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秋收

顧二弟被說服了，誰知道這一等，就等到了秋收。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燉的魅力，大河村生產隊今年的莊稼長勢特別好，黃澄澄的稻田翻著金浪，每顆稻穗都得沉甸甸，還未收割，稻香味就瀰漫著整個村莊。

曬穀場上，癟老劉照舊聲嘶力竭的喊著話，做所謂的秋收員大會。

下頭，社員們卻各自嘀咕，沒幾個人真的聽他喊話。

李鐵牛站在顧明東旁，開口道：「奇了怪了，明明春天那時候不下雨，我還以為今年又得鬧飢荒，誰知道眼看著大收。」

自從那次野豬事件，李鐵牛認定顧明東是個有本事的，常常跟他說話。

顧明東對大河村收的原因心知肚明，笑著說道：「可能老天爺看不得我們挨。」

李鐵牛憨憨一笑，也說：「我覺得是大傢伙兒吃了，有力氣幹活，所以收才好。」

旁邊的劉三嬸也說：「可不是嗎，瞧瞧隔壁村沒吃上，他們的收就不行。」

臨了又討好的看著顧明東：「阿東，等你有空再上山轉轉唄……」

旁邊都是一群當了的老娘們，頓時鬨笑起來：「呦，你這麼大把年紀還看中人家阿東了？」

這話一說，頓時鬨笑的越發厲害，弄得聽不太清楚的顧二弟長脖子看，讚歎道：「這群嬸子可真能幹，大熱天割稻子，們咋還有力氣有說有笑的，我都快累死了。」

有個混不吝的說：「瞧瞧人家阿東那腰板，怪不得城裡頭的媳婦都娶得到。」

顧明東掃了一眼，他倒是聽得清楚，但是並不想理會這些鬨笑。

偶爾抬頭的時候，他們往顧明東上瞥了一眼，轉頭便嬉笑起來。

烈日當頭，稻田附件連個遮的地方都沒有，顧明東已經做了一段時間的農活，這會兒彎著腰割稻，依舊覺得累得慌。

不過想到秋收之後就分糧，分了糧食就能明正大的敞開了吃飯，顧明東依舊充滿幹勁。

這一次社員們倒是沒拖沓，一個個拿起鐮刀就往田裡頭趕。

忙碌的場面，大傢伙兒都汗流浹背，有些男人索了裳繼續干，皮糙厚都不怕稻芒蜇人。

但這會兒除非病得起不了床，否則大隊里不允許請假，王麻子再不願也得下地幹活。

不只顧明東、顧明南和顧明西來了，連顧明北也跟著一塊兒下地，雙胞胎被放在田埂上，一會兒便撒丫子跟著村裡頭孩子一塊兒撿稻穗去了。

很快，一捆捆稻子被運往旁邊的空地，當場粒裝袋，又堆到車上運往曬穀場。

「我年紀大了，底下還有孫，改明兒我就幫他介紹一個。」

顧明東不敢這麼干，他怕。

隔了幾塊田，幾個老嬸子也在割稻。

估計村裡頭社員大部分如此，只有王麻子這般混不吝的，才會在搶收的時候懶。

轉頭瞧見兩個妹妹都曬得滿臉通紅，上也噠噠的，顧明東便開口道：「小西，小北，你們回家做飯吧，多做點。」

上的裳很快速被汗水浸了，噠噠的黏在上，喝下去多水都覺得熱。

誰知劉三嬸不給他面子，扭過子道：「秋收靠的是力氣，又不是靠皮子，你喊得再響亮有用嗎，還不如早點開始幹活。」

被噴了一句的癟老劉臉一黑，再一看，下頭的社員紛紛贊同，他只得揮了揮手：「行吧，大河村大隊秋收正式開始。」

顧明東還未說話，上頭的癟老劉瞧見他們在說小話，點名道：「三嬸，正開員大會呢，你有話等結束了再說。」

顧三妹頭也不抬的說：「讓小北回家做飯，我還能多干點。」

這可是一年裡頭賺工分最好的時候，關係著最後的分糧。

「你也一起去，洗把臉，給我們送點水過來，這邊水都喝了。」顧明東說道。

又示意們將雙胞胎也帶回去：「讓他們也多喝點水。」

顧三妹顧四妹知道大哥這是心疼們，讓們回家歇歇，又歡喜的回去了。

顧二弟倒是沒嫉妒，這年年紀不大，古板，一直以男人自居，覺得男人就得多幹活。

過了一會兒，顧三妹就提這個大籃子過來了：「大哥，老二，過來喝水。」

顧二弟扔開鐮刀，端起一碗水咕咚咕咚下去，驚喜道：「甜的。」

「噓！」顧三妹給了他一個眼神。

顧二弟連忙收斂。

顧明東喝了一口，果然是甜的，裡頭放了不糖。

高強度的秋收勞下，老顧家自然吃的更好，這幾個月顧明東隔一段時間就上山一趟，時常一個人，偶爾會帶上顧二弟。

每一次，他都不會空手而歸。

野野兔常見，其他的野也偶爾出現，鳥蛋更是每隔一段時間帶回來一些。

顧二弟見識的多了，對大哥佩服的五投地，恨不得整天粘著他學本事。

雙胞胎每天吃著蛋羹，眼看著都長了，原本瘦的臉蛋上也終於有了嬰兒。

