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知站在馬車旁，一隻手穩穩地托著染手臂，另一隻手放在腰後，以防站不穩。

    待染站穩後，他才笑道：“你在馬車上等著便好，我已命人提前打過招呼，還能了你最吃的板鴨不？”

    原來，出門前沈聿知才告訴，特意在醉仙樓給訂了一些吃的，讓帶回府中。

    正好路過，便親自過來取了。

    染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指著旁邊的鋪子道：“我是來看鋪子的。”

    前些日子要回了母親的嫁妝，還沒倒出時間看看呢，正好醉仙樓旁邊的首飾鋪子就是其中之一，也不過是順便進去看看。

    沈聿知自然知道那個鋪子是姑姑的嫁妝，剛剛跟開玩笑而已，囑咐又青：“照顧好你家小姐，我一會兒去找你們。”

    醉仙樓二樓，陸久臣看著下麵幾人影消失才收回視線，含笑地看著對麵之人：“怎麽，咱們堂堂指揮使大人竟要開竅，開始關注子了？”

    傅今安輕輕撚著茶盞的邊緣，瓷質細膩溫潤，好像的，語氣輕描淡寫：

    “不過是個玩意兒，也值得你猜來猜去？”

    陸久臣撇撇，顯然不信。

    傅今安也沒解釋。

    這邊染一進鋪子的門，掌櫃的趕忙朝店小二使個眼，然後才笑著迎上來：“哎呦，原來是東家，來怎麽也沒事先打招呼呢？”

    染假裝沒看見他的小作，隻看了一眼悄悄從後門離開的店小二，淡淡地回道：“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有這個規矩了，倒是我的不對，還請徐掌櫃見諒。”

    徐掌櫃見染的臉有些冷，連忙賠笑：“東家言重了，小的隻是擔心不小心怠慢了東家。”

    染抬手打斷他的話：“無事，你該忙忙你的，我就隨便看看。”

    徐掌櫃看看，隻好點頭：“那好吧，小的去給東家上茶，您慢慢看。”

    “哦對了，”染忽然道：“麻煩徐掌櫃順便把賬簿拿過來，我看一眼。”

    徐掌櫃笑容僵在臉上。

    染挑眉：“怎麽？很為難？”

    “不不不，不為難，小的這就去拿。”

    徐掌櫃連忙道，同時對旁邊另一個店小二搖搖頭。

    店小二識趣地上來，跟在染後，時不時地解釋兩句。

    染也聽得認真。

    臨近傍晚，鋪子裏的客人並不多，隻有兩位不知哪個府上的千金在看玉釵，時不時地還向這邊兩眼。

    染看了一眼，隻覺有些眼，卻沒什麽印象。

    等了一會兒，徐掌櫃還沒出來，染有些不耐煩，對後的店小二道：“你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店小二離開，沒一會兒，徐掌櫃便出來，手裏還捧著一摞厚厚的賬本，滿頭大汗。

    “哎呦，讓東家久等了，實在是賬本太多，找起來麻煩。”

    說著，將賬本重重地放在桌案上，震起一陣灰塵。

    又青忙扇著帕子道：“徐掌櫃您慢點！”

    徐掌櫃嘿嘿一笑：“姑娘不好意思，實在是小的不知道東家來，否則一定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染擺手，用帕子拂去賬本表麵的灰塵，也沒看，隻一本本地著。

    徐掌櫃不清心裏在想什麽，隻好一臉張地站在旁邊。

    染了兩本，扔下手裏的帕子，隨意出在最下麵那本，道：“又青，把這些都搬到馬車上。”

    又看向他：“等回頭我看完了，有問題再找你。”

    徐掌櫃剛要鬆口氣，就見染翻開那本看起來很“髒”的，看看日期：新的。

    染角出一抹笑，輕輕打開。

    徐掌櫃額頭上立馬浸上一頭冷汗，垂在後的手擺了擺，最先離開的那位店小二藏在門口，看見手勢，轉消失。

    染看著賬本，隨意念著：“宣元十二年臘月初三，支出白銀一千兩。宣元十二年臘月二十，支出白銀五百兩，金銀首飾合計兩千兩。宣元十三年正月初五，支出白銀三百兩，玉簪一支，手鐲一副，合計白銀八百兩……”

    越往後念，徐掌櫃越抖，到最後，終於忍不住跪下來：“東家，請您明察啊！”

    染合上賬簿，臉上人看不出生氣，語氣依舊淡淡的：“短短一個月，銀子首飾加一起，一共支出近萬兩。徐掌櫃，你是自己說呢，還是等著府來問？”

    徐掌櫃跪在地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東家，這，這……”

    “這沒什麽好說的！大姐姐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是，何必為難別人！！”

    如雪忽然掀開裏麵門的簾子，氣呼呼走過來。

    染抬起頭，笑著看了一眼，沒說話。

    又青走到剛剛那兩位小姐跟前，福道歉：“兩位姑娘對不住了，今日我們鋪子裏有事，提前打烊。這兩樣小東西，權當給姑娘們道歉。”

    說著，又青拿出染剛剛選的兩副珍珠耳墜，到二人旁邊的丫鬟手中。

    “沒關係，你們忙，我們改日再來。”

    “對對對，我們也是隨便看看，就不打擾你們了。”

    二人識趣地離開。

    如雪有些不忿：“大姐姐想說什麽，難不害怕外人聽見不？”

    染：“如果二妹妹不介意，我是無所謂。”

    “又青，將大門打開，讓大家都看看，有些人是怎麽監守自盜的！”

    “你，你敢！”

    如雪臉慘白，指著染道。

    染起，輕輕撥開的手，對一旁的徐掌櫃道：“徐掌櫃，你還沒回答我呢？”

    徐掌櫃看了一眼如雪，隻好著頭皮道：“回東家的話，這些都是二夫人和二小姐用的，小的也說過得有東家您的手諭。可二小姐說，家的東西能做主。”

    “家的東西？”

    染冷笑，微微上前一步，地著如雪的耳朵：“我母親的嫁妝，何時姓了？”

    如雪強壯鎮定，著脯道：“嫁家，就是家的人！難不還能是別人家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