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謝繁,他自然悉。謝繁是母親兄長的嫡次子,謝家這一代宗子的親弟,才滿十五歲。
大將軍有意無意地提醒他,“謝家的意思你該明白。你母親是什麼打算,你回去大可問,不可問也不問便心生罅隙,明白?”
姜煜點點頭,“兒子知道。”
隨后又難免心生沉郁,母親為什麼不與他說?是怕他多想?母親心疼親兒子不愿讓他上戰場,那親侄兒便不心疼了?
還是所謂的心疼也是謝家的安排?
謝家想要收割父親在軍中的勢力為己用麼?這是多早的籌謀?
父親正值壯年,他們便開始虎視眈眈,等父親真的……罷了,不能再想。
“那父親當真要依他們所想,培養謝繁?”
大將軍見他神漸漸平復,拍了拍他的肩,沉聲道,“當初謝家應下這門婚事時應當就想到了這一步,爹并不意外,也不憤怒,大家族行事如此。便是我們姜家,也有種種功利到殘酷的考量,你該習慣的。至于謝繁,就算我并不著意培養他,只要他在軍中,就代表了我姜淮一半的臉面,另一半是他謝家百年的聲,最后能走到哪一步,還是要看他自己。”
“那阿澈……父親,阿澈不比謝繁差,他進書院時便能百步穿楊,這幾年武藝在一眾同窗中數一數二,孩兒還是希您能對他多多關照。”
大將軍笑了,“爹算是看出來了,我們家煜兒真的很喜歡寧家的孩子。好好好,爹一定好生看著那孩子,只要他家里能松口,爹必定栽培他,怎麼樣?”
姜煜終于放心。
他不知道的是,大將軍心里已經開始盤算與寧大學士進行一場資源置換。他護著寧澈這孩子,寧大學士便要為姜煜掃清障礙。
年人的世界,利益比更可靠。
☆、兩地年關
當晚大將軍設宴招待這一行風塵仆仆的京城來客。
是個小型家宴,卻也酒菜盛。頭頂是鋪滿星子的夜空,外院傳來士兵與姜煜隨從談勸酒的聲音。
寧姒在席上看見了一個陌生年,跟哥哥們差不多大年紀,比哥哥稍矮半個頭,長發在腦后高束馬尾,一張俊俏小臉生得眉清目秀,映著花園的燭,約能看見左眉峰上一顆小痣,挑眉時便更為顯眼了。
這年笑著介紹自己是姜煜的表弟,兵部尚書謝沉嫡二子,姓謝名繁。
寧姒默默捋了捋。姜煜的外祖有三個孩子,長子謝沉,獨謝漫即姜煜之母,子謝清,沒有庶出子弟。這個謝繁的年是長子謝沉所出,而謝林晚則是子謝清的嫡長。
嘶,這謝繁,父親是兵部尚書,姑父是鎮國大將軍,背景可真。
哦,反過來,阿煜哥哥的父親是鎮國大將軍,舅舅是兵部尚書,那也很。
寧姒是很有禮貌的孩子,既然謝繁是阿煜哥哥的親戚,那勉強也算自己人,于是待他親切友好。
“是寧閣老家里的嗎?”謝繁沖笑笑,看上去是個爽朗際的子。
寧姒很想告訴謝繁,爹爹不喜歡別人喚他“閣老”,總覺得把他老了,他就聽別人老老實實一聲“大學士”。但想想還是不說了,跟這謝繁才頭一次見面,很沒必要糾正這些有的沒的稱謂。
于是乖乖地點了頭,又問他,“你是謝尚書家里的。為什麼在這兒?”
謝繁被這直白一問,鼻子答道,“自然是來參軍啊,來了有兩三個月了。兩個月二十二日。”
“記這麼清楚……”寧姒小聲問,“你是不是想家?”
謝繁笑得有些靦腆,沒說話。
“想家又不丟人,我也想家了。”
寧澈和姜煜兩個喝著酒,看見這兩個挨著坐的人湊著頭說話,都有點兒不爽的覺。
“看見沒,嘟嘟跟誰都合得來,可不是獨你一份!”寧澈不爽之后便是想辦法讓姜煜更不爽。
姜煜往那邊看一眼,又收回目,漫不經心道,“不就是你來我往的客套麼。”
寧澈撇撇,“嘟嘟妹妹要是討厭他,才不會跟他客套,就想辦法自己吃東西、玩耍,有一百種辦法能毫不失禮地不理他。”
姜煜便想,妹妹對謝繁的印象,好像還不錯?
要是知道謝繁會占去哥哥的資源,以后說不準還會和阿澈為競爭對手,肯定會立馬討厭謝繁的吧?
哼。
姜煜看著那個說話時邊向寧姒比劃著什麼的謝繁,想起之前與父親的談話,他以為皇上不會樂意見到謝家將手進軍帳中去,父親卻道,若謝繁真有本事,皇上也不可能在明面上打。
這大概也在謝家的算計之,連皇上才重名的子都算進去了。
他倒不是與謝家關系惡劣,只是想到母親在此事中的角,就止不住地發堵。他前不久還自認為想錯了母親,母親向來只關心他的學業,旁的事是能不問則不問,與母親長談一番后便覺得謝氏的母就像冰化水、水結冰,另一種形式而已,并不是不存在。
他和別人家的孩子得到的母,是一樣多的。
如今看來,還有待商榷。
他或許真的不如母親的家族重要。或許在母親心中,就連自己,也不如家族重要。瞧,早就為了家族犧牲了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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