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浮白在外走差事,是以虞雪憐並不急著出府。
到了慈谿鎮,已臨近初午。
街巷擺攤的小販稀,從街頭走至巷尾,獨不見陸雋的字畫攤。
虞雪憐又去了陸雋做工的客棧,仍不見他的蹤影。
毫無疑問,今日陸雋沒來慈谿鎮。
正當和浮白原路返回,從藥鋪出來的吳阿牛揮手喊道:「虞姑娘!」
吳阿牛另一隻手上提著藥包,他滿面紅地笑著,不像是生了病的。
「你是不是來找雋哥的啊」
「陸公子今日沒來嗎」虞雪憐注視著吳阿牛手裡的藥包,問道,「你不舒服嗎」
「不是我不舒服。」吳阿牛說著指了指不遠的一家酒樓,憤然說道:「這個殺千刀的掌柜發了癲狂病,派人把雋哥的書畫攤砸得稀爛,他還找壯漢給雋哥打得一瘸一拐!」
虞雪憐聞言心下一驚,問:「陸公子現在如何了」
「唉,大夫說雋哥傷得不輕,要靜臥一段時日,可……」吳阿牛沒敢向虞雪憐說陸雋的家世,他不想丟了雋哥的面,嘀咕道:「可是雋哥這人倔,他說再過兩天就出來做工,若不是想著雋哥下個月要參加秋闈,我定要把那黑腸掌柜的酒樓也砸個稀爛。」
吳阿牛真真想把雋哥的苦水倒給虞姑娘聽,他雋哥老實本分地做人,怎奈命運多舛,霉運纏。
老天爺若有眼,怎忍得惡人吃香喝辣,讓雋哥有吃不完的苦頭啊。
「吳公子,能帶我去你們村看看陸公子嗎」虞雪憐憂慮陸雋傷勢嚴重,卻不捨得買良藥醫治。
陸雋上次給足足八兩銀子,手頭留的錢財怕是不多了。
吳阿牛的話亦牽起對酒樓掌柜的怒氣,陸雋那樣拘謹過日子的人,憑什麼這種欺負。
「虞,虞姑娘要去看雋哥嗎」吳阿牛不開始結。
雋哥說了,虞姑娘和他們有雲泥之別。
若帶虞姑娘去他們窮鄉僻壤的花塢村,且不說拿不出大魚大來招待虞姑娘,還要走廢腳的山路,著實怠慢人家。
他轉念一想,虞姑娘好意要去看雋哥,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花塢村因一年四季皆漫山遍野地開花得名,碎石鋪滿坑坑窪窪的土路。
虞雪憐坐慣了馬車轎子,猛地徒步上山,走這彎彎繞繞的山路土路,力明顯不支。
「虞姑娘,到了。這間草房就是雋哥的家。」吳阿牛揩去一頭的熱汗,邊說邊推開木門,朝裡面的人說:「雋哥,虞姑娘來看你了。」
草房大概跟虞雪憐的廂房一樣大,東面牆壁前立著兩把犁地的耒耜,堂放的件是一眼便可看盡的。
四個矮凳圍著一張四方小桌,其上擺了兩個青花瓷碗。往左邊走,有木櫃、木榻、書案,以及陸雋爹娘的牌位。
堂充斥苦的藥味和墨香。
虞雪憐進了屋,陸雋果然沒有遵醫囑靜臥,他坐在書案前寫字,即使聽到了吳阿牛的話,也只淡淡地從鼻腔間嗯了一聲。
「吳阿牛,你帶誰過來看陸雋哥哥呀」捧著一把青菜從灶房裡走出來,水靈靈的圓眼好奇地瞄著虞雪憐。
盼夏是趁著爹娘幹完了農活兒,睡午覺的空,溜到陸雋家。
聽說陸雋哥哥讓慈谿鎮的惡毒掌柜打傷了腳,沒法再去做工。
盼夏昨夜就悄悄抓了一隻爹娘養的母,今兒清早摘了自家種的青菜和胡蘿蔔。
要給陸雋哥哥燉鍋湯補子。
陸雋哥哥快參加秋闈了,不懂得讀書人的事兒,但曉得在這個節骨眼上,要養蓄銳,吃好喝好。
他現在了傷,家裡沒人照顧他。盼夏想用最大的力來幫陸雋。
吳阿牛打趣道:「嘿,你不怕你爹娘揪著你耳朵罵你嗎地跑來雋哥家當廚娘。」
「給你介紹介紹,這是虞穗虞姑娘,可是雋哥的大客人,買過雋哥不的字畫嘞。」吳阿牛不缺話說,神氣地給盼夏說著虞姑娘的好,他特意提著嗓子,得以讓呆坐著寫字的陸雋聽清楚。
「虞姑娘知道雋哥傷,在鎮上買了金瘡藥,貴得很嘞。哦,盼夏,你猜我提的食盒裝的是哪家燒的飯菜是翠屏山莊做的小、蓮藕山藥排骨湯。」
「對了,最底下有兩道素菜。」
盼夏切道:「這又不是你買的,你嘚瑟個什麼勁兒我來給陸雋哥哥燉湯補子,你除了跑跑買藥,別的啥活都沒幫陸雋哥哥干!」
「虞姐姐,我盼夏,家也是花塢村的。」盼夏轉而笑意盈盈地出兩顆兔牙,旋即了板凳,請坐下。
以前跟著爹娘去過一兩次慈谿鎮,見鎮上有富裕的姐姐穿漂亮的裳,珠寶氣。
但面前的姐姐更讓移不開目,髮簪是蝴蝶式樣,耳鐺銀閃閃的。
吳阿牛撇撇,說道:「你這丫頭沒大沒小的。」
他放好食盒,攙扶陸雋到堂坐。
四個板凳剛巧夠他們坐。虞雪憐問起陸雋的傷勢:「陸公子的消腫了嗎」
陸雋表疏離,他避開虞雪憐的眼神,說道:「已無大礙。」
「胡說!」吳阿牛拆臺道:「啥無大礙,雋哥,我昨兒給你上藥的時候,你小腫得像塊石頭。」
陸雋冷冷地掃了一眼吳阿牛,對方立刻如鵪鶉閉。
「我說的無大礙,是指不影響走路了。」陸雋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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