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很沮喪,尤其是看到陶野邊那抹毫不在意的笑時。
原來對陶野來說,真的只是個需要扶一把的后輩。扶過之后,各走各路,陶野并不會對有過多的留。
或許也有那麼一點不舍。
但絕不是因為“喜歡”。
陶野并不喜歡。
其實夏星眠心里一直不太愿意承認一件事。昨天那麼決絕地和陸秋蕊斷絕關系,放棄所有債務,真正原因都是陶野的那句話。
陶野說:“再過兩年,等我攢夠了,就自己開一家店。”
為了這樣的未來,心甘愿放棄一切,哪怕這“一切”里還卷攜著為人最基本的善良,原則,與本心。
夏星眠將下半張臉從米圍巾里抬起,呼出一口氣。
看來,遠比想象中更喜歡陶野。或者說?……盡管不知道自己的有沒有足以厚重到用“”來描述。
默默看向陶野的背影。
很想告訴陶野:我不想走,我想待在你邊。
可是話到邊,總是說不出口。的格把所有的真心話都囚在心底,但凡有一句流出來,骨頭都會碎掉似的。
“小滿。”
陶野忽然駐步,回過頭。
夏星眠見陶野主喊,心里忍不住涌上欣喜,忙走上前,“姐姐?”
陶野把手從口袋里拿出來,向夏星眠來。
夏星眠忙牽住。
“我剛剛說的話好像不太妥當。”陶野含著歉意,對溫一笑,“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想走的話隨時可以走,不用對我覺得抱歉。如果你不想走……”
“我不想走。”夏星眠口而出。
陶野對的反應有些訝然。
沉默片刻,拉著的手繼續向前走,“沒關系,那你就待到你想走的那天。”
夏星眠又解釋:“我真的不喜歡陸秋蕊了。”
“那還是喜歡過。”陶野安起來,“話別說的太絕,消消氣,喜不喜歡這件事一定要考慮清楚。”
夏星眠忍不住問:“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喜不喜歡麼?”
陶野眨了眨眼。
“我為什麼要在意?”
反問。
夏星眠啞口無言。良久,才干笑了一聲,喃喃:“……也對。”
夏星眠能覺到,和陶野之間因為這些話疏遠了一些。
有點心灰意冷,陶野也好像開始躲。雖然們還是在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可陶野在刻意躲避著與的所有肢接。甚至生活上的各種接。
時間慢慢過去。
一轉眼,就是小半個月。
這半個月陶野出去得越來越頻繁,夏星眠在家的時候一般都出門,夏星眠睡了才回來。大部分況下,回來時都帶著酒氣。
夏星眠還在酒吧彈琴,兩人難免在酒吧有照面。可是撞見了,也只是短暫地客氣打個招呼,不等夏星眠多說什麼,陶野就去忙別的了。
有一個晚上,陶野回來得特別晚。
夏星眠不敢打電話,又擔心得睡不著,就坐在沙發上等。
凌晨三點多,陶野才帶著醉意,踉蹌著打開門。
夏星眠忙過去扶,小心翼翼地喊:
“姐姐……”
陶野抬起朦朧的眼睛,盯著夏星眠看了好一會兒,才彎起角笑:
“你還在啊。”
夏星眠這才明白,原來,陶野已經做好了隨時會走的準備。
陶野意識模糊地坐在沙發上,醉得眼睛都抬不起來。沒一會兒,就撐不住困意倒在了夏星眠的肩頭,睡著了。
這是這些日子來唯一的一次與親接。
夏星眠不敢抱住,只默默凝視著那張安靜的臉。
“……我不會走。”
很小聲地自言自語。
冬天還沒過完,高校聯合的排球比賽又臨近了。
金融系的三個班挑了幾個高合度適合的同學艱難拼一個隊。這種比賽好像沒什麼人重視,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不過學校安排的,總要有人上去打。
夏星眠和周溪泛都不幸地被選中了隊員。
課后,們不得不背著包去育場的換室。
周溪泛系著運鞋的帶子,安正在扎馬尾的夏星眠:“反正你這段時間心不好,打打球,出出汗,就當發泄了。”
夏星眠的手繞在腦后束頭發,里咬著黑的發圈,睫低低地垂著。穿著短袖,胳膊的關節被凍得泛著紅。
扎好頭發,撿起排球,嘆了口氣,眼里還是有云布。
“發泄有什麼用。發泄完,沒解決的問題還是沒解決。”
周溪泛想起不久前夏懷夢找來的那件事。
當時糾結了很久,再三考慮,還是決定先不告訴夏星眠。夏懷夢該為當年的任付出點代價,現在想贖罪也不能那麼順利。
“你不是已經決定好和陸秋蕊斷干凈了嗎?”周溪泛摘下腕上的手表,放進包里,“那應該到輕松才對啊。”
夏星眠:“我也沒說我不開心是因為。”
“也是,你已經不在意了。”
周溪泛頓了頓,又問:“你新喜歡上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夏星眠嘆氣,頗為苦地答:
“是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原來是單相思,怪不得你愁眉苦臉的。”
“……”
遠有人在催們過去。
夏星眠一邊走一邊把排球扔給周溪泛,周溪泛很有默契地接住,問:“你打什麼位置?”
