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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風流》 第4章 萬般皆下品惟有抄書高

葉良辰是葉春秋二叔的兒子,年齡比葉春秋還大一些,據說是葉春秋的爹因為要醉心舉業,所以二叔的孩子都出來了,老爹卻還是孑一人,等到考中了秀才,家裏張羅著給他辦的時候,卻不知老爹發了什麽魔怔,帶著葉春秋的娘,跑了……

葉辰良作為二房的大爺,因為知書達理,書又讀得好,葉太公對他極盡喜,而他也一向以葉家的接班人自居。

葉辰良抿著:“春秋的功課做了嗎,周老夫子待會兒要查閱的。”

葉辰良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讓葉春秋很是不爽,他不帶喜怒地道:“多謝堂兄提醒,昨天熬了一夜,總算做完了。”

葉辰良淡淡一笑,功課是他自傲的資本,很矜持的樣子笑了笑,才道:“春秋肯用功就好,不能學大伯一樣,好不容易中了個秀才,結果……哈哈……你要為大伯爭口氣。”

葉春秋不住暗道:“逗比”,裏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便懶得理他。

葉辰良卻是笑著繼續道:“你既來了,就該好好聽夫子講課,來,我把我的座位留給你,最靠前的位置,好教你把從前的功課補上。”

後頭的人頓時一陣哄笑,自葉春秋來上學,葉辰良就一直針對著葉春秋,他讓出自己的座位,讓葉春秋靠前,殊不知那周夫子對葉春秋也很有見。

想必是因為……老爹私奔的緣故吧,這個時代,像周夫子那樣的假道學,恨屋及烏,自然是不喜歡這個葉家大爺私奔之後生出來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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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周夫子還是二叔聘來的,平時在上課時,周夫子一向對葉春秋理不理。

葉辰良到了自己的案牘上,撿起了放置筆墨的竹籃子,這個十三四歲的年,眼眸意味深長地看著葉春秋。

葉春秋知道葉辰良的壞心思,隻見其他的族兄弟們也跟著一起起哄,道:“是啊,是啊,春秋,不要浪費了大兄的意。”

“坐在前頭,夫子更關照一些。”

去坐前頭,那就傻了,周夫子正看著我礙眼呢。

葉春秋心想要找個偏僻的角落,懶得跟一群小屁孩較真。

正在這時,周老夫子卻是咳嗽一聲,原來不知什麽時候進來了。

學子們一看,頓時噤若寒蟬,忙是回到自己的座位,葉辰良眼疾手快,提著竹籃便已坐在了靠後的位置。

這時候……葉春秋突然發現自己悲劇了。

除了那正中最靠前的座位,其他的座位都已有人落座,這個二房大兄,好險啊。

葉春秋無法遲疑,因為這時候,周夫子那雙殺人的眼睛已經瞪視在自己的上了,葉春秋索當做沒有看見,大喇喇地坐在了空位上。

這個位置可謂是得天獨厚,幾乎就在周夫子的眼皮子底下,周夫子提著戒尺,為了顯自己治學嚴厲,授課激時,便將戒尺揮舞起來,謔謔作響,帶著陣陣的勁風,那勁風刮麵而來,因為離得近,葉春秋有種嚇尿的覺。

至於周夫子,卻是見葉春秋坐在前座,臉頓時拉了下來,他隻道葉春秋厚無恥,這個葉家的私生子主搶了好座,這是暴殄天啊,還是葉辰良坐在這裏讓他心曠神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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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吊著招牌式的三角眼,測測的看了葉春秋一眼,卻是不便發作,當先便道:“縣考在即,諸生要更用功一些,今日授的是……”

周夫子這些之乎者也的東西,葉春秋也聽不懂,他歪著脖子假裝自己認真聽課的樣子,倒不是他不肯用功,實在是周夫子對他的厭惡之總是流於表麵,再加上周夫子講課沒有任何趣味可言,葉春秋寧願自己下學時靠著腦自學,多練習行書,也不願聽周夫子那冰冷冷的之乎者也。

現在聽到周夫子那‘人為,斬三材必以其時’之類的催眠曲,他終於吃不消了。

起先還勉強能支撐,到了後來,啪的一下,脖子一歪,腦袋便磕到了案頭上。

哈哈哈……

哄笑傳來,葉春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周夫子殺人的目正瞪著自己。

遭了!

葉春秋忙又危襟正坐,可是腦袋昏昏沉沉得厲害。

周夫子厲聲道:“葉春秋!”

葉春秋終於打起了神,道:“學生在。”

周夫子滿麵猙獰,手中的戒尺在半空虛舞了一下,破空的聲音嗖嗖作響,周夫子的功力極為深厚,這戒尺猛地在半空一頓,那雙眼眸卻是帶著滲人的澤,他突然昂頭,臉又恢複了平靜,不過那雙眼睛卻依然盯著葉春秋,那眼眸深,似乎潛藏著一囊中的銳利。

尼瑪……

這是君子口,還要手的征兆啊。

葉春秋雖然和周夫子打道不多,可是也深知往往周夫子這樣的表,接下來應當就是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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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起來!”周夫子故意慢條斯理地道。

葉春秋隻得站起來,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才十二歲,不裝孫子,還裝好漢嗎?

葉春秋恭敬地道:“夫子有何吩咐?”

周夫子眼皮子都懶得抬,一字一句道:“方才老夫講授的是什麽?”

葉春秋愣住了,下意識便回道:“是啊,夫子講授的是什麽?”

頓時又是滿堂哄笑,坐在葉春秋後的葉辰良更是笑岔了氣。

周夫子捶跌足,心絞的厲害,敗類啊敗類,你這個大腳婆娘生出來的孽子,一看就曉得不會有什麽出息,偏偏還要搶這樣的好座位,搶了好座位倒也罷了,你竟還睡覺,睡覺也由你,這廝居然還如此恬不知恥的說‘是啊,夫子講授的是什麽。”

於是,周夫子用馬景濤式的咆哮朝著葉春秋大吼:“老夫今日講授的是冬考工記。”

葉春秋虎軀一震,早說嘛,冬考工記……立馬腦搜索。

而這時候,周夫子已經揮舞著戒尺,迎麵劈來。

“且慢!”葉春秋連忙道:“夫子且慢手。”

周夫子的戒尺下意識地一停,不過怒火更勝,也幸賴他不曾學九白骨爪,否則下一刻,非要把葉春秋撕了不可。

葉春秋接著道:“夫子方才講授的冬考工記講得很好,學生猶記得夫子念的是:‘人為,斬三材必以其時。三材既,巧者和之。轂也者,以為利轉也。輻也者,以為直指也。牙也者,以為固抱也。’此句摘自周禮,周禮實是博大深,尤其是夫子講授的也很彩,人製作車,砍伐三種木材必須依照一定的季節,對嗎?聖人推崇禮,所以禮不可廢,小小的匠作車之道,居然都含著各司其職的道理,方才聽夫子一席話,實是勝讀十年書,學生教,教……”

那戒尺還懸停在半空,卻是一下子凝滯不了。

周夫子呆住了,這家夥……居然倒背如流,可以說是一字不差,他……不是在睡覺嗎?

同窗們本要笑,現在卻是笑不出來了,尤其是葉辰良,笑臉僵,有點麵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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