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靜,賣家的臉瞬間猙獰,搶過包袱反手就是一刀直衝如意心口。
如意暗道一聲不妙,拍桌而起躲開他的攻擊,翻一腳將他踢到後頭的貝母屏風上。
屏風應聲而倒,暗的護衛跟著現,上前活捉此人,下頭的夥計聽見靜也將前後門都關上並上了栓。
眼看著是甕中捉鱉的局面,那賣家惡狠狠地瞪了如意一眼,接著就刀口翻轉,猛地刺進自己的嚨。
噗哧一聲噴濺出來,灑了兩個暗衛滿臉。
如意避得快,未殃及,但看著那賣家倒下,心裡一沉,直道要糟。
畏罪自盡,必有上家。
這人一旦回不去,這個買家怕是要被報復。
周亭川進了雅座來,看無礙,便蹲去查驗地上的。
「將此人的面容畫下來,追查底細。」他吩咐後的人,「再去一個人給大人報信。」
「是。」
如意站在原地沒,娟秀的臉低垂,似是在沉思什麼。
周亭川擔憂地問:「柳姑娘可是嚇著了?」
回神,吐了口氣:「是有些。」
「先隨我回去吧,我讓人抓副安神葯,吃了好生休息休息。」
如意頷首。
兩人一起下樓,剛走到樓梯扣,就聽得另一雅座的客人抱怨:「這會仙酒樓怎麼每回都有奇怪的靜,那麼難聽的哨聲,我這五日聽了兩回了。」
如意停下了步子。
客人已經開始聊別的了,卻見個姑娘突然闖了進來,看著他問:「您上一回聽見這哨聲是什麼時候?」
「就三天前,下雷雨的那天。」客人有些莫名地看著,卻還是答了。
「多謝。」如意轉頭出去,繼續下樓。
原本今天還有些秋,轉眼間就了下來,街上起了風,四周都霧蒙蒙的。
周亭川吩咐人將賣家的放上板車,便坐進前頭的馬車裡,先回宗正別苑。
車剛駛出供神街,如意就覺得不大對勁。
風卷得車簾上的玉墜嘩啦作響,空氣里沒了糖水糕點的香氣,只餘一肅殺自前方穿簾而來。
如意側開了頭。
下一瞬,一柄黑尾梅花鏢破空而,狠狠扎在車廂的後壁上,力道大,瞄頭準,若不是提前躲開,眼下便正好刺穿的額心。
「停車!」周亭川大喊了一聲。
跟來的兩個暗衛一個在守,另一個去報信了,沒人能分護著前頭的馬車,而他又不會武功,當下就有些慌了神,抖著手拿出沈岐遠給的令牌給奴從:「快去衙門調人來!」
如意不可置信地掀開車簾:「此離最近的衙門也有一里遠,正面遭遇刺殺,你去衙門人過來?給我收吶?」
周亭川噎住,小臉煞白:「那,那怎麼……」
話未落音,又一枚梅花鏢直衝他額心飛來。
如意眼疾手快,踩著車轅躍上他的馬背,一把將他腦袋按下去,自己也低頭,齊齊避開那一鏢,而後便扯過他手裡的韁繩,調轉馬頭:「駕!」
後面的奴僕們做鳥散,如意帶馬一躍而起,飛過橫在路中間的草車,在前頭的街口拐彎,轉去另一條街。
周亭川被眼前瘋狂變幻的場景嚇呆了。
他是文人出,跟著沈岐遠也只管管文書記載,哪裡見過這般驚險的場面,只覺得下一瞬自己就會從馬上跌下去。
一雙手從他腰側橫上來,牽住韁繩的同時也將他牢牢護在了馬背上。
周亭川癱著子,下意識地回頭看。
如意不踩馬鐙子卻也穩如磐石,坐立在他後頭,腰纖勁有力,眼眸明銳含。髻上玉簪被抖落墜地,一頭烏便如長緞般飛揚出去,像戰火燃燒的山頭揚起的旗幟,看得他莫名眼熱。
好生厲害的姑娘,他一個男人尚且不知所措,竟眨眼就帶他離開了埋伏圈。
怪不得大人說不會有事。
周亭川又覺得熱沸騰,又覺得心有餘悸。
如意徑直策馬回了宗正別苑。
一進宗正司地界,四周便都是巡邏的紫帽,後那窮追不捨的肅殺之氣登時消散。
長長地吐了口氣。
「這是在做什麼?」後頭傳來沈岐遠的聲音。
如意回頭,就見他站在上駟寶車旁,正面不虞地看著和周亭川。
「大人吶!」周亭川連滾帶爬地下馬去,撲到他面前,又后怕又激地道,「我們方才遇見刺客了,多虧柳姑娘救我一命。您是沒看見柳姑娘那手,那一個爽利颯氣!」
說著看向如意,眼裡充滿欽佩之意,臉上還浮了些可疑的紅暈。
沈岐遠冷眼聽完,嗤道:「讓你帶護衛,竟是當了耳旁風。」
「屬下哪知道他們當下竟就要手……」
拂開他,沈岐遠走到柳如意跟前:「賣家人呢?」
「自盡了,已經送去衙門查驗。」如意下馬來,撥了撥自己有些皺的擺,「先前榮掌柜的案子,大人是不是還沒偵破?」
「自然沒有。」
「那好,我再給大人一條線索。」抬眼道,「今日會仙酒樓外響起過一聲刺耳的聲音,應該是用鐵制的哨子吹出來的,賣家一聽見這個聲音就立刻朝我手。」
「據其他客人說,三日前的雷雨天,會仙酒樓也響起過這樣的哨聲。」
三日前應該也有黑市賣家在會仙酒樓朝買家了手,但卻沒人發現,也沒人報案。
這不符合常理。
——除非這正好是榮掌柜,在運去冰窖的過程中被雨水打,在冰窖里凍著沒有風乾,再放出來才會濡那樣。
三日前雷雨很大,雨水將運途中的跡沖了個乾淨,也就沒人察覺。
如意大概已經能想到兇手的作案過程了,抬眼看向對面,卻見沈岐遠一副誰欠了他錢的模樣,眉目沉鬱,也抿得死。
「大人可聽見了?」忍不住問。
沈岐遠睨一眼,冷淡至極:「審查案件是刑部司的職責,用不著柳姑娘心。」
如意:?
好心沒好報,今兒不但生死一線,還給他提供了線索,他怎麼反生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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