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畏罪自殺1
翌日。
應天府衙。
寬大明亮的大堂里,正大明的牌匾掛在最中間,暗紋雕刻,翠玉鑲嵌,在暗紅木框的映襯下,幾個流金大字閃閃發亮,非常扎眼,兩排著深紅勁裝的衙役分居左右,手執長杖,頗有幾分威嚴。
準許旁聽的村民只能站在大堂的最后,幾乎就要站到外面去了,既便如此,村民們仍是危襟而立,統一的子站得最直,頭低到最低,連大氣都不敢出。
只除了一個人。
樓夕眼掠過雙手環,背靠著門框坐在門檻上的那抹孤影,桀驁的姿態與府衙大堂格格不,破帽子遮去了他大半張臉,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樓夕也能猜到,他此時必定一臉的怒意。
想到這里,樓夕沒來由的覺得心愉悅。
他心愉快,有人卻是怒意橫生。
午時是中午十二點沒錯吧?這些白癡昨晚上一夜不睡,不知道在折騰什麼,今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就把架到應天府門前,迎著太傻傻的等到現在!
上的服又又厚,背后早就被汗水打了,帽子蓋得不過氣來,額頭上,臉上早就大汗淋漓,瞪著案前一清爽的樓夕,卓晴煩躁到了極點。
今天的樓夕和昨晚很不一樣,頭戴紫金白玉束冠,著暗紅流金長袍,前襟上繡著一只半伏半臥的金麒麟,雙目炯炯,蓄勢待發,純黑的錦綢腰帶上懸掛著翠玉環佩。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朗朗淺笑,卻也沒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下拜見樓相。”刑部侍郎吳志剛半跪下子,心下惴惴不安。
吏部、刑部雖然都由樓相監管,但是平日里,復核刑案都是由刑獄司大人管職,絕對不可能在府衙里見到樓相,他一個四品小,怎能不惶恐!
在旁邊的椅榻上坐下,微微揚手,樓夕淡笑回道:“免禮。”
吳志剛緩緩站直子,卻怎麼也不敢坐下,樓相在此,他怎麼敢坐主位,站在案桌旁,吳志剛恭敬問道:“樓相今日來,是……”
樓夕一派輕松的笑道:“牛家莊數百村民聯名上書,為林博康換軍糧一案喊冤,你怎麼看?”
樓夕問得隨意,吳志剛卻是臉一白,雙手抱拳,趕回道:“樓相明鑒,此案人證證俱在,林博康自己已經認罪了,絕無冤案!”
“絕無冤案?”樓夕看向大堂旁的婦人,問道:“林氏,你可有話說?”
卓晴稍稍抬眼看去,只見一個五十開外的婦人已經跪倒在地,聲音雖然有些發抖,但卻回得十分響亮:“回丞相大人,民婦本月十八日也就是府衙給我夫君定罪的第三天去探過夫君,夫君說他沒有換軍糧,他是被冤枉的!”
婦人話音未落,吳志剛已經按耐不住,急道:“荒謬!白紙黑字,有他親自畫押的認罪書,豈容他說冤枉就冤枉?!師爺,快拿卷宗過來給樓相過目!”
“是是是。”一直怯怯的站
在一旁的男子立刻沖向后堂,不一會,手里捧著一疊東西跑了出來。
吳志剛趕接過卷宗,恭敬的雙手遞上:“樓相,這是本案的卷宗,人證證俱,不容他抵賴了!”
卓晴半依著門廊,一雙明眸斜睨著樓夕,等著看他的反應,他把林博康的老婆都找來了,一定早就看過案卷了,只一晚上的時間,他還做了什麼?!這個男人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不會沒有原因。
果然,樓夕并沒有接下卷宗,而是一幅傷腦筋的樣子,嘆道:“你們一個一口咬定絕無冤案,一個口口聲聲喊冤,既然如此,就把犯人帶上來,本相要親自詢問。”
吳志剛一怔,卻也不敢說什麼,對著旁邊的兩名衙役低聲說道:“你們兩個,快去把犯人林博康帶上堂來。”
“是。”衙役領命而去。
誰知這一去就是半個小時,卓晴覺得事有些不妙,樓夕倒是面如常,不見煩躁,一只手在座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只是苦了站在他側吳志剛,額頭上滲出了一層薄汗,但是站在樓相邊,他一也不敢。
好不容易,離去的兩名衙役回來了,吳志剛低罵道:“怎麼去這麼久?”看他們后空無一人,急道:“人呢?”
兩人皆是低不已,一人慌張回道:“回稟大人,林博康他……他今天一早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
卓晴暗暗留意吳志剛的神,他聽到消息之后,差點站不穩,臉由白轉青,看樣子也被嚇得不輕,應該不是裝出來的。樓夕不發一言,眉頭輕蹙,或許他也沒有想到人居然死了!
難道真的是自殺,卓晴潛意識的否定,因為——太巧合了,時間控制的剛剛好!
“恩公死了?!”圍在外面的村民瞪大了眼睛,都不敢相信,想要涌進去,但是樓相在場,又不敢造次,只能干著急。
“夫君!”林夫人一聽立刻癱倒在地,低泣不已,像是想到了什麼,林夫人忽然爬起來,指著吳志剛哭喊道:“我夫君是冤枉的,他不可能自殺的,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殺了我夫君!”
林夫人瘋狂的撲向吳志剛,被兩側的衙役用長杖攔住,上卻還不依不饒的罵著。
吳志剛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大喝道:“住口,無知婦孺休得咆哮公堂!把趕出去!”吳志剛小心的看向樓夕,生怕他發怒,好在樓相一副深思的樣子,好像沒注意那潑婦的說辭。
“放開我!”林夫人死命掙扎,畢竟還是抵不過兩個大男人,衙役一左一右將架了起來,往外拖去。
“等等。”
就在林夫人就要給扔出去的時候,一道冷淡的聲音幽幽響起:“何必急著趕人,自殺還是他殺,看尸自然就知道了。”尸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冷淡的聲音在大堂里幽幽響起,格外的刺耳,而且說話的還是一個渾上下籠罩在灰袍子里的怪人,吳志剛不耐煩的道:“你是誰?!竟敢在堂上喧嘩!”
“我……”?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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