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閣兒家最忌與外男私相授,程氏的話一時也分不清是不是被曲解了。
趙姨娘平日慣常得靖安侯陸進廉多幾分眷顧,府上三位公子其中兩位都出自膝下,兒三小姐陸淇又頗得陸進廉寵,再加上眼下大公子才為老夫人添了重孫,在府里自然走到哪里腰桿子都得筆直。
而侯夫人程氏呢?
是繼室,世子陸玨乃是原配陸夫人所生,膝下兩個兒,如今只存了一個大小姐,二小姐年便夭折了。
說起來趙、程二人原本還是一同進府的妾室。
當初原配侯夫人嫁于靖安侯,頭胎小產傷了基,聽醫師斷言生育不利后,這才為侯爺納趙、程二人以續香火。
但不料趙氏府寵過盛,接連生下大公子二公子,原配侯夫人遂又十月懷胎誕下陸玨,如此耗了氣,以至此后纏綿病榻,已于七年前亡故。
之后侯爺不再娶,老夫人遂在趙、程二人間,挑選了子更沉穩、家世背景也更順理章的程氏扶做了繼室。
兩人明爭暗斗十幾年,這點兒機鋒屬實不稀奇。
程氏對著老夫人的面不好大發作,斜斜瞥了趙氏一眼,不悅中又帶著些輕蔑和厭惡,“所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心思不正自然瞧什麼都是歪的。”
趙姨娘秀眉頓時一擰,眼看就要還,長媳周氏見狀忙拍了拍懷里的霖兒,孩子一出聲兒算是打了個圓場。
周氏又沖婉婉笑了笑,“有了歸宿是好事啊,早前就聽聞章家幾個兒郎盡都是將帥之才……對了祖母,章夫人此回是為哪個公子來的?”
“家的老二。”
陸老夫人倚著枕,面上淡淡的,“其人久不在盛京,傳聞也只是片面之詞,真正品如何倒還有待商榷。”
有待商榷……這話本其實已帶著猶豫的態度了。
一般按照禮數,就算老夫人真的對男方有心考察,話也絕不會拿到明面上當眾來說才對。
大家都在盛京低頭不見抬頭見,家里的掌事人也都是朝廷中流砥柱,話留三分面是不文的規矩,這般會落下口實的言辭,不該出自老夫人之口的。
陸老夫人顯的這般姿態顯然與云茵預料的不同,與底下眾人意料之中的欣喜都稍顯偏離,氣氛一時略有凝滯。
一片不明就里的猜測中,唯獨趙姨娘低頭品著茶,始終也不見神。
第3章
浮玉居請安小半個時辰便散,眾人各懷心思出了門。
云茵不放心,到廊下尋到了李嬤嬤,那是的親小姨,想問問章家那門親事老夫人究竟作何置?
可誰知李嬤嬤一聽便抬手在腦門兒上敲了下。
“你且什麼都別多想,姑娘是老夫人的心頭,的婚事老夫人自有定奪,總歸絕不會教姑娘委屈的。”
云茵張了張,還想再問,可見守口如瓶,再多的疑問也只好先放下了。
這廂出了院門,云茵撐一把遮傘,側過臉瞧婉婉,“姑娘昨晚沒睡好嗎,眼圈都是黑的?”
婉婉掩淺淺地打了個哈欠,蹙眉有些苦惱,“昨晚做了噩夢,夢里竟又回到了那亭子旁……”
有些不堪回想地搖了搖腦袋,企圖把不愉快的記憶趕走。
夢里眼睜睜看著那男人更加面目猙獰地朝自己走過來,腳下卻在地心生了,想跑跑不,一著急胡揮手又蹬起來,靜一大,自個兒就給驚醒了。
云茵見狀忙開解道:“日有所思夜里才會有所夢,快別回想了,外男誤后宅這等疏忽,在侯府絕沒有第二回 了。”
婉婉點了點頭,嗯一聲,說知道了。
但卻沒敢說,那時從夢中驚醒過來,其實還聽到自己口中無意識地囈語喊了聲:“表哥……”
那會兒把自己都給嚇到了,忙抬手捂住,脖去瞧外間梨花櫥。
還好外間值夜的婢臨月睡著了,并沒有聽見。
兩人走花園小道回濯纓館,路過小花園時,約聽見大片蔥郁的樹木后有人氣怒哽咽的聲音。
“算個什麼東西,也好意思來諷刺我?”
這是三小姐陸淇的聲音,婉婉本不想駐足聽的,可無奈從旁邊兩人走的小道始終平行,想聽不見都難。
原道是方才從浮玉居出來,陸雯就替自己母親出了口氣,諷刺陸淇才貌一個細究不得,容貌也賽不過婉婉,放在貴堆里不上不下,區區庶就是再怎麼裝高貴,也飛不上枝頭、變不凰。
話說得太重了,把陸淇氣得直哭,又大罵:“怕是忘了自己親娘沒扶做正頭夫人前,自己也是個庶吧!”
趙姨娘溫聲勸,“教那蠢丫頭說兩句便不了了,算個什麼東西,為娘平日怎麼教你的?”
陸淇悶不做聲半會兒,哽咽道:“我就是氣不過,哪里比我強,那個鐘意婉更是除了副皮囊一無是,可如今呢?”
“陸雯仗著嫡的份出皇宮,籠絡住了皇后娘娘,圈子里如今都拿當未來的太子妃捧著,就連鐘意婉眼看都要嫁忠武將軍府了,我難不往后一輩子會屈居們之下?”
趙姨娘看哭,心里如何不酸楚,要是當初原配病故之時自己爭過了程氏,兒哪兒還用得著這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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