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樓。
李落加快腳步,角掛著一淺笑,念及兒,不住輕笑出聲。
方才李落口中的兒是自小服侍李落的丫鬟,清心樓上下便只有兒一個人打理。
兒年長李落幾歲,自打李落記事起就是兒伴在側,是當年氏嫁王府時從家帶過來的。
兒聰明伶俐,善解人意,最難得的是很單單只是把李落看作王府世子,也從未像王府其他下人一般奴婢膝,反而和李落相極為融洽,倒像是姐姐照顧弟一般,除了照應李落起居一應諸事外,不了帶著李落淘氣搗。
兒子古靈怪,不過不曾有仗勢欺人的事發生,甚合李落脾氣。
倘若李落在府里時,兩人雖算不上形影不離,卻也相聚歡時多,幾近親無間,王府之中,難得能有兒聽李落說上幾句率話語。
兒出落的很是鐘靈秀,若不然也不會被氏擇為李落的丫鬟。
沒進家前,兒出貧寒,只是個山野丫頭,慣了在山田林里戲耍勞作,等到服侍李落之后,雖說在家讀了幾年書,不過學識和李落相去甚遠,唯有這些山野趣事李落不曾見過,也便是兒洋洋自得之。
李落頗是憧憬王府高墻外的天地,每每瞧見兒憶起年時臉上泛起的笑意,總也止不住有一羨慕之,雖然有時也察覺到兒話中的破綻,恐怕是道聽途說,不過從不揭破,李落自己也不知曉到底是喜歡聽兒講故事多些,還是喜歡看兒講故事多些了。
“兒,你又在懶了。”李落一進屋門,看見一子正在沏茶,說道,“今個怎麼沒有出去府門口等我,還是這般憊懶。”
“奴婢該死,沒有去迎接小王爺,請小王爺恕罪。”一個陌生子轉跪倒,細語鶯聲道。
眼前子不是兒,李落一愣,訝聲問道:“你是誰?兒呢?”
“奴婢溯雪,是娘娘讓奴婢來服侍小王爺的。奴婢不知道兒去了哪里。”溯雪低頭答道。
“哦?”李落不解的撓了撓頭,見子還跪在地上,溫聲說道:“你起來說話。”
“奴婢不敢。”溯雪仍舊低頭答道。
李落雖有些奇怪兒為何不在清心樓,不過并未放在心上,輕輕一笑道:“起來吧。”
“是。”溯雪應了一聲,緩緩站起來。
李落打量了一眼這個新來的侍,如凝脂,螓首蛾眉,端是一個人,比之兒不遑多讓,還多了幾分書香的閨秀之氣,看著年歲比兒稍大一些,更添了幾分兒沒有的之韻。
“溯姓?見的很,你幾時過來清心樓的?”
“回小王爺,奴婢昨日戌時過來的。”溯雪低聲答道。
“昨天?”李落一怔,昨天自己尚在宮里,沒有回府,府里何時要替清心樓再添個丫鬟了,怎麼也沒有聽母親大人說起過。李落接道:“兒幾時走的,可有告假?”
“奴婢確實不知,來的時候樓里并沒有旁人。”
李落聽罷微微吃了一驚,兒從未有像這樣不告而別的,皺眉問道:“那有沒有留下什麼書柬?”
溯雪搖了搖頭,疑的看了李落一眼,不知道為何李落回府之后如此在意一個府中奴婢,眼中神復雜難辨,不知在想些什麼。
李落吐了一口氣,和聲說道:“你幫我問問
兒去了哪里。”
“是,小王爺稍候片刻,奴婢這就去。”溯雪行了一禮,正離去,李落揚聲喚住,老模樣道:“你不用喚我小王爺,就和兒一樣我公子吧,再個沒人的時候不必稱呼自己是奴婢。”
“奴婢不敢。”溯雪抬頭看了李落一眼,見李落神如常,心中微微一,輕輕退出屋外。
淳親王府分四院,再加上一個有人去的后院,占地極巨。
溯雪從西院府中總管的住跑回李落所在的東院,已是香汗淋漓。李落見狀道了聲辛苦,讓了溯雪一盞清茶,溯雪婉言拒絕,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李落,說是兒家中似出了什麼急事,匆忙告假,娘娘恩準,昨日就已經離了王府回家去了。
李落不知道兒有什麼事須得如此急如星火,不過清心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兒一個人收拾起來確實有些勞累,等回來了,平日里有溯雪幫忙也能好些。
李落沒有深想,也就安下心來,看著溯雪,突然問道:“你是世家子?”
溯雪一震,低頭輕聲說道:“奴婢不是世家子,家道平常,只是小時候讀過幾本書罷了。”
“哦,是嗎。”李落輕輕一笑,“你舉止溫雅,進退有禮,我還不知道平常人家也能出這樣儀態的子,就是我平常見的那些上族世家子也有你這般儀容的。”
“小王爺謬贊,奴婢只是……”
溯雪話音未落,只見李落有些炫耀似的略顯興的大聲說道:“最要的是你領口和袖口繡的奇蝶,這種蝶翅膀三分,比平常兩分的蝶翅大不相同,而這種蝴蝶就只有楚州才有。
楚州人以奇蝶為記,平常人家服繡奇蝶只能繡在腰間,地方商紳可繡在袖口,州府員可繡于領口,只有都督和知州還有世家之人才準許繡在袖口和領口,你自然不會是楚州都督或是知州族人,這樣一來……”
李落突然覺得不對,急忙住口。
溯雪倒還平靜,不過眼圈中已經泛著淚,聲音略帶異樣,哽咽回道:“奴婢原不知這蝴蝶還有這些說法,只是見著好看就自己繡上了,奴婢回頭就拆洗了。”說罷頓了頓,接道,“奴婢不是世家子,也不是有意要冒充的。”
李落暗罵自己一聲多事,臉一紅,開解道:“沒事,很好看,你留著吧。我也只是照書說說,做不得準。”
“沒什麼事奴婢先行告退了。”溯雪逃跑似的匆忙出了房屋。
李落著溯雪背影長吁了一口氣,像極了西席里的老先生,嘆息一聲,禍及子,不知又是誰家到了這般不幸事。
數日后,李落在王府竹園讀書,正讀到一篇詩文:“逸氣假毫翰,清風在竹林。端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一旁溯雪正在研墨,聽到李落讀完蛾眉一蹙,不自覺向李落手里拿的書,眼角突然瞄到李落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溯雪忙轉過頭去,專心研墨。
“嘿,原來記錯了,達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李落見溯雪拆了刺繡,幾日里偶有試探,溯雪不免出了幾破綻,見李落如此自得模樣,溯雪心中微怒,卻也莫可奈何。
李落不以為意,暗自笑。溯雪恬靜寡言,雖沒有兒陪伴時的歡笑,但舉止得,沒來由的有一可親之氣。
李落年心,和溯雪慢慢絡起來,再加上溯雪另有兒沒有的別樣風韻,隔閡漸消,將兒離府一事淡忘,只想著等到兒回府了再敘離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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