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他們準備出發。
這次路途偏遠,需要航行四五天,玄武族族長贈與他們一個相對寬敞許多的大船。
禹竹跳上船,站在甲板上,新奇地打量著,綠辮子上的鈴鐺相互撞著,噼里啪啦地響。
青年也踏上了船,他的眼睛被一條薄薄的白布蒙住,族長蒼老的嗓音響起,“等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揭下了,這幾日注意休息,切忌用眼過度。”
“多謝族長,無明知道了。”他輕彎腰,聲音清越。
樂樂立在船舷,昂首,像船上的裝飾擺件,一個小小的黑鳥雕像。
“禹竹,你的子不穩重,在外要聽公主的話,”族長眼中滿是擔憂,僅一夜,偏鼓的面頰凹了些許,抓著鬍子叮囑道,“此次是承了的,你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綠髮年倒也乖順,點點頭,只是沒見有多把族長的話放在心上,著船上設備,爽快一笑,“爹爹,我省的,你就放心吧。”
他這樣,族長反而不放心起來,對姜梨道:“若是這臭小子不聽話,公主只管教訓。”
方才,他要塞姜梨一堆稀有的草藥和丹藥,姜梨本不想收,但不收的話他就攔在前,堵住路,不讓過去。
族長一副“你救了小兒”的激神,而姜梨則推辭著,道:“族長也治好了友人的眼睛。”兩人來回拉扯一番,最終,在族長以長輩份的要求下,姜梨收下了。
想到方才的客套,姜梨不想再經歷,只應了一聲“好”。
待船揚帆後,作為目睹一切的樂樂飛到面前,搖頭晃腦地慨:“公主,當大人真累啊。”
同一時刻,玄武族族長和大祭司站在河邊久久觀,直到船進白霧,看不見蹤影,才往回走去。
大祭司的步伐快些,稍落後的族長長嘆一口,徐徐道:“那孩子看著倒是純善,也不像傳聞那般驕縱。”
走在前面的乾瘦老人聞言放慢了腳步,回道:“傳言到底是傳言。”
“也是,”稍加思索後,族長似是想到什麼,憂心仲仲,“你算的有幾把握?”
“沒有把握。”
大祭司極快地回應,眉心微擰,片刻後又放鬆,“竹主命里有這麼一遭,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去解決吧,我們做不了什麼的。
“只能盼那一天慢點到來。”
誰都不知道,禹蘭的占卜天分其實超過了大祭司。
有一日夜裡,突然從族跑了出去,無人知曉去了哪裡,直到帶著傷回來,或者說是了詛咒。
那天起後,玄武族一切都變了。
大祭司起卦窺探到了一二,但是再多就無法查看了。
只有一幕畫面,是關於三界的未來。
三界如同碎沙般一點點崩壞,一切都將支離破碎。
樹木傾倒、海水倒灌、山崩塌......凡人在巨大的盪下瞬間泯滅,仙族並沒有好到哪裡去,用盡全力也宛若撼樹蚍蜉,同凡人們比起來,只是支撐得久了些,最終化為滄海一栗,與碎石塵土一起消失。
第15章 “真漂亮”
此時天蒙蒙亮,旭日從海平面緩緩升起,映得天際滿目金。
青年端坐在木板上,背脊直,薄薄的白布遮住了眉眼,卻遮不住周溫潤如玉的氣韻。
姜梨站在他側,如青蔥般的纖纖細指靈巧地解著白布的結。
綠髮年乖巧地半蹲在兩人面前,肩膀上站著一隻小黑鳥,他們的表如出一轍,好奇地仰著腦袋向姜梨和無明。
隨著結一點點被解開,白布松松垮垮地掛在無明高的鼻樑上,姜梨一把拉出,白布從指尖溜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的弧線,落在了地板上。
他睫如同蝶翼般輕輕抖,很快,又黑又長的睫睜開,出如琥珀般的眼珠。
。
很亮的。
無明半瞇眼,似是不太適應,徐徐眨眼後,才完全睜開。
天幕流著璀璨的,宛如金黃瞳的一巨日正緩緩探出海面,海水深不見底,波粼粼,周遭只余浪花有節奏的拍打聲。
見青年怔怔地眺遠朝暉,樂樂等不及了,從禹竹的肩上飛起,一張小小的鳥臉進他的視線里,兩隻眼珠眈眈地盯著他,饒有興趣地問:“能不能看見呀?”
禹竹站了起來,也到他面前,淺褐的眼珠寫滿了期待。
兩人擋住了遠的好風,青年眉眼彎彎,溫和地道:“可以看見。這段時日有勞大家了,無明不甚激。”
眼珠深蒙著的灰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采煥發的靈秀。
他的眼眸又亮又清澈,一片紅日映染在眼底,如此景比眼前的水天一還略勝一籌。
無明微抬頭,目準地掠過一人一鳥,直直向被擋住的姜梨。
見此,樂樂一下反應過來,叼住禹竹的襟,讓這個不識趣的年不要堵在兩人中間。
帶著氣的海風從西向東吹著,姜梨站在逆里,後是萬丈芒,紅被輕風捲起一個邊,似是里飛舞展翅的蝴蝶。
一頭及腰的長髮隨風飄揚,看不清神,但單站在那裡,就讓人到恬靜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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