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的六點二十分, 了秦與一天里最有儀式的時間，他準時出現在巷子里，不急不躁地等晨下樓。

晨洗漱過后, 會悄悄打開臺的窗戶, 站在樓上跟他揮揮手。

秦與沖笑笑, 每天都會重復同樣一條消息:【不著急, 你一會兒慢點吃。】

晨一邊看著他, 在手機上盲打消息，發出去時再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別字, 回:【我沒著急，吃的很慢，真的。】

秦與過落地玻璃，看到了臺上的盆栽，他問:【那些花花草草是你養的嗎？】

晨:【是我買的，不過都是爸爸照顧它們。】

秦與問:【能送一盆給我嗎？我養著。】

晨當然愿意送他，把臺上所有的盆栽都拍了照片發給他，【你選一盆。】

秦與也不知道有些盆栽什麼，看得出來它們被養得很好，生機盎然, 他選了最小的一盆:【就這盆小多吧。】

看上去應該很好養的。

這也是最的一盆, 可能是跟秦與心有靈犀。

吃飯的時候, 晨跟爸爸說，想帶盆多到學校, 學習累了后養養眼睛。

萬里:【等周末，爸爸再去花卉市場給你挑幾盆綠的植，那個看了眼睛更舒服。】

晨莞爾:【謝謝爸爸。】

不到六點半，拎著秦與的早飯, 另一只手捧著那盆多，直奔秦與而去。

秦與顧不上吃早飯，先接過那盆多。

晨跟他說:【我的盆栽都是有名字的，我初中那會兒沒一個朋友，也不想學習，太無聊了，就給每一盆都取了名字。】

秦與問:“那我這盆什麼？”

晨:【小西米。】

秦與看一本正經的表，他笑了，“這名字好聽。”

晨也笑:【對吧，我也覺得好聽。】

秦與看著，忽然想親一下。

可時間和地點都不允許。

他自己岔開話題:“你今天還有黑眼圈，昨晚是不是又很晚才睡？”

晨心虛，眨了眨眼:【沒呀。

】

秦與拿無奈，再次跟保證:“放心，有我輔導你，你不會考不上政法大學，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高二不在一個班。”

晨怎麼會不擔心呢，哪有那樣的運氣再跟他同班。

一大早，不想提掃興的事，把早飯給他，替他拿著那盆小西米，【你快吃飯，冷了不好吃。】

秦與點點頭，心里想著的是擔心的事。

-

秦與對那盆“小西米”格外上心，課間時還帶它到走廊上曬太，又查了一些資料怎麼養好小多。

趙姝湊過來，也喜歡那盆多，確切說更喜歡那個致的小盆。

跟他打商量:“這多是晨晨的吧？你現在天天要給晨晨補課，也分不出那麼多力，在學校里我替晨晨照顧它吧。”

“謝謝，不用。”

秦與怕趙姝搶走，忙拿起來捧在手里。

趙姝被他的作弄得哭笑不得，聲討他:“不是，我在你眼里怎麼就了強盜了呀。”

秦與不跟爭辯，拿著小西米回教室去。

晨正在位子上喝牛，他把小西米暫時給保管，“我去找陸老師。”

晨:【你又要請假？】

“不請假，別的事。”

至于什麼事，他沒說。

辦公室里，陸柏聲剛開會回來，拿著杯子正要去倒水，秦與代勞了，不由分說拿過杯子:“我來吧，你坐著歇歇。”

陸柏聲瞅著秦與，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今天居然還主幫他倒水，“說吧，什麼事？”反正不是作業完沒完這樣的小事。

秦與把水杯給陸柏聲，他早在心里打好腹稿:“聽說馬上要分科了。”

“嗯。”

陸柏聲開始喝水，不接茬。

秦與只好主說出前來的意圖:“我知道你到時還繼續做晨班主任，我想跟晨一個班。這件事對你來說舉手之勞。”

陸柏聲抬眸:“為什麼非要跟晨一個班？理由。”

秦與:“理由就是我以后可能要跟你為一家人，是要正兒八經喊你姑父的，現在喊也行。”

陸柏聲:“......”

差點被嗆到。

他

理了理思緒，聯系這段時間來秦與的各種反常行為，原來他喜歡上了晨。

“秦與，我安排你跟晨坐，不是...”

秦與打斷他:“我知道，不是讓我影響晨的學習，我也知道你在晨上花了多努力才讓走出來，你擔心要是晨因為我傷，你沒法跟姑姑代。我現在要是跟你說那些天花墜的保證，你肯定也不信，那你看我表現行不行？像我這樣了解學習況，知道哪里薄弱的輔導老師，絕對再找不出第二個，所以我才想跟一直一個班。”

陸柏聲瞅著他:“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秦與:“轉來第一天就喜歡，跟你沒關系，這完全是學校安排我到十班的。”

陸柏聲:“......”

