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外面下起綿綿細雨,雨如愁緒,連綿不絕。
虞秋愁眉不展地坐在亭子里,眼下青黑。
恐再夢云珩,接連幾日未曾睡好了,可就算這樣,也沒想出應對之法。
看著院中春花在雨珠的敲打下一片片落塵埃,虞秋忍不住嘆了一聲。
丫鬟彩嵐道:“小姐,你都嘆十幾次了,到底在愁什麼啊”
虞秋默然搖頭。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說起閑話試圖轉移的注意力。
“這幾日用的胭脂小姐可還喜歡”
虞秋心不在焉地點了下腦袋,丫鬟笑道:“是芳意閣新出的,前幾日才給送來。”
虞秋常用的胭脂都是城中最大的香鋪子芳意閣的,出了名的貴,不過也的確好用。花銀子這方面虞行束從來不拘著,胭脂水和裳首飾向來是想買多就買多。
時間久了,芳意閣的掌柜就記住了,新出了什麼都會差人送來一份,這次也不例外。
“小姐覺著是新換的這個好,還是上月那個好”
“都好。”虞秋隨口說道。
“奴婢覺得這個月的更好呢,味道清淡許多,也更好,就算晚上洗了去,還能留有一淡淡余香,可好聞了。”
虞秋魂不守舍,“嗯”了一聲就沒話了,后面丫鬟又說了些別的,沒怎麼聽。
風聲忽急,一片花瓣從枝頭搖落到亭中桌面上,虞秋被吸引,纖細手指將其撿起,見花瓣上雨水淋淋。
耳邊丫鬟還在說著:“那芳意閣的人也是有趣,一見奴婢就知道小姐你用了這新胭脂,我誆說沒有,非說我上沾了味道……”
聽到這里,虞秋腦中一閃,突地驚立起來。
知道云珩說的“抓到你了”是什麼意思了!
是味道!
“……四皇子與六皇子被關起來之后,五皇子老實許多,唯有三皇子近日做了些小作……”
“不必理會,再養養他。”
云珩半躺在紫檀搖椅上,左手持著一卷書,右手隨意搭在扶手上,一條橫蹺在另一膝上,愜意地搖晃著。
這事說完,左伶夷道:“殿下這幾日心似乎很好”
云珩目仍聚在書頁上,只有角微微揚起。
左伶夷在他眸中窺得一獵到手般的愉悅,回憶了下近日侍衛所為,拱手道:“請恕小人愚鈍,小人實在不清殿下讓人去查香鋪子是何用意。”
“找人。”云珩簡單回答了他。
他心好,見左伶夷仍是不解,隨口喊了個侍過來沏茶,道:“這個距離,只看眼睛,你能看出什麼”
侍猝不及防被兩人盯住,指尖一抖,正傾倒著的茶水溢出一滴灑在桌面上。
左伶夷看罷侍,疑轉向云珩,后者笑:“眼角有細紋,不難看出歲數與出,眼神畏懼閃躲,暗藏心虛。對了,你是誰安進來的來著”
侍駭然抬首,只見他言笑自若,仿佛在問外面是不是起風了。
“殿下不是說先留著嗎,怎麼此時揭穿了”
云珩莞爾:“反正閑著無事。”
侍面煞白,求饒的話都未來得及說,就被侍衛捂住拖了出去。
云珩再道:“還有呢,先生還發現了什麼”
左伶夷思索一陣,問:“是脂味道”
“先生覺得憑著味道找人,可否找到”
“若是平民姑娘,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富貴人家的姑娘,用的脂都是最好的,只要尋著城中最大的香鋪子查去,定能查到線索。只是費事了些,既要辨識脂,又要挨個查找,靜不小,且京中貴著實不,這行為無異于打草驚蛇……”
左伶夷著云珩含笑晏晏的模樣,遲疑了起來,“這法子或許是可行的……”
就是不像云珩的作風。
是云珩挨個辨認脂味道的景,左伶夷就覺得難以想象。
云珩慵懶一笑,“打草驚蛇還有另一種說法,引蛇出。”
他從不做事倍功半的事。
讓人去查香鋪子,原本就只是一個幌子。
夢中那姑娘若是打定主意不出聲不面,云珩很難再看出別的,但若是有了行就簡單了。
有行,就會有破綻。
左伶夷不知事全貌,想不通他這行為,再多問,云珩已不答了。
雨聲淅瀝,杯盞上熱氣裊裊,左伶夷悄悄抬眼打量云珩,見他面龐上是清貴淡然的愉悅神。
默了默,他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盤旋的問題:“殿下當真有心儀之人了”
腳擱上的靴面向下去,搖椅止住。
空氣驟然死寂,只聞雨水穿林打葉聲。
云珩偏頭,眸中寒意直直來,左伶夷心頭戰栗,忙道:“小人逾矩了。”
沉寂幾息后,搖椅重新晃,云珩聲音散漫問:“西北那邊可有靜”
“說月初艽氏一隊人馬我國境劫掠,才四月份,今年已是第三回 了。過幾日消息傳回京城,怕是又要為出兵與否起爭執……這回殿下要站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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