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退出去，紅燭印著陳鸞致的面孔，在屋里投下一片黑影，皺了皺眉，無端端的又想起前世里，天牢里的森森刑，牢房中的爬蟲，以及養心殿中穩坐皇位的男人。

他漠著臉，一字一句地問，當初為何不嫁他。

四月的夜里，陳鸞無端端被一陣寒意驚醒，起細瞧，才發現自個就在外頭的羅漢床上睡著了。

這一驚醒，便再也睡不著了。

前世萬念俱灰，這小宴自然也沒去，可聽著南后來提起，紀煥和紀蕭都是有去的。

此時此刻，心里竟又生出一子膽怯來。

可還一直記著，對紀煥說過什麼口不擇言話。

那男人肯定記到骨子里去了！

第7章 見

十二日一早，天邊還泛著烏青，一團團在暗里的烏云正緩慢的完蛻變，準備開始一日復一日的忙活，清風閣里燭黯淡下來。

陳鸞醒得早，葡萄和流月進來伺候的時候，已呆坐在梳洗臺前許久，一頭如瀑的三千縷，中素白，倒是將臉頰上勾人攝魄的意下去幾分，襯出些清冷素凈的來。

陳鸞一向不喜爭強好勝，年一腔的心思都放在了紀煥上，而男人子孤僻，時常都是一清冷冷的黑，也就配著一白，素淡得不樣子。

加上陳鳶每次的明示暗示，也因此，每次的風頭都盛裝打扮的陳鳶得了一半。

京都明珠中，竟也有了的一席之地。

陳鸞想起那些往事，眼神驀的冷了幾分。

“我記著上回宮里賜下來一批散花錦，老太太拿出去人做了件桂子綠堆花長送了來。”

“今日就穿那件吧。”

葡萄與流月詫異地對視了幾眼，而后遲疑著道:“小姐，老太太那日也給二小姐送了一件，若是二小姐等會穿了那件兒……”

那豈不是就撞上了嗎？

陳鸞挑了挑眉，眼尾勾起一抹深意，站起來，著西南小角的方向，輕言低喃道:“梨花軒現在必定十分熱鬧吧。”

可不得忙得人仰馬翻嗎？

為了獲得八皇子殿下的青睞，自然得心裝扮一番，好拔個頭籌。

“可不是？奴婢天未亮就出去剪花枝，瞧著就梨花軒的燈亮得最早。”葡萄撇了撇，小聲嘀咕了幾句。

陳鸞垂眸，瞧著手腕上溫潤水白的玉鐲子，一雙潤的杏花眸里沁著的水，角一揚，牽扯出兩個勾人的小梨渦，有些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釧，道:“無需多想，今日穿的定是老太太那送去的裳。”

一則為了討老太太歡心，二則送去的東西也確實是品。

老太太素來在意國公府的形象，再加上那日說的幾句話，自然會對梨花軒那邊格外注重些，就是小玩意件，都送過去兩回了。

這下子，流月也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既然小姐猜到了，為何還要穿那套？”

陳鸞輕笑著解釋，聲音如淌過山澗的泠泠山泉水，“老太太向來嫡庶分明，陳鳶的東西再多，也越不過我去。”

再好也好不過去。

這只怕也是陳鳶費盡心力算計跌落云端的原因。

再說賜的東西，本就稀，送去陳昌恒那的一件長袍就已勻出不去，再多的肯定是沒有了。

老太太做事不糊涂，相反很明。

今日是個好天氣，天幕撒下和的，微風帶著四月的甜香和，拂過府中每一寸土地，枝頭樹梢，紅瑩。

所以陳鳶與康姨娘的心也是極好的。

只是兩人臉上的笑容，在看到珊珊而來的陳鸞時，就迅速消失了個徹底。

馬車早早就在府門口侯著了，一前一后，一輛等會去南王府赴宴，一輛去寺里上香。

陳鸞由葡萄扶著站在了陳鳶與康姨娘的跟前，先是蹙著眉輕咳幾聲，而后抬眸地問:“姨娘與二妹妹來得真早，這四月的天，也是有些冷的，可別染了風寒。”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陳鳶了手里的帕子，目又在陳鸞的上掃了一圈，有些僵地開口道:“姐姐多慮了。”

“姐姐今日怎的穿上了這？那日我去清風閣小坐的時候，姐姐可是瞧都沒瞧一眼，就人收起來了。”

這是在怨悄無聲息的就穿了這搶了的風頭？

陳鸞臉上的笑緩緩斂了去，皺眉反問:“二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祖母送來的裳，我怎會看也不看一眼？”

“這不孝的高帽子，我可戴不起。”

覺察出話語里的不虞，康姨娘急忙笑著出來打圓場，“大姑娘別氣，你二妹妹的子你也是知曉的，口無遮攔，沒什麼壞心思的。”

實際心思比誰都要黑。

陳鸞配合著緩了神，但還是皺眉說了幾句:“在府上我不同二妹妹計較，可外頭人不知二妹妹脾，謹言慎行該時時記在心上，不然上回就不會惹得三公主不快，說你小家子氣了。”

這一番話下來，陳鳶徹底啞了。

這麼多人站在這里，各種異樣的眼投過來，陳鳶恨不得了他們的眼睛。

知道陳鸞說的是哪次，那回還是老太太帶著去的，建威將軍府的老夫人生辰，許多王公貴族皆上門賀壽，見那樣的大場面，許多人也認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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