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谷離城遠,需騎馬,于是待遇優厚的裴二又被請進了馬車里。不過這次他堅決不肯獨,用他那雙慣會說話的眼睛威利著蜀王殿下與他同車共乘。
裴二平日話不多,卻生了一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玲瓏眼,只要他有心,一個眼神就能拿人。
譬如,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先生,還有嘮叨個沒完的八角。
然而他這絕技今日頻頻失效,方才吃飯時,他有意跟二姑娘保持距離,只偶爾目相時出個恰到好的微笑,釋放出無盡的純善,表明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這笑容曾經無數次化暴躁的先生,卻沒能二姑娘那顆生了嫌隙的心。
“我說裴二,你這人是不是個斬桃花命?”盛明宇終于瞧出來不對勁,車里納悶兒說,“明明昨日人家還對你照顧有加的,今日怎麼就針對上了?”
裴修苦笑,“怕是早上那話讓聽了去,人家沒把我當正經人。”
“嘖嘖,你這運氣真是,爛到讓人唏噓。”盛明宇直搖頭。
“你不要瞎起哄,二姑娘不是尋常子,惹惱了沒有好的。”裴修正說。
盛明宇更納悶兒了,“怎麼聽著你好像很了解人家似的?”
裴修不答,他掀開車簾看著越來越近的山谷。其實他可以稱病不來,畢竟這會兒保持距離才是上策,但他想見識一下晏家的鴿谷。
他曾聽過一樁奇聞,據說晏家易主后,晏家鴿谷里的鴿子皆不肯服從新主,幾乎盡數絕食而亡。
第15章 不要臉
鴿谷建在晏家茶山的谷地,此原本山石嶙峋,草木不盛,毫無利用價值,自從被晏二小姐用來養鴿后便了一世外桃源。
晏長風時常在山谷玩,有次偶然救下一只傷的鴿子,養了幾日后喜歡得,于是就想養一窩,但母親不讓,便在這山谷里養。
起初只是養著玩,等到年紀稍大些后不再耽于玩樂,就萌生出了馴養一批信鴿為自家傳信的念頭,于是就人在谷底里建鴿舍,養更多的鴿。
不知是不是因此有了生氣兒,谷底里撒下的種子活率越來越高,至致現在花木繁盛,鴿舍人舍齊全,不知道的人來了,八會以為這是一人煙旺盛的小村落。
“嚯,沒想到這鴿谷竟是這個樣子的!”盛明宇自下了馬車就開始四贊嘆,方才因為沒能去逛街的失落頓時一掃而空,“這可比一些個所謂名家打造的園子有意思多了,瞧這自然形的山石多壯觀啊!”
“也不盡是自然形,有些地方也請人鑿刻修飾過,不過基本是維持了原貌。”晏長青在一邊解釋說。
“那也比純人堆砌的有意思,是吧霽清?”盛明宇扭頭見裴二盯著一,于是順著他的視線去。
鴿舍旁,晏長風正開籠放鴿,籠子一開,數不清的鴿子一起飛出,先是群繞著主人一番親昵,而后振翅高飛,繞著山谷盤旋而上,鳴聲響徹山谷,煞是聽。
而被鴿子環繞的晏長風好似山間靈,那麼的靈歡快,人心弦。
裴修看在眼里,忽然就信了那傳聞。
“它們不會飛走不回了麼?”盛明宇覺很神奇。
“不會,”晏長青說,“它們認識家,有些貪玩的只要聽到我二姐的召喚就會乖乖回來。”
盛明宇不太信,小畜生跟小娃娃都一樣,有就是娘。他隨手抓了把谷米放在手心,試圖引離他最近的一只鴿。
誰知那鴿看都不看他一眼,端的是不把堂堂蜀王,北都煙花柳巷第一男子放在眼里。
嘿,真是不識好歹!
“它們不吃陌生人給的食。”晏長青很有眼地給丟了面子的殿下找臉,“別說您頭回來,我經常來給它們清理鴿舍都不理我的。”
裴修也抓了把谷米湊熱鬧,本來是沒抱希,可居然有一只鴿落在了他小臂上,雖然也沒吃,但比起對另外兩位的答不理,對他這就算是極有面子了。
“呀,這可是不多見的。”晏長青微微有些吃驚,“它們很跟陌生人親近。”
盛明宇酸得不行:“這只肯定眼神不好。”
“你說它們不吃陌生人的食。”裴修問晏長青,“如果二姑娘不在家要如何?”
“二姐不在家,還有專門的養鴿人。”晏長青指著鴿舍邊上的兩個小仆說,“這邊就他們倆負責,不過二姐幾乎每天都來,誰也不知道離家幾日后是什麼樣。”
裴修看了他一眼,點頭笑了笑,“如此。”
說完便架著那只鳥走遠了。
晏長青一愣,不知是不是太敏了,總覺得方才裴二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
盛明宇看在眼里,不由納悶兒,裴二不是個冷淡的人,除了跟姑娘保持距離,對其他人還是很樂于結的,卻唯獨對晏家老三不冷不熱的,從來的路上他就注意到了。
他不聯想到昨日花廳里看的那出好戲,還有裴二提點二姑娘隊伍里可能有鬼的事,心里陡然一驚。
不會鬼就是晏家這個庶子吧!
可這小子看著淺顯的很,不像是個有城府的,會不會是裴二太敏了?
“蜀王殿下。”
盛明宇正琢磨的時候,晏長青忽然開口,嚇了他一跳,“啊?什麼事?”
“那個,”晏長青有些難以啟齒,“昨日,昨日給殿下您添麻煩了,您要來揚州府的事是我告訴章家三姑娘的,我只是一時多,真沒想到他們會來見您,我,昨日我二姐罵我了,我真的很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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