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聽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才反應過來,忘記帶皮筋下來了。
烏黑卷發格外順,隻要低頭吃一口菜,就會順著肩膀弧度落。
被上去一會兒,又馬上落了下來。
宋聽放下筷子,目在客廳裏掃了掃,想看看有沒有多餘的皮筋。
容知鶴抬眸看來,同樣輕輕擱置下筷子。
“要找什麽嗎?”
宋聽隨口道,“我看有沒有皮筋。”
“我有。”
宋聽一時間不知道是懷疑自己聽錯了,還是容知鶴聽錯了,“我想要紮頭發的皮筋。”
容知鶴淡淡應聲,“嗯,我有。”
縱使手指上幹幹淨淨的,他還是先用紙巾簡單拭了下手指,才從口袋中取出了一個用明封袋裝好的淺發圈。
指尖抵著,輕輕推到宋聽麵前。
宋聽滿腹疑問,“你為什麽會隨帶著這個?”
眼神一瞬間警惕,“你不是沒談過嗎?”
容知鶴作一頓,輕笑。
“是為你帶的,夏天快到了,頭發披著容易熱。”
“我是沒有談過。”
“但是聽聽,你丟三落四的小病我還是清楚的。”
“就比如曾經,某個小姑娘,不小心弄丟了腳鏈,在遊樂園哭得好傷心,連經理都驚了……”
宋聽耳尖一紅,毫無底氣,“我、我那時候還小啊!”
那是宋聽十一歲生日時候的事。
母親離世後的第一個生日,宋帆答應帶去遊樂園,結果剛玩兩個項目,就被一通電話走去了公司,隻留下司機和保姆陪。
宋聽沉默地目送他離開,安安靜靜玩過了好幾個項目。
然後在發現腳踝錦給係上的紅繩不知道丟哪兒去後,咬著默默哭了起來。
司機和保姆越哄,哭得越傷心。
不鬧,就是坐在長椅上,不停地泣著,怎麽也哄不住。
最後連遊樂園的經理都急匆匆跑來,還給拿了一個草莓味的冰淇淋,再三保證會給找到。
隔了兩天,就有一個快遞寄到了宋家,裏麵正是宋聽弄丟了的那條紅繩。
“——不過,你怎麽知道?”
被宋聽直勾勾盯著,容知鶴神還是異常從容。
“我聽容醒說的。”
“聽聽不知道嗎,那家遊樂園就是明家的產業。”
宋聽知道。
宋帆後來告訴,遊樂園和旁邊的一大塊商業區地皮都在明家那位小佛子的名下,是小佛子好心,聽說後直接停業三天,安排人地毯式搜尋,才終於給找到的。
容醒向來和明家走得近,知道也不奇怪。
但是。
“你和容醒這麽嗎,為什麽我從來沒在他的生日會上看到你過?”
宋聽總覺得有些奇怪。
容醒子張揚,每年的生日會舉辦得尤其熱鬧,京圈世家中活躍些的小輩們幾乎都會出現在他的生日會上。
更別說,就容知鶴這長相、這氣質,更不應該默默無聞了。
“我母親外嫁,一直在航城,隻有過年才會回來幾天,後來又出去留學了,沒參加過容醒的生日會。不太出現,聽聽對我沒印象也是正常的。”容知鶴笑意溫潤。
太順了。
方方麵麵都找不出任何問題。
宋聽擰眉琢磨了兩秒,最終將自己莫名其妙的糾結歸結於太過敏。
手拿起那個發圈,繞了兩圈將頭發紮好。
因著抬手的作,手腕上的降真香佛珠往下滾落一小段距離。
卡在小臂上。
宋聽作一頓,下意識看了眼對麵的容知鶴。
放在桌麵上的手掌骨節分明,修長白皙。
腕骨微微凸起,覆著冷白理。
是很好看的一雙手,充滿了男力量。
——他的手腕,至比宋聽大了一圈。
但給戴上的佛串,卻是恰好的寬鬆。
容知鶴……提前將佛串改小了。
摘出的兩顆佛珠墜在深棕的繩結之下。
偶爾在手腕上,印出淺淺印記。
宋聽暫時沒說什麽,吃完了晚飯,容知鶴要離開時,送他到了門口。
夜中,山茶的香氣清幽。
男人低眸看,“那我先回去了。”
尾音輕飄,繾綣出幾分不舍。
那雙桃花眼一眨不眨的,輾轉留在宋聽上。
宋聽點了點頭,“明天中午見。”
見宋聽一副不打算再說什麽的樣子,容知鶴神漫上幾分失落,垂眸應了聲明天見。
他準備走。
剛轉,腰間驟然傳來一點力道,推著他往後。
宋聽用的力氣並不大。
更像是,篤定了他會依從的一種自信。
容知鶴有些意外,還是順著的力道,格外溫順的往後退了幾步。
肩膀撞上小疊墅門口的石柱,容知鶴輕哼一聲。
懶洋洋的斂著眉眼,淡紅的勾著一點笑。
“聽聽,舍不得我?”
宋聽眼眸半彎,指尖在他腰間輕蹭而過,驀地往上,勾住了容知鶴的領。
力道往下,拽著他。
“哥哥,低個頭呀。”
容知鶴格外配合,躬起脊背,垂下頭。
像是矜貴桀驁的狼犬,隻心甘願的為他的摯低頭。
一點一點,麵龐靠近。
宋聽不閃不避,旁邊小路上的路燈倒映在眼中,澄亮盈盈,又帶著明顯的焉壞勁兒。
鼻尖輕。
不知道是誰了,還有意蹭了過去。
最近的那一刻,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融。
容知鶴斂著眉眼,結輕滾。
他還想繼續往下,攫取那片豔潤紅的花瓣。
但卻被宋聽略略往後仰頭,躲了過去。
“哥哥。”
躲了,但沒躲遠,彼此臉頰輕蹭,呼吸落在頸邊耳廓,彌漫開一片的迷離麻。
人的聲調又,甜甜地喊著他。
眼尾彎起。
語調輕輕。
“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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