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毫不留地轉下樓,只留張希鈺站在天臺上,淚流滿面。
人還在樓頂,靈魂卻好像已從天臺邊緣跌落下去。知道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那個夢,可心中又有本該如此的預。
終於啊,想,連他都對失了吧。可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是見過最好的男人,那麼溫、善良、睿智、堅毅。他總是用寬容和諒的目凝著,無論考好考壞,無論做錯什麼,他看到的仿佛都不是那個學號0的笨蛋,而是獨一無二的靈魂。
現在,連這些,都要失去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很討厭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哪怕一個人關心,在意,認可,……嗎?
沒有了啊!
張希鈺突然覺得一力氣也沒有了,慢慢倒在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張希鈺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躲在暗的窺探者眼中,又是什麼模樣呢?
的長髮黑得像墨,皮卻白皙細膩得如雪似玉。在天臺一角,胳膊和大全都在空氣里,修長纖細。因為緒崩潰,連短一角翻起,出白棉布和飽滿的廓,都不知道。
暗的人沉默得像黑夜中的一座山,只有結上下滾了滾。
然後他從暗走了出來,沒有任何忌憚地走到後,彎腰把那翻起的礙眼的角往下一扯,沾著墨水味兒的手指尖,就像一細細的線,似有似無地過孩皮。
張希鈺如同電般一彈,看清來人,慌忙站起。
他看到哭紅的雙眼和慌的表,卻笑了,說:「張希鈺,遇到什麼困難了,可以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躲著哭。不過,你怎麼穿這樣?這可不行,你的校服呢?」
——
「為什麼覺得愧對張希鈺?」陳浦問。
春日清,穿過會議室的窗,照在方辰宇的鼻樑上,鏡片後的眼眶是紅的。
「那件事之後……我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為人師表。在帶張希鈺的班級前,我已經當了三年班主任,全年級十多個班,年年我帶的班都能殺進前五。我那時候年輕氣盛,眼裡只有績,績好的孩子才值得關注,績差的孩子在我眼裡不值一提,張希鈺就是其中之一,我還批評過很多次,卻從來沒有去了解過在想什麼,為什麼不想學習,面臨著什麼樣的力。我……從來沒認為,績不好的孩子,讓家長失的孩子,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是不關注他們。
可是這麼想了。反過來用生命給我上了一課。這兩年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當時我能一視同仁,對差生的關注多一些,是不是就能發現的心理力大到了臨界點?是不是就有機會阻止的自殺?
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我了本校近五年唯一有學生跳樓的班主任,雖然後來警方調查這件事與我無關,學校也沒有追究我的責任,但是我心裡明白那時候的自己,配不上『班主任』這三個字。班主任,一班之任在肩,不是簡單的抓績,也不只是優生,而是所有五十個孩子。我會用一輩子反省這件事。因為張希鈺已經沒有這輩子了。」
第11章
陳浦和李輕鷂又詢問了幾個老師,他們對劉懷信的看法,與高繼昌、方辰宇保持一致:劉懷信是一個高度敬業、奉獻的優秀教師,他對每個學生傾盡心力,沒有朋友,沒有興趣好,生活極度簡樸。
在和學生的關係上,其他老師都矢口否認。
「從來沒有緋聞。」
「我沒聽說過。」
「劉老師絕對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已近中午,陳浦和李輕鷂出了教學樓。負責接待他們的周岑打電話來,讓他們去教工食堂吃工作餐。
照在陳浦的鐵灰外套上,他單手兜里,頭稍稍低著,不知在想什麼,出一截後頸,並不白皙,但也算不上黑。
李輕鷂盯著那段後脖子看了幾眼,突然拿筆捅了一下他的後背。他的瞬間往前一,蹙眉回頭:「發什麼瘋?」
李輕鷂完全不在意他的控訴,問:「你怎麼看?」
陳浦抿不答。
李輕鷂很溫和地問:「是想不出來,還是不想說?」
陳浦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一個新人小菜,懷疑他的腦子和經驗?
破案就像收集拼圖的過程,有的圖塊是多餘的,有的圖塊是周邊,有的圖塊才是核心。現在才收集到幾個圖塊,他並不急著去分析探討。
畢竟他又不是那種顯擺的人!
再看,如此沒大沒小,大放厥詞,卻依然走得閒庭信步,短髮發尾隨著步伐節奏,輕輕掃在下上,有一種冷冷淡淡的神氣。
仿佛才是他的隊長。
陳浦在心中默念李謹誠是我的好兄弟而且是我最好的兄弟,再次決定不跟一般見識,比更加冷淡傲氣地轉頭直視前方,到底還是說出下一步的想法:「即便劉懷信和張希鈺之間有什麼,關係必然,否則去年就會查出來。高繼昌和其他老師哪怕知道,瞞、裝不知也符合常理。但是還有一個人,不會說謊。」
李輕鷂角一翹,背著雙手走在他後,說:「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慪氣不慪氣——陳浦在心中默念箍咒,長長地吁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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