“看你。你打攻手的話我打二傳,你打一傳的話我打自由人。”
周溪泛選擇了打主攻。
隊里決定先打一把演習賽,對手隨便找了個在場子上的其他隊。正巧,是楊依珊所在的院育隊。
院育隊不參加這次的高校聯合賽,所以兩邊不沖突,很順利地談好了友誼賽。
楊依珊看到網子另一邊的夏星眠,言又止,半天都沒上去打招呼。
而夏星眠似乎已經忘了這個人,都沒認出對面的隊里有臉。
“是那個來陪你上過課的漂亮姐姐?”周溪泛高高拋起球,使勁打出去,看向站在前面的夏星眠,在間隙閑聊起來。
夏星眠盯著球的向,漫不經心地回:“很明顯麼?”
“你不會覺得不明顯吧?”周溪泛笑了,“你夏大神除了那天對著笑,平常什麼時候笑得那麼開心過。那節課后,多你的暗者心碎喲。”
夏星眠托起一傳打來的球,給了周溪泛。
周溪泛一躍而起,直線把球扣死。
“不喜歡你嗎?”周溪泛扣完球,有點氣吁吁,撐著膝蓋看夏星眠,“我怎麼覺看你的眼神還溫的。”
夏星眠撿起滾過來的球遞給周溪泛。“對誰都是這樣。”
“好吧。”
周溪泛又回到發球的位置。
“還有一件事,我蠻好奇的。”
“什麼?”
排球帶著風飛向對面,周溪泛跑向網前,忽而一笑:“你都已經和那位斷了,也一輕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做那一大堆的兼職啊?”
礙于場上其他人,周溪泛沒把話說得太明白。
夏星眠知道,周溪泛問的意思是,為什麼自己在離債務后還在拼命賺錢。
那個深埋在心底的理由,泥土下涌的小芽似的,暗暗翻覆。
“因為……”
夏星眠憋得太久了,所有真話憋在口,簡直讓快要發瘋。
球飛過來時,為一個二傳,直接躍起,將所有的憋悶都發泄在手腕,狠狠一扣。
所有人都沒想到二傳手居然會直接扣球,對面沒反應過來,自家的隊也吃了一驚,都面面相覷。
排球落在對方的界,彈跳幾個來回,慢慢滾到遠的鐵網下。
夏星眠著氣,放肆地出一個弧度很大的笑,抬頭看向周溪泛,額角閃著汗珠。
“因為,我想攢錢,給買一對真鉆的耳環。”
周溪泛愣了愣。
在夏星眠的眼中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開心,夏星眠小時候獲得市鋼琴比賽第一名的時候,眼里都沒有閃著這麼開心的。
那一刻,周溪泛覺得,好像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似乎喜歡一個人的過程,就已經很幸福了。
比賽結束后,場邊的同學送來巾和礦泉水。
礦泉水帶得不夠,送到夏星眠的時候沒有了,送水的不停道歉,夏星眠也不停地說著“沒事”“沒關系”。
周溪泛把自己的水遞給夏星眠,夏星眠也婉拒了,說看起來更。
“你不啊?”周溪泛也不客氣,擰開蓋子大口喝。
夏星眠看向遠小賣部,去汗,說:“我去那邊買一瓶就行。”
話音未落,邊忽然遞來一瓶沒開封的冰鎮飲料。
“學姐,這個……”
楊依珊怯怯地小聲說。
“是你?”夏星眠這才認出來。
楊依珊點點頭,又抬高了拿著飲料的手。
夏星眠道了聲謝,接過來喝。
楊依珊小心地問:“學姐,你沒生我的氣吧?”
夏星眠想起了上回的事,搖頭:
“我沒有生過你的氣啊。”
周溪泛嗤笑一聲,對楊依珊說:“你學姐呀,就是個外頭看起來冷酷無的紙殼子,其實格特別好,一點都不記仇的。”
楊依珊使勁點頭,臉紅著掏出兩張票,一激,差點到夏星眠的臉上去:“學姐,這個!”
夏星眠沒接,先問:“這是……?”
“我這周末過生日,我爸爸在長湖山上的溫泉山莊為我辦生日宴,我同學都去。我……我想邀請學姐一起來。”
楊依珊很興的樣子。
“這是兩張溫泉山莊的票,學姐可以帶一個朋友一起,就上次那個大姐姐就行!”
楊依珊也覺得自己那天的話過界了,實在不該對夏星眠的朋友評頭論足。忐忑了好幾天,才想到這個辦法表示歉意。
周溪泛馬上反應過來,撞了下夏星眠的胳膊,示意收下。
“這不是拉近你們距離的好機會麼?”
夏星眠盯著那張票,整個人卻沉默了。
周溪泛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溫泉山莊。
溫泉山莊是夏家曾經最大的產業。夏星眠和夏懷夢從小就是在那里長大的,周溪泛結識夏家姐妹倆也是在這個地方。
然而,已經易主的山莊對夏星眠來說無疑是個傷心地。
“咳……”周溪泛尷尬地咳嗽一聲,“要不……我看還是算了……”
“沒關系。”
夏星眠平靜地接過票,折起來,妥帖地放進口袋。
等楊依珊走了,周溪泛才小心地問:
“你回到那個地方不會難過麼?”
夏星眠囁嚅片刻。
“應該會吧,故地重游什麼的……”
輕嘆口氣,忽然又笑了。
“可是剛剛在心里想象了一下,發現比起這點難過,能和姐姐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才是我更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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