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海的恐懼,沈淨晗沒有對任何人講過,包括對話框裏的嶽凜。
準備退學換一個城市生活時,下意識選擇了沿海城市,後來輾轉到了雲江島。
一直以為自己是向往大海的,因為他在那裏。
可以坐在傍晚海邊的沙灘上看日落,也可以坐船坐遊艇出海,在這之前沒有覺察出任何異樣。直到有一次和餘笙一起在海邊撿貝殼,才意識到的心理狀態是有問題的。
踩在綿的沙灘上,每靠近大海一步,著海浪奔騰撲打在小上,慌張與懼怕的覺就越強烈,心髒開始不控製地加速跳,好像下一秒就會被深淵般廣闊的大海吞噬。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已經幾年沒有下水遊泳過。
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診斷為“創傷後應激障礙”,建議搬離目前居住的地方,有利於緩解神繃的力。
沒有吃醫生開的藥,也沒有搬離雲江島,隻是不再嚐試下水。
那天晚上沈淨晗在床上輾轉許久。
不確定今天之後是不是就好了,也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有意義。
依然每天都給嶽凜發信息,分自己的瑣碎生活,但沒有提過周穩。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沈淨晗正幫鄰居餐館家的小兒補習功課。
舊時約不提供餐飲服務,網絡訂房裏帶的早餐都是住客拿著餐券去那邊吃,兩家已經合作幾年。
這兩天市裏下來人整檢查雲江島所有餐飲商鋪的衛生消防及食品安全況,聽說查得很嚴,有家麵館因為消防嚴重不合格已經關停,老板都被帶走了。餐館老板娘忙著整頓自家前廳後廚,讓孩子來這邊寫作業。
小姑娘明月,今年初二,學習很好,就是容易溜號,尤其在舊時約,守著幾隻乎乎的小貓咪,隔兩分鍾就要去一下,後來沈淨晗不得不把貓咪們關到樓上,讓寫完作業再玩。
明月寫了幾道選擇題後,又開始托著下咬筆頭,“淨晗姐,餘笙姐真不回來啦?”
沈淨晗站在吧臺前玻璃杯,“都結婚了。”
餘笙的男朋友從瑞士回來後,沒多久兩人就領了證。
明月特別驚訝,“這麽快?”
歎了口氣,“我哥這下徹底沒希了。”
明月的哥哥明燦,今年剛考上大學,年竇初開,初次單給了餘笙,餘笙走那天鬱悶地跑海裏遊了倆小時。
“那天我哥打電話時還問來著。”
沈淨晗走過來拿起明月的習題冊,“你就別管別人了,寫完了嗎?”
“還差一點。”
沈淨晗的視線掃過第一頁,很快翻篇兒。
明月對檢查的速度見怪不怪。
沈淨晗很快指著其中一填空題,“甲基.苯.丙胺的化學方程式重寫。”
明月探頭,“不是C10H5N嗎?”
“C10H15N。”()
“哦哦哦。誤會,誤會,我會的,掉了。”明月趕拿起筆,在“H”和“5”之間填了個“1”,那地兒原本沒留空位,補完後特別,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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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淨晗剛要說話,明月趕打岔:“那什麽,甲基.苯.丙胺是什麽意思啊。”
“甲基.苯.丙胺是一種無味或微苦的毒品。”沈淨晗坐在對麵,繼續翻看的習題冊,“它的外表是一種明結晶,很像冰糖,就是我們常聽說的‘冰.毒’。”
把練習冊重新推到明月麵前,點點第五題:“這裏也掉一個數字,你不是不會,你是馬虎。”
明月灰溜溜地埋下頭,“馬上改。”
幾份作業直到天黑才做完,放下筆明月就央求沈淨晗,要跟貓咪玩兒一會,沈淨晗給拿了瓶汽水,上樓把紅豆它們放出來。
幾隻小貓咪撲撲騰騰跳下樓,沈淨晗留在貓屋補糧補水,收拾殘局。
周穩打來電話,“吃飯了嗎?”
沈淨晗用專門吸貓的吸塵收拾地麵,“還沒。”
“那正好,今晚來嗎?我給你做魚吃。”
“不去了。”說。
“怎麽了,忙嗎?”
