繼續認真地鋪著新床單。
棠茉還在一樓,想找一塊沒用過的巾一下那張牛皮席,最后也沒找到,去衛生間里拿了一卷洗臉巾,轉打開水龍頭,想個水時,手臂又被水池邊堅的棱角了一下。
疼得立即倒吸一口涼氣。
走上二樓,崔叔盯著房間的某個暗角落,忽然出聲問道:“棠老師,你在這個屋子里睡得還好嗎?”
“我有幾次過了凌晨,從河邊釣完魚回家,總看見你這房間還亮著大燈,是失眠嗎?”
棠茉搖了搖頭,小聲地回答道:“失眠到還好,但我總會做噩夢,做了以后就不太想繼續睡下去了。”
“這樣啊……”崔叔看上去似乎言又止,轉頭看了眼已經鋪好了的床,他抿了抿,神兮兮地說道:“其實我們這兒有個關于陌生人來住下,很靈的風俗。”
“你可以讓小聿和你一起,在這床上睡上一晚,房間里有了男人的剛氣,會好很多的。”
聞言,棠茉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看都沒看旁邊的蕭政聿一眼,連忙擺手回絕:“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太相信封建迷信這一套的。”
特別是這種令人到恥的迷信。
崔叔也理解現在的年輕人,到底沒有多說下去,見這里沒有什麼再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便先走了:“我還要急著回家拿魚竿去釣魚哈。”
棠茉朝他說了一聲謝謝,然后開始用洗臉巾起一旁的牛皮席,今天穿的是一條有點微喇叭袖的子,干活的時候很繁瑣,于是就把袖子給卷到了手臂上。
出了手肘的一片紅腫。
“手怎麼了?”蕭政聿看到后,低聲問道。
棠茉彎曲起手臂,看了一眼,不以為意:“衛生間太小了,那些水池、浴缸的邊邊又都很,我一轉,一撞上去就這樣了。”
語畢,還把子給上去了一些。
“你看,我的上也撞得都是淤青了。”
蕭政聿抬眼去,那雙又細又白的上,除了青的淤腫以外,還有很多蚊子包,不乏被自己用指甲給撓破的,已經結疤了。
這麼一看,來鄉下,確實了不苦。
收回眼底的眸,蕭政聿轉下了樓,“我先走了。”
棠茉轉頭,只看見男人離開房間的背影。
張著,有幾句想要說的話,言又止。
牛皮席完晾干,再鋪到床上,還是花費了一點這個從來沒有家務經驗的人一點力氣與時間的,瞄了眼手機屏幕,都過去半個鐘頭了。
棠茉嫌自己上臟,便坐到了床前的椅子上休息。
腦海里又混又沉重,想著傍晚在縣城吃晚餐時的畫面,想著剛才蕭政聿離開臥室的那個決然瞬間,又想到崔叔說的那個奇怪的風俗辦法,竟然有些一發不可收的心。
要不然真的打個電話再問問?
驀地,一樓的大門被人敲響。
棠茉被嚇得一激靈,開燈走到了樓下。
門外傳來男人沙沙的嗓音:“棠茉,開門。”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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