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應該讓他惶恐不安，可這幾天，他總忍不住想起醒來那天，叢嘉含笑的眼睛向他。

離他很近，喊了他的名字，像朋友一樣和他聊天。

他們還......結婚了。

或許是從未想過，又或許是不忍，這是林沉夢里也從未經歷過的場景。

*

叢嘉給自己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

喻姐四十歲左右，是個十分資深的藝經紀人，叢嘉大學第一次辦個人畫展，就是辦的，從那時開始，就一直帶著叢嘉。

先關心了一下叢嘉的狀況，聽說還好之后就說：“下周出版社的領導組了個飯局，在泉市，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一趟。”

叢嘉有些擔心林沉的狀況，問：“非去不可嗎？”

“這次推不了了，你之前那本作品集銷量很好，這本出版社很看重，之后可能會安排簽售會。”

喻姐勸：“之前你出去采風，一采大半年我也不管你，但是作品集是大事，一定得去。”

語氣有的嚴肅，讓叢嘉不好推辭，只能說：“那能當天來回吧。”

喻姐聽松口，干脆道：“行。”

掛了電話，叢嘉順道去問了醫生林沉這幾天的狀況，得到醫生狀態良好的評價，心下稍安。

推開病房。

林沉已經將粥喝完，并且將保溫盒和碗筷收拾好，此刻正坐在床上，安靜地向窗外。

他坐得很直，沒有包紗布的一邊手五指并攏，著大。

有點像兒園乖巧等飯的孩子。

這個比喻在他上十分不恰當，但叢嘉還是被自己逗笑了，角微揚，聲音也著歡快：“好喝嗎？”

林沉回過頭，看了一會兒頰邊的小酒窩。

“好喝。”他低聲說。

叢嘉將裝著空保溫盒的袋子移到后面，在靠近林沉的椅子上坐下。

這樣的位置對于林沉來說有些過于近了，叢嘉上的清淡的花果香縈繞在他的側，仿佛與他相。

林沉覺甜粥在胃里加熱沸騰，熱意涌上他的臉，他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撐著手，稍稍往后移。

可叢嘉并不知道，自顧自地開口：“我下周要去出差一天，等回來剛好接你出院。”

“好。”他說。

叢嘉正道：“還有，我想談談我們的事。”

抬眸，直視著林沉，卻只看到他泛著的耳尖。

這是怎麼了？

叢嘉遲疑道：“你是很熱嗎？還是...”

“——是。”林沉像是在掩飾什麼，語速很快：“有些熱。”

“哦，這樣，好像是有點。”叢嘉起把空調調低幾度，拉過椅子，重新坐下。

這次離得遠了點。

林沉松了口氣。

“剛剛說到哪兒來著。”叢嘉說：“哦對，說說我們的事。”

看著林沉，目清亮，顯得坦而大方：“我知道你現在想不起來什麼，所以沒關系，你就先把我當朋友相。”

叢嘉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理方法，既不用和林沉說實話，讓他緒不穩，也不算說謊話。

微笑著看著林沉，等待他的回答。

朋友......

這兩個字曾經在十七歲的林沉心中翻來覆去，滾過無數次。

十七歲的叢嘉有許多朋友，別班的，本班的，高年級的，低年級的。

曾經的林沉覺得像是出現在電影里的絕對主角，閃耀，亮眼，奪目。

的存在，將周圍的人都襯托平平無奇的路人甲。

沒有人不想靠近主角，哪怕只為了短短的一幀鏡頭。

從前的他從來沒有資格參與這一部電影。

可如今，主角在星中翩然而來，出手，邀請他聯袂出演。

這是這麼多天，林沉第一次產生這個稚且荒唐的念頭。

——他謝發生這場意外。

第4章 第 四章

林沉的恢復的不錯，腦部和手部的繃帶已經拆了，留下結痂的傷疤。

醫生昨天來看過，說已經可以出院了。

在病房的隔間換服時，林沉收到了叢嘉的微信。

「我回來啦，過十五分鐘就到醫院（小貓微笑）」

剛拆繃帶的那只手還有點沒力氣，林沉用另一邊手回「好的」

他點了發送鍵，盯了半晌那個小貓微笑的表，覺得自己的回復略顯生，便又點開了聊天框，加了個「微笑」表。

隔間外傳來男聲：“林總，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

“好，等一下。”林沉正要按下鎖屏鍵，下一秒就看到屏幕顯示著「正在輸中」。

他手指停滯，立在原地，像是在無聲等待著叢嘉的回復。

那排提示消失又出現了幾次，最后徹底不再顯示了。

對面沒有再回復消息。

林沉很快地抿了一下，將手機放進口袋，起開門。

來的人姓陳，聽叢嘉說那是他在公司的助理，在他手下工作了很多年。

陳助理年紀不大，三十出頭，頭發往后梳，顯得很干練。

“林總，可以走了嗎？”

林沉的傷得不重，幾乎已經恢復，但走起來還是有細微的鈍疼，陳助理建議他坐椅，林沉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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