沈淨晗停了一下,“我那個來了。”
電話那邊沉默片刻。
“那怎麽了。”
“不能做,去幹什麽。”
沈淨晗看不到周穩的表,但能到他是有些不高興的。
這通電話在不怎麽愉快的氛圍中結束。
從學生時代開始,沈淨晗每次經期都很難熬,至要難個兩三天,每次這時候的脾氣就不怎麽好,嶽凜逗時也沒有耐心配合,整天愁眉苦臉哼哼唧唧。
時間久了,嶽凜有了經驗,每月這幾天都備著紅糖薑茶,包裏隨時能翻出幾片暖寶寶。班裏飲水機熱水有限,接幾杯就沒了,他下課就拎著保溫杯往講臺旁衝,接一杯熱水送到們班。
很多人都有“衛生巾恥癥”,他沒有,沈淨晗忘記帶衛生巾時,他就去超市給買,大大方方挑選適合的品牌和款式,還會順便帶一杯熱乎乎的茶回來。
那時候沈淨晗那些氣的病全是嶽凜給慣出來的。
今晚青青值班,沈淨晗在房間休息。
幾隻貓咪已經歸位,或臥或躺零零散散地趴在貓屋裏的各個角落,懶洋洋睡覺的樣子跟它們的主人一模一樣。
今天是經期第一天,夜後腹痛的覺越發明顯,沈淨晗草草洗漱一下,灌了個熱水袋用巾包著,抱在懷裏,掀開被子上床。
有人敲門。
不想,作慢吞吞,不是很願地爬起來開門。
竟然是周穩。
他穿著那件在嶽城時替他選的軍綠衝鋒,拎著一個黑紙袋站在門口。
紙袋裏是剃須用品和一套家居。
是要過夜的樣子。
() 沈淨晗很意外,有那麽兩秒不知該說什麽。
周穩說:“你再不讓我進去,青青要上來了。”
除了一起在房頂看星星那晚,後麵過夜都是在他的別墅,沈淨晗不想讓別人看到周穩住在這裏,當然,周穩也不想。
沈淨晗側讓他進來。
沒有問為什麽不能做他還要過來,周穩也沒解釋,放下紙袋了外套,直接去了浴室。
沈淨晗抱著熱水袋盤坐在床上。
隔了會兒,聽到他的聲音:“我用你的沐浴了。”
抬頭,“用吧。”
一陣水聲後,那道聲音又傳出來,“這裏沒有浴巾。”
沈淨晗隻好從櫃子裏拿出新的浴巾,想了想,又把紙袋裏的新和家居拿出來,想一並遞給他。
忽然有什麽東西從他外套口袋裏掉出來。
沈淨晗撿起看了眼,是一支致的木簪。
不知道是什麽木頭,但看起來應該很名貴,流暢的線條像是手工製作,頂端鑲嵌了一粒溫潤瑩白的珍珠。
沈淨晗將簪子放回原。
周穩終於洗完澡,整個人熱氣騰騰地出來,一邊頭發一邊問要吹風機。
沈淨晗指了指牆邊五鬥櫃的第一個屜。
紅豆從貓屋那邊溜達過來,看到大半夜周穩出現在這裏,都快炸起來,很大聲地“喵”了一下。
聲音驚了其他幾隻貓,很快周穩被它們圍住。
周穩一走,它們就七喵八喵地跟在他後。
周穩無語了一會兒,“看來我得想辦法賄賂一下。”
沈淨晗覺得他後跟著幾隻小貓的畫麵有趣,“你做什麽了?它們很這樣,一直很乖很黏人的。”
周穩很無辜,“我什麽都沒做。”
“可能你們天生犯衝。”
“……”
周穩一邊吹頭發一邊默默想待會兒看看它們在吃什麽牌子的貓罐頭,改天批幾箱回來。
他隻穿了一條淺灰的寬鬆家居,著上,年輕的朝氣蓬,沈淨晗忽然想起之前的某個夜晚,他在床上一臉嚴肅地專心做事,額頭冒汗的樣子。
垂下眼睛,抱著熱水袋挪到靠窗那側,躺回被子裏。
吹完頭發,周穩關了燈,掀開被子,躺在後。
小貓咪們還沒走,守在兩人床邊,生怕沈淨晗被欺負。
周穩在耳邊說:“你能不能和它們說一聲,讓它們回去睡覺?”
沈淨晗角微微彎了彎,“怎麽,它們盯著你睡不著啊。”
“有點別扭。”
雖然什麽都沒做。
於是沈淨晗起把貓咪們哄回貓屋,輕輕關上門。
重新躺好時,周穩摟住的腰,寬寬結實的膛著纖瘦的背,溫熱的掌心覆在的小腹上,輕輕著,“難嗎?”
靜了一會兒,聽到的聲音:“還好。”
“明天要不要去我那,給你煮紅豆紅棗粥。”
“你還懂這個。”
“查一下就知道,不費什麽事。”
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躺在一張床上什麽都不做。
沈淨晗覺得他就是大半夜跑過來找罪,即便沒有靠得太近,還是覺察出一些異樣,但後的男人什麽都沒說,也沒有對手腳緩解自己,默默平複了一會兒就好了。
這男人的自控力強得可怕。
嶽凜同樣是自控力很強的人。
沈淨晗比嶽凜小一歲,嶽凜大一那年,高三,他顧及年齡小,又要高考,一直很守規矩,除了親親抱抱,越線的事一概不做。
有一次去他家複習功課,學到睡著,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嶽凜貢獻出一條胳膊讓枕,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生無可地瞪著眼睛看天花板。
懷裏那個小姑娘睡得又沉又香,對他毫無防備,乎乎的不知死活地往他上,那一瞬間他真的很想使勁兒把搖醒,衝吼,告訴你要麽回家去要麽多穿點兒要麽起來學習,老子要難死了!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最後他還是認命般了已經麻了的胳膊,然後重新將懷裏的人抱,在心裏默默計算年的日子。
直到沈淨晗高考結束,他們才有了第一次。
那一夜,真是……痛並快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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