秦與道:“你以前不是還納悶我怎麼想當學霸了，就是因為晨，我想給講題目。”

辦公室有其他老師進來，秦與站好，恢復了學生的乖巧模樣:“陸老師，謝謝你，那我回去了。”

陸柏聲啞口無言，手一揮，讓他滾。

接下來的一周，秦與沒等到陸柏聲來找他“談心”，日子就這麼平平靜靜地過去，即便是上英語課，陸柏聲看他和晨的眼神也沒有任何異樣，全然一派風輕云淡。

陸柏聲應該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不過也不是沒條件，條件便是他績始終保持在年級前列，而晨的績也要穩定進步，不然陸柏聲有可能將他們分在兩個班級，還有可能棒打鴛鴦。

不知不覺中，迎來了5.20，在很多同學眼里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

秦與中午時收到爸爸發來的消息:【你媽媽這段時間被氣得不輕，被你氣，又被我氣。】

秦與:【我媽又給你打電話了？】

何君碩沒瞞:【嗯，原本是讓我跟你好好聊聊，我理解錯了，以為讓我多關心關心你的。】

秦與問:【你現在跟我媽站在統一戰線上，準備等我高中畢業，拿我跟晨的開刀？】

何君碩:【不至于，喜歡誰是你自己的事，畢竟跟晨在一起的人是你

，你要是能接不能說話，那我有什麼不能接的？我跟你媽媽不一樣，我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眼，不然我也不會無所謂你跟誰姓，是不是？】

這倒是。

何君碩又發來:【爸爸想問你，你對晨是不是同？】

秦與:【我對有好時，不知道嗓子壞了不能說話。】

何君碩:【那就好。】

他提醒兒子:【別只顧著學習，今天是5月20號。】

秦與:“......”

他發現撇去何君碩做父親不稱職這點，跟他相是件比較愉快的事。

【知道，禮早準備好了。】

他往窗外看一眼，晨正和趙姝趴在走廊的臺子上聊天。

趙姝慨，日子過得太快，轉眼又要到月考，而還沒從之前那本小說里走出來。

于而言，開放式可不就是be嗎。

雙手托腮，自言自語:“我以前很瞧不起暗的人，心想喜歡就追呀，搞什麼暗，慫！現在到了......”言又止。

現在到了自己上才發現，之所以暗，是因為知道自己跟對方差距有多大，不敢表白，就算表白了也是被拒絕的結局。

何必自找難堪。

晨等了大半分鐘沒等來趙姝把話說完整，問:【‘現在到了’什麼？】

趙姝笑笑:“現在到了5.20，表白都要排隊。”

說的爐頭不對馬。

晨猜測:【你有喜歡的人了？】

趙姝:“有啊，小說男主，可惜出國了。”

晨笑，說戲太深。

趙姝惆悵，馬上月考，在最后一個考場，可彭靖在第一個考場，這距離差了十萬八千里。

又聊了會兒，兩人回自己的座位。

晨坐下來，秦與小聲示意:“手。”

“？”

“給你個小禮。”

晨的手從桌下過去，他從桌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放在手心，“520快樂。”

是一串千紙鶴糖果的手鏈，各種的糖塊，每兩顆糖之間用彩橡皮筋扎起來，五彩繽紛，如夢如幻。

秦與怕送太貴的禮心里有負擔，于是自己手制作。

他昨晚在家做了一晚，一開始不練，做得不好看，給晨的這串手鏈是他嘗試了第三次才做好的品。

他承諾:“等以后我自己賺到錢，給你買最貴最好的手鏈。”

晨:【這個就是最貴最好的手鏈。】

秦與跟對視，笑了下，說:“一共九顆糖，不許吃。”

晨小心地把這個手鏈戴在手腕，趴在桌上，盯著手鏈翻來覆去地看，抬頭時，秦與正在專注地看，忙別開臉。

這個午后，無論是天氣、還是從窗外吹進來的初夏的風，都跟他的眼神一樣，又溫和。

后來，不管過了幾年，只要看到這串手鏈，都能清楚地記著這天中午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及秦與看的每一個眼神。

他說一共九顆，不許吃，哪舍得吃呀，一直放在冰箱里。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過兩個春夏秋冬，那條小巷子，秦與陪走了無數遍，早上接，晚上送。

有一天，他跟說:晨晨，你長高了幾公分。

是啊，長高了，也長大了，他們也快走到分別的岔路口。

十六歲的初遇。

十七歲的陪伴。

十八歲的長。

十九歲的那個十月份，和秦與已經讀大一。

十一假期，從學校回家，在爸爸的修車鋪，遇到了隔壁干洗店的小妹妹。

小妹妹兒園畢業了，今年上一年級，當初送給小丫頭的那兩個玩小熊，小丫頭還當寶一樣收在那。

小丫頭見到:“姐姐，秦與哥哥呢？”

:“哥哥去國外了。”

秦與如愿申請到他喜歡的那所常青藤大學和那個王牌專業，高考正常發揮，考上了心儀的政法大學，彭靖也在北京，他被保送到清華。

趙姝在蘇城本地的一所大學讀專科。

陸老師又從高一教起，聽爸爸說，他每周依然來修車鋪兩三次。

幾年下來，他已經能用練的手語跟爸爸流。

姑姑在國外負責的那個項目，還沒結束，聽說差不多要到年底。

十一假期接近尾聲，

明天返校，爸爸給做了一些鹵味，讓帶給室友分著吃，在學校時，每次跟爸爸視頻，室友們用手語跟爸爸打招呼，說叔叔，要好吃的。

室友們都是吃貨，開學一個多月來，只學會這一句手語。

萬里看到了冰箱里的那串手鏈，用一個自封袋封起來，放在冰箱快兩年半，【晨晨，這個手鏈的糖，過期了吧？還能吃嗎？】

晨:【爸爸，這個不會過期的，就放在這里。】

秦與給的東西，從來沒有質保期，永遠都新鮮。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萬里送晨去高鐵站，出門前，他把兒的行李再三檢查，生怕帶了東西。

晨把充電塞到背包里，【爸爸，沒關系的，忘了什麼你到時寄給我。】

這一次送兒去車站，比上一次送兒去學校，心里要舒坦一點，暑假開學那次，他不放心兒離家那麼遠，怕兒在學校委屈，那段時間他整夜失眠。

看著兒跟室友相融洽，們都格外照顧兒，他的心才徹底回落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