老顧家大的幾個起也好了不，幸虧那段時間大傢伙兒都在吃豬，老顧家分到的最多，倒是沒有人懷疑。

一開始，顧家兄妹還心驚跳，生怕被人發現。

如今卻習以為常，一個上山打獵，一個幫忙風，兩個在家裡時刻準備銷贓，配合的十分默契。

要是有人聞到了味道來問，顧家人就一口咬定是之前吃剩下的，做了乾存著，時不時拿出來解解饞。

大隊也有其他人家這麼干，倒是沒有人懷疑。

最讓顧明東滿意的是，三個小的不管有什麼病，但都很。

這一天老顧家頓了一隻野，那是顧明東擔心秋收勞強度太大，一家人吃不消，特意提前打了藏在家裡的。

他是算準了秋收時分，只要有條件的人家肯定會割塊填油水，免得重力活吃不消，所以才敢直接把野帶回家。

老顧家團團坐喝湯，吃的時候，隔壁劉寡婦一家卻過的苦哈哈。

別看田裡頭稻穀已經，可一天沒分量，老百姓家裡頭就難過。

去年分的糧食早吃完了，如今全靠山上的野菜和糧頂著。

劉小柱吸了吸鼻子，往老顧家瞧了一眼，說：「媽，他們家是不是又在吃？」

劉寡婦累了一天，聽了這話沒好氣的說：「那麼點野豬早該吃完了，哪裡還有？」

劉小柱撅著說：「肯定有，他們家老是吃。」

劉花也低聲說：「我也聞到了，像是湯。」

「不只是老顧家，村裡頭好多人家今天都有吃，白天我聽他們說的……」

誰知劉大柱冷哼一聲，罵道：「要不你們過去他哥哥，看看顧明東能不能可憐可憐你們，給你們吃一口。」

他一開口，劉小柱和劉花都低頭不敢說話了。

劉寡婦皺了皺眉，開口打圓場：「這時候哪來的湯，肯定是你們聞錯了，吃飯吧，等秋收完咱們就能分糧食了，到時候媽給你們煮大米飯吃。」

兩個小的埋頭吃飯。

劉大柱卻不知想到什麼，扔下筷子罵罵咧咧：「整天不是青菜就是蘿蔔，都淡出鳥來，不吃了。」

「不吃哪行啊，不吃哪有力氣幹活……」劉寡婦想勸幾句，卻見大兒子已經跑出門了。

劉寡婦憂愁的嘆了口氣，回頭又瞧見倆小的手腳飛快的將劉大柱那碗飯分了吃，心底更是無奈。

是個寡婦，三個孩子只有老大已經承認，兒跟顧三妹同齡，能當半個大人，兒子還要更小一些，一家人吃飯的工分都難，更別提吃了。

一時間，劉寡婦有些怨念的看向老顧家。

以前老顧家比他們家還難，怎麼忽然之間就富裕起來了？野豬難道就那麼經吃？

秋收一連持續了小半個月，一車車的糧食送到了曬穀場，徹底曬乾曬了才能庫，等一切結束的時候，顧明東胳膊上的都了兩截。

他自己不在意，只是瞧著兩個妹妹都黑了不止一個調，也有些心疼。

糧食庫，秋收結束，隔了幾日就得公糧，只有完公糧他們大隊才能分糧食。

癟老劉找來顧建國商量這件事，顧建國直接說：「應該給公家的就快點上去，多放一天也不會下崽兒，完了咱分糧，分完了大傢伙兒才踏實。」

癟老劉心底也這個意思，但還是猶豫道：「那咱多？」

顧建國臉一冷，罵道：「大隊長，領導都批評了浮誇虛報，你還沒吃夠前兩年的虧嗎？」

那時候人人都往高了報，結果了公糧之後社員們沒得吃，只得勒腰帶過日子。

當時顧建國就不同意，但擋不住癟老劉好面子，上頭領導也發了話，畝產報得多給紅旗，報得則送白旗，一級一級只得著頭皮上。

好不容易糾正了錯誤，顧建國是絕不會再同意了。

癟老劉見他急了，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按照實際的報。」

顧建國這才點頭，轉去了老顧家一趟：「阿東，明天你也跟著一道兒去。」

顧明東正想去鎮上看看，一口答應下來。

臨了又說：「三叔，你確定明天去嗎，天氣這麼熱，明天不會下雨吧？」

顧建國瞧了瞧天，笑道：「這都晴了好多天了，不像是會下雨的。」

「下雨也沒事兒，咱倉庫地勢高，淹不到。」

顧明東點了點頭，看他要走又提醒了一句：「糧庫位置偏，三叔記得檢查清楚，別讓耗子鑽進去吃了。」

等他走了，顧二弟跑過來就問：「大哥，我也想一道兒去。」

誰知顧明東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明天去不了。」

顧二弟奇怪起來：「為什麼？」

「三叔不是說明天去嗎？」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顧明東眼底帶著幾分